第二十八章 他可是蘇先雲
……
「那不是！」黑衣人看着程思同一閃而過的側臉，眼中震驚。
這山溝溝究竟有什麼秘密，竟然能讓兩位大人物甘願留在這裏。
「相爺，朝中情況風雲莫測，皇後娘娘需要您。」
蘇先雲看着程思同和顧十娘有說有笑的背影，笑了笑，手中的傘骨咔擦一聲被他捏得碎裂。
「告訴皇后，我會儘快回去。」
「可……」
黑衣人看着蘇先雲匆匆離去的背影，閉上了嘴。
程思同和顧十娘渾身狼狽地進了屋，山中晝夜溫差大得嚇人。
「十娘，程哥哥，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哦～」
小土豆抱着火火昏昏欲睡，看到兩個人又精神起來。
淋完雨回來渾身濕漉漉的，又長又重的頭髮黏在臉上、衣服上，回來之後不用忍着渾身的難受燒水添柴，而已經有準備好的抬到屋子裏的熱水，簡直不要太幸福了。
「是火火幫忙抬的哦，小豚豬噴的火。」
「嘰嘰！」
火紅的毛瞬間膨脹起來，差點把沉睡中的豚豬彈下去。
顧十娘揉了揉小土豆的頭髮，道：「真乖，快去睡吧。」
「真抱歉啊，讓你也跟着擔心。」程思同聲音輕柔得能滴出水來，對着小土豆說道。
顧十娘微微一怔，她從來沒有看過程思同露出這麼溫柔的表情，就好像他們都是他頂重要的人一樣。
「怎麼這麼看我？」程思同朝她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快去洗簌，小心凍著。」
「你們一刻不粘著就不行是吧，回來就看你們兩個打情罵俏。」
蘇先雲將雨傘收攏，斗笠掛在一旁，他臉上帶着笑，嘴裏含着劍。
程思同皺了皺眉，閉嘴不語。
「蘇伯伯，你回來啦！」
對比程思同和顧十娘，蘇先雲一直都是體面且乾淨，同樣是在外頭走了一遭，他身上連一個泥點都不沾。
他將小土豆抱了起來，走近沒兩步，便誇張地皺起了眉頭。
「什麼味道這麼臭？是誰將隔夜的飯菜吐出來了？」
顯然，在這個家，火火和豚豬是不會允許隔夜飯菜存在的。
那麼只能是程思同身上的汗臭味。
「蘇先雲，你不覺得你有時候說話太過了么？」顧十娘瞥向蘇先雲，語氣並不好。
蘇先雲大笑了兩聲，猛然貼近顧十娘，道：「關心他？既然心都放在他身上，你還裝什麼裝，不如明日咱們就在這個院子裏擺桌擺酒，為你們補一個新婚花好月圓？」
「你……」
程思同將顧十娘拉開，手扶着她的肩膀，輕聲道：「先回屋？」
顧十娘深吸了一口氣，看了蘇先雲一眼，自己走了。
「沒意思。」
蘇先雲翻了個白眼，走到茶桌旁坐下，徑自燒水泡茶，即使一雙修長的手微微顫抖。
收攏的傘骨在角落裏滴滴答答滴著雨水，程思同坐到他面前，搶過他手中製作精良的茶杯，一飲而盡。
他知道靠自己干農活賺的錢連這張桌子的一角都買不上。
「想喝茶不會自己倒？再說了，我准你喝了嗎？」蘇先雲神色挑釁。
程思同不理會他的叫囂，喝完了一杯茶，又自己再添了一杯。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怒形於色？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蘇先雲一頓，皺着眉看了看程思同的神情，懷疑道：「你想起來了？」
程思同搖了搖頭，道：「只不過覺得你不該是這樣的。」
「呵？」蘇先雲嘲諷道：「你自以為很了解我么？鎮北侯。」
他的表情、聲音處處透露著惡意，好像天生就是一個以捉弄別人心緒為樂的人。
程思同靜靜地看着他，指節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如若你要離開，便靜靜地離去。不要擅自生是非，正如你所說的，十娘是我的妻子。你讓她過得不痛快，我也不會放過你。」
他顯然是看到自己同暗衛了，只是他一個失去記憶……蘇先雲突然失聲發笑，蘇先雲啊蘇先雲，還真是在這窮鄉僻壤過久了磨去了心性，失了智。
失去了記憶又不是失去了靈力，他怎麼能不小心，那樣的距離，恐怕早就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他向來自尊大於天，不肯低頭承認自己的失誤，犟著嘴：「好啊，那就到時候看看究竟是誰會讓她痛苦！」
他說得信誓旦旦，讓程思同的心裏有些隱隱的不適，但他話已說完，也不願再留在這裏，轉身進屋去了。
外面的風夾着雨，掛得掛在屋檐的燈籠來回晃動，燈光明明滅滅，終究只剩下蘇先雲一個人。
恍惚間，就如同他坐在高閣之上，逗弄人心，人人在他眼中如同螻蟻，被他耍得團團亂轉，越久時，他便覺得沒意思極了，人不過如此，權謀也不過如此。
人人蠢笨如豬，只剩他一人冷眼旁觀，但那又如何？
好像蠢也有蠢的好處，至少有旁的人陪着一起發傻，也不至於顯得另類旁出。
「啪」的一聲響，蘇先雲將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
旁人是旁人，他是蘇先雲，他絕不允許自己犯蠢。
…….
顧十娘絞乾了頭髮，披着外衣坐在一旁看書，她帶着幾本過往沿海鹽運商的介紹，雖然講得並不十分詳細，也也不一定真實，但這是她已經是盡她所能所可以了解到的信息。
「在看些什麼？」
顧十娘啪一聲合上書，將書塞進柜子裏，笑道：「一些話本，看着解悶。」
程思同也換上了乾淨衣裳，他的頭髮仍然參差不齊，卻是長了不少，蘇先雲天天以此為樂。顧十娘看不過眼，要讓村裏修樹叢的師傅給他修剪一番，被程思同堅定地拒絕了。
他戴着一頂藏藍色的冠帽，劍眉入鬢，格外俊美，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也像是雍容華貴的公子哥，一身氣魄沒有半點落魄的樣子。
「你過來一下。」
「怎麼了？」
「過來瞧一瞧。」
程思同耳朵紅透了，不敢去看顧十娘，只是堅決地要讓她走到蠟燭邊上。
「好，你讓我過去我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