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第76章 第76章

印飛昂仔細給溫昭檢查完每一處傷口,確定了她只是靈力消耗過度有些脫力,有些氣不過地伸出手屈指彈了她的額頭一下:「不許再一個人去冒險。」

「我這不是沒事嘛。」溫昭捂著額頭,撅著嘴,眼睛朝着印飛昂眨了眨,「而且賀懷辰也在呀。」

這副樣子把印飛昂給氣笑了,他覺得牙根都被氣得都有些發癢,小祖宗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他剛放下藥瓶,準備再厲聲說上幾句,好讓溫昭搞清楚剛剛的危險,視線一瞥對上了另一雙眼睛。

溫昭還在小聲念叨著,再抬頭就發現印飛昂轉了個身然後大跨步離開,她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真的氣到印飛昂了吧?

她立刻爬起來,嘴上喊著印師兄,就要下地去追人,腳剛剛踩到地上,腿還沒有站起來,手腕就被另一人拉住。

一股熟悉的雪松味靠近,溫昭立刻認出拉住自己的人,她扭頭看向賀懷辰,只見到他拉了拉自己的手腕,讓自己重新坐下。

「印師弟說的沒錯,這次確實太危險。」賀懷辰一邊開口一邊幫溫昭擦去血污,弄乾凈傷口,又拿起藥瓶。

溫昭聽賀懷辰都這樣說,沮喪地低下頭,視線落在賀懷辰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看他慢慢往傷口上塗上藥,抿著唇不想說話。

「疼嗎?」賀懷辰的動作很輕,儘可能將疼痛降低到最低,眼前的人沒有開口。他便抬起頭來,這一抬頭看到的就是溫昭低垂着眼不知道想什麼的表情。

他久久地看着溫昭,明明是溫昭說着不許別人冒險的話,可偏偏當做起來時,自己卻老是做些冒險的事。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原本應該語氣再凶一點,告訴溫昭不能這樣做,但當賀懷辰想起溫昭結束后在自己懷裏笑着說守下來時的表情,她滿臉都是喜悅的神情,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充滿著難以壓抑的情緒。和以前的笑有些不同,耀眼得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想要說的話到嘴邊化成了一聲輕輕的嘆息,沒有辦法去說她。如果這就是溫昭想做的,誰也不該去阻止她,自己更不應該這樣做。

溫昭還低垂著頭,她聽到了那一聲嘆息,原以為賀懷辰也生氣了,剛想抬頭解釋自己做好準備了,而且真的是感應到他在趕過來才冒那樣的險。

頭剛剛抬起來,一雙手覆了上來,動作很輕柔,揉了兩下頭。伴隨着這個動作是賀懷辰溫柔的聲音,「至少下次先告訴我。」

溫昭的眼睛重新亮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在高興驅使下勾起嘴角,又張開手臂親熱地抱了上去,帶着點撒嬌的味道認真地說道:「賀懷辰你對我真好……」

話還沒說完,小臂上的傷口又擦到賀懷辰的衣服,傷口脆弱,重新流出血,那瞬間的疼痛疼得溫昭眼睛又紅了,靠着人就抬起手臂,「你看又出血了。」

全然沒有一點是自己的動作所導致傷口裂開的自覺。

印飛昂人雖然走遠了,注意力全一直放在溫昭和賀懷辰身上,眼看賀懷辰接着溫昭的手臂,重新上藥,臉上一點訓斥的意思都沒有。

「賀師兄就寵著小祖宗吧。」他沒好氣地開口。

時松芸聞言一頓,向著那兩人看去,就看到小師妹彎着眼睛,正笑得高興。

「這不挺好的嗎?兩人多合適,你非要夾在裏面。」

「哪裏好了!」印飛昂剛想提高聲音,瞥了一眼溫昭又重新壓下聲音,「你大測時沒回來,不知道小師妹最後成了什麼樣。」

印飛昂抿著唇,想起被賀懷辰帶出來的溫昭,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緊緊閉着,連呼吸都微弱到極點。

他的眸色不禁沉了沉,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溫昭時,她連點想修鍊的想法都沒有,虛靈洞這樣的地方說放棄就放棄。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連煉丹都搞不好配比,手法還粗糙,險些炸爐。

如果再來一次又該怎麼辦?

「可現在不是那個時候了。」時松芸淡淡開口,拉回了印飛昂的注意力,「小師妹和那個時候不一樣,她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時松芸雖然沒有親眼見到溫昭在大測中的樣子,可等他一回太衍宗,崔念便細細講了一遍。他對溫昭的第一印象與大家不太相同,小師妹在西黎鎮的時候一點也不脆弱,雖然有時候愛哭了一點但卻很努力,也很拚命。

她有不亞於任何人的天賦,也有不輸任何人的努力。

說話間他的視線落在溫昭臉上,看她乖巧地抬着手臂讓賀懷辰包紮,時松芸沒忍住勾了勾唇角。

這樣就很好。

印飛昂看了好一會收回視線,輕哼一聲,心中也確實無法反駁時松芸的話,只能就此作罷。

……

奚書竹被后霈帶走後,蠱蟲的暴動停了下來,沒有受影響的人一起開始打掃整個落情城,讓人有些意外的是在錦花樓下發現了一個傳送陣,原本被遮掩住的陣,反而在整座城到處破敗的情況下顯露出來。

「可以使用,只不過能容納的人數不多。」賀懷辰仔細檢查了傳送陣,感知其中的靈力,靈力消耗不多。不同於太衍宗之前的那個傳送陣需要長□□同開啟,這個是用靈石來供應的靈力,自然能傳輸的人也不多。

溫昭看着傳送陣,總有一種預感,陣的那邊很有可能是孟語堂。她抿了下唇,眯起眼睛。

如果奚書竹經常與孟語堂聯絡,恐怕留給幾人的時間不多了。正道一直沒能找到孟語堂的蹤跡,但眼前就是一個機會。而且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整個落情城內都沒有找到萬金幾人的身影,很有可能就是被孟語堂帶走。

可孟語堂要帶走丹霞谷的弟子是為了什麼呢?溫昭認真思考起來,為了葯嗎,還是別的東西……

就在這時傳送陣輕輕閃了一下,原本靠得最近的陸星洲連忙舉起雙手,臉上也帶上一絲慌張:「我可什麼都沒碰啊。」

隨着一陣靈力波動,溫昭清楚地看到陣中多了一個人,他的表情在看到周圍的場景時由冷漠轉為一絲茫然,似乎沒想明白為什麼這裏站着這麼多人。

下一秒,溫昭與他對視了一眼,雙眼相對之間,她發現男人的神情一變。他認識自己,溫昭清楚意識到這一點。

男人轉身就要跑,可周圍的人早已將整個傳送陣包圍得水泄不通,哪裏還有他能跑得餘地。

等到苟任被捆得嚴嚴實實,坐在地上時他還是有些懵。孟語堂發現落情城的地下密道中的陣被啟用,特別是最後一套殺陣被破時就讓自己來聯繫奚書竹。

偏偏奚書竹半天沒有回信,苟任倒是不奇怪,奚書竹就是這樣任性妄為之人,瘋得也有點厲害。除非少主親自聯繫,否則就有的等了。

但是連后霈都聯繫不上倒是讓苟任有些意外,只好親自過來看看。沒想到……苟任掃了一眼周圍被破壞了大半的落情城,默默閉上了眼睛,奚書竹這個瘋子又幹了什麼好事!?

「你認識我。」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十分肯定的語氣,苟任直接就聽出來了這人的聲音,畢竟少主時不時就要拿出留情蠱看看裏面的記憶,時間一久,別說溫昭的聲音,就連溫昭的一點愛好,苟任都記得清清楚楚。

溫昭看着被捆住的人閉着的眼睛動了動,卻沒有開口說話,更加肯定這人絕對認識自己。

她抬起眼又看了一眼傳送陣,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這人大抵是孟語堂讓來看奚書竹的情況的,孟語堂恐怕已經發現這邊的情況。

如果這人不回去,只會引起孟語堂的警惕,那麼留給自己的時間就更加短,至少……無法等到支援到來。

「賀懷辰,」溫昭輕輕叫了一聲身邊之人,當想到孟語堂時,她的眼底閃過一陣殺意,「我要過去。」

孟語堂的存在就像一把拴在頭頂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劍就會掉下來,砍向自己的頭顱。

只有徹底解決才能安心。

「小祖宗!」印飛昂幾步走上來,原本因為時松芸的話平息下去的一點情緒又翻滾上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放任著小祖宗不管就是會這樣,前面引了全城中蠱之人跑,現在居然要直接去別人老巢中,「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嗎。」

「印師兄,」溫昭咬着唇,與印飛昂直視,她眼裏的光讓印飛昂愣了愣,「他知道我的過去。」

「你說的知道過去是什麼意思?」印飛昂一時沒有理解。

溫昭慢慢開口說道:「他知道我叫溫朝,也知道我曾經拜入三清宗,更有一種可能……」

這個可能自問過恆姜到底怎麼看到的記憶時就浮現在了溫昭的腦海中,留情蠱是寄生在宿主體內的蠱蟲,以記憶為食,這也決定了它只能知道宿主的記憶。

但那一隻從顧惜辭體內出來的留情蠱卻由不同人的記憶拼湊出來,有顧惜辭的,也有顧清和的,它更像是一段特意縫合好的記憶。

可誰又會知道的這麼清楚,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你是懷疑孟語堂故意想讓大家知道?」時松芸接過話頭,確實,在四方大會上所有人都知道那留情蠱的出現有古怪,可當時只能這麼選。

但……孟語堂為什麼要這麼做,總不能只是希望大家可憐溫昭吧?

「我不知道。」溫昭搖頭,這也許是離真相最近的一次,她不想錯過。她慢慢扭過頭看向賀懷辰,「賀懷辰,我想過去。」

賀懷辰很清楚溫昭為什麼要和自己講,正是因為自己剛剛與她說過的話,他望着那張堅定的臉,早已有決定。

無論到哪,都會相陪。

「賀師兄!」印飛昂還有些不死心,誰都不知道傳送陣那邊是什麼樣的情況,怎麼說都不該去。他還想勸告,卻見到賀懷辰已經走到了溫昭的後面,儼然一副要跟着一起去的樣子。

印飛昂扭過頭又準備叫時松芸阻止一下兩人,但原本在自己身後的人也不見了,再扭過頭時就看着人懶洋洋地將手搭在溫昭肩膀上,朝着自己眨眨眼。

「哎呀,小師妹難得向師姐我提出的要求,我怎麼能不滿足呢?」

「怎麼連你都這樣!」話還沒說完,又有兩人走近了點,這下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溫昭要去的地方,陸星洲和江初柔又怎麼可能不去。

「印師兄,我們去去就回的。」溫昭來到印飛昂面前,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輕輕拉着他的袖子,「如果有危險,我們馬上就回來。我也會好好聽賀懷辰的話,肯定不冒險。」

印飛昂黑著張臉,半天沒說出話。自己獨行了這麼久,偏偏遇到個小祖宗。

溫昭察覺到自己的手中一空,原本抓住的袖子被印飛昂毫不猶豫地抽走,他的臉色還有些黑。

「印師兄……」

印飛昂忍了好一會,終於還是沒忍住,一摸芥子囊拿出一大堆丹藥塞到溫昭手中,塞得她差點沒拿穩,眼看一個藥瓶就要掉下來,又被印飛昂接住,重新好好放在了最上面。

「拿着,再受傷我們的合作就解除!」印飛昂說完就往傳送陣走了幾步,剛準備進去就發現身後沒有一個人動起來,他一扭頭看向還有些發愣的溫昭,「小祖宗,走不走了!」

溫昭突然覺得鼻子一酸,手中的丹藥瓶重得快要拿不穩,她對上印飛昂還帶着怒氣的臉,咬了下唇把眼淚憋回去,轉而露出一個笑:「這就來。」

……

傳送陣又是一閃,白衣劍修率先出陣,蒼瓊早已做好準備,一身劍意凝在劍尖,隨時準備好進攻。但等賀懷辰定睛一看,卻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很快,溫昭也踏了過來,她向著周圍打量了一圈,傳送陣在一處房間內,房間沒有窗,只靠牆上的點燃的燈照亮着整個房間。整個房內很空曠,除了傳送陣什麼都沒有。

等到其他幾人踏出傳送陣,賀懷辰才向著門口走去。門外是一條幽長的走廊,同樣也是在一個沒有窗的地方,十分安靜,哪怕壓低的腳步聲也顯得有些吵鬧。

太過安靜,就彷彿整個地方只剩下了六個人的存在。在這樣的情況下溫昭更加小心,連呼吸都小心屏住。

突然,走廊盡頭傳了一陣腳步聲,六個人連忙向著兩邊躲起來。來人是一名男子,他穿着和苟任差不多的衣服,腰間佩戴着一把短刃。他走路的速度不慢,很快就進了一個房間。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人又重新出來,表情換上無奈,向著走廊的另一邊走去。

六人互相對視一眼,很快來到那間房的門口。

「進去看看?」時松芸無聲地開口,等到其餘五人都點頭后慢慢打開了房門,門不可避免地發出一聲吱呀,驚得時松芸手一頓,額頭上都留下一行冷汗。

「說了救不活就是救不活!」房內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點暴躁,「要殺就殺,何必這麼折磨人。」

在場有三人很快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印飛昂最為熟悉,幾乎是男人一開口就聽出來。

萬金。

萬金?溫昭萬萬沒想到要找的人居然就這樣找到了,她透過門縫往裏看了一眼,見到了那個丹霞谷的大天才,此刻衣服都有些臟,頭髮也有些亂,顯然是幾天都沒休息好。

但好在沒有受到什麼軀體上的傷害。

只是,剛剛說的折磨人又是怎麼回事?

一見裏面只有熟人,時松芸乾脆直接將門拉到最大,六人迅速進了房間后重新將門帶上。

「都說了幾次了……」萬金把手中的書往地上一砸,有些受不了站起來,剛想破口大罵幾句,卻對上了從未設想到的六個人。

後面三個是不認識的,但前面三個再熟悉不過。

萬金露出一臉見鬼的表情,連說話都結巴起來:「賀懷辰?時松芸?印飛昂?」

「你……你……你們……」聲音彷彿卡在了喉嚨里,半天沒有說出來。正當溫昭有些好奇地望着這個賺錢小能手時,卻發生了出乎人意料的一幕,萬金居然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溫昭:?

「萬師兄!」旁邊的幾個丹霞谷弟子齊齊湊了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把脈的把脈,摸丹藥的摸丹藥。讓人不知道該不該感嘆一句到底是治療出來的,就是好呢。

半響萬金才重新回過神來,他緩緩睜開眼,望着自己前面一眾師弟,恍惚地開口:「我剛剛好像夢到太衍宗的人了……」

「不是夢啊。」時松芸笑眯眯地蹲下身托著腮看着他,覺得有些好玩。

萬金的視線落在時松芸臉上半秒,眼睛瞪大,眼見又要暈過去,連忙自己動手掐住了人中,又摸出一枚丹藥塞入口中,過了好一會氣才順過來。

溫昭看得一愣一愣,原來不止太衍宗的人很奇怪,丹霞谷的人也好奇怪哦。不,溫昭歪著頭想了想,九星山莊好像也沒什麼正常人,這麼說來……

整個正道好像都多少有點問題。

溫昭隱隱開始為正道的未來擔心起來。

「你們也是被抓來的!?」萬金睜大眼睛,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到了賀懷辰前面,被他一個閃身躲過。賀懷辰的視線落在了萬金有些髒的手上,雖然臉上帶着些笑,眼神卻不是這樣說的,不過賀懷辰還是搖了搖頭否認。

萬金注意到賀懷辰的眼神,訕訕地笑了一下,而後難得用了點靈力把身上弄乾凈,嘴上還念著:「我想也是。」

「到底怎麼了?」賀懷辰簡單地說了下來自丹霞谷的委託便直接問出來。

萬金癟了癟嘴,一臉不爽的樣子。

「還能怎麼樣,碰到了個變態,抓了我們也不讓我們做別的,光替他養靈草,還是株快死了的草,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邊說邊指著一旁一個精緻的盆中種著的一株葉子全部耷拉下來的靈草,盆用金絲細細勾勒出花紋,顯得富貴堂皇,配上這樣一株半死不活的靈草實在有些突兀。

更不要說這靈草實在普通,對於剛開始修鍊之人可能還有些用處,但也不過是市面上常見的貨色,用不了多少靈石就能買上一株,完全沒有救活的必要。

當溫昭的視線落在那一株靈草上時卻愣了愣,好眼熟,那已經開過了就要凋零的花瓣,那捲起的葉尖還帶着微微的黃,無一不在說這株靈草已經活不了多久。

溫昭突然在記憶中找出了這株靈草的存在,這是……自己在大測中發現孟語堂的積分不夠時塞給他的那一株靈草。

其實當時那株靈草已經被取了根,若不是放入儲靈囊中恐怕很快就耗盡靈力死去。

想到這一點溫昭走近了些,想要將土向兩邊撥一撥,手在碰到土壤時更為驚訝。每一粒泥土都像不要錢一樣灌滿了靈氣,蘊含着豐富的土系元素。

指尖碰到了些東西,溫昭認真地看了看,原本折斷的根的地方稍稍長長了一點,原本不該長出來的,但確實長長了,就像是已經努力去救活,但已經死去的靈草又要怎麼救活。

「那個變態是不是喜歡笑,笑起來也很溫和。」溫昭看着那株靈草慢慢開口。

萬金撓撓頭一想,還確實是溫昭說的這樣,笑起來怪好看的,讓人怎麼也想不到那人卻是這樣變態。

為什麼……溫昭的心被茫然填滿,為什麼孟語堂想要救活這株靈草呢?她努力地去回憶把靈草拿給孟語堂時,兩人的對話。

「這是只給我的,還是人人都有的?」孟語堂笑出酒窩,眼裏坦蕩,不躲也不閃地看着溫昭。

「當然是人人有的,想什麼呢?」

「回頭出去還要還我的,你可別想多了。」

然後呢,孟語堂好像輕輕笑了。

原本在被他捅上一劍以後,溫昭以為孟語堂那是的笑是一種嘲笑,嘲笑自己愚蠢,可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

孟語堂究竟要做什麼?

他的身上充斥着矛盾感,孟語堂會溫和笑着把積分拱手讓人,卻也會明知自己靈力失控會引起靈獸暴動時毫不猶豫地刺入劍;會溫聲開口讓自己去他那裏,也會一次次把自己逼入絕境。

溫昭真的想不明白了。

「昭昭。」賀懷辰在溫昭的身邊蹲下身,把她剛剛碰了土壤而弄髒的手擦乾淨,「我們繼續走吧。」

也只能這樣,想再多也沒有用,只有見到孟語堂,才能得到一切問題的答案。

「好。」溫昭抓住賀懷辰的手站起來,扭過頭看向萬金,「你知道他在哪嗎?」

……

「苟任。」躺在床上的人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隨着說話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嗽得厲害時甚至咳出了點血沫。

孟語堂倒也無所謂血沫落在被子上,只隨手將其抹去,抬起的手上佈滿了傷痕,包紮得也很簡單,透過紗布能夠看到森森白骨。他稍稍喘了一口氣又叫了幾遍苟任的名字,無人應答。

他艱難地撐起身體,只是從躺着到坐起來這樣一個動作,繃帶下纏繞的傷口便迅速裂開,血很快染紅了紗布。

真狠啊……孟語堂的視線落在紅色的紗布上好一會,勾了勾唇角。沒想到西黎化龍之事沒成,那老東西居然這樣生氣,直接把自己的皮剝了一層去。

「廢物,我怎麼帶回來的就是你這個廢物。」

那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孟語堂又忍不住笑起來,眉眼間都是溫和,臉上的酒窩更是添了幾分親和力,像極了那些世家出來的翩翩公子,溫文爾雅,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這是個殺人不眨眼之人。

只是有些可惜了,孟語堂垂下眸子,唇角稍稍壓壓,自那后躺了好長時間,可惜見不到溫昭看到自己送去的禮物時的表情。

他站起來,就像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傷口,起身披上一件乾淨的衣服。

算算時間,溫昭也快要到落情城了吧,那至少要去見她。孟語堂想要往外走的腳步突然停下來,他想到了什麼后又向著房內銅鏡走過去,指尖摸上一個小盒,輕輕打開,裏面是一點口脂。

孟語堂沾了一些在唇上抹開,顏色很淡,只有潤唇的功能,卻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沒有這麼蒼白。

「得好好去見她才行。」自言自語的聲音在房裏響起,孟語堂的表情溫柔到了極點,完全不像是要去見一個曾經被自己親手捅了一劍的人。

等做完這一切,他重新向著門口走去,快到門口時,門外傳來了一點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孟語堂才稍稍蹙起眉,語氣中帶着一點不滿。

「苟任,你到底去哪裏了。」

門被打開,正對上的不是屬下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恰恰相反,對上的是一雙漂亮的眸子,那雙自己一直想着的眼睛。

劍光一閃,迎面劈來了一把劍,他抽出劍反手架住了劍。

「溫……昭。」他喃喃念出了這個名字,很快又鎮定下來,「劍,太慢了。」

話音剛落,卻見身前之人勾起了唇角,那雙眼睛中滑過一絲狡黠的光,下一秒孟語堂覺得自己的腹部一疼。

不是舊傷口被扯開的疼,還是另一種疼,新的傷口產生的疼。孟語堂慢慢低下了頭,看向自己的腹部,那裏,一把鋥亮的劍刺入自己的腹部。

「誰說我只有一把劍了?」溫昭揚起了下巴,笑着眨着眼睛,手輕輕抬起,就像孟語堂曾經做過的那樣,貼上了他的臉,指尖摩挲着他的側臉,在他的酒窩處停了停,「好久不見啊。」

「孟語堂。」

眼前之人臉上露出怔愣的表情,就像還沒反應過來整件事,這讓溫昭更加愉悅。

可下一秒,孟語堂卻又笑起來,他的聲音很低,腹部的傷口隨着他笑起來被扯得大了一些,隱隱能夠看到內部的內臟移動,血不斷湧出,滴落在地上,差點就要濺上了溫昭的腳尖。

「你……」溫昭蹙起眉,覺得怪不舒服的,有些想不通孟語堂為什麼這樣笑。

果然變態就是變態吧,真是沒道理。

「做的真好啊。」孟語堂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他望着溫昭,望着這張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已經思念了十幾年的臉,再一次重複道:「做的真好。」

「只是……」

突變乍生,這下反而是溫昭有些沒反應過來。

「昭昭!」賀懷辰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溫昭聽出一份他語氣中的焦急,但已經來不及。

原本在身前的人又向著自己靠近了一步,焚塵劍刺得更深了,溫昭清楚地聽到劍從孟語堂背後穿出的聲音。她的眼睛因為孟語堂的動作而睜大,溫熱的血濺在了溫昭的手上,燙得她有些手抖。

溫昭曾經想過很多個和孟語堂見面時的畫面,無一不是自己用各種方式報復回去,可能是毒,也可能是劍。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報復成功以後會發生什麼,縱然她想過,現在發生的也絕對不會出現在她的想像之中。

孟語堂緊緊抱住了溫昭,哪怕腹部被開出一個大洞。

「為什麼啊……」溫昭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畫面。孟語堂就應該跪下來向自己求饒,但自己絕對不會原諒他。

所以,這是為什麼啊?毫無報仇成功的快感,溫昭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她的鼻子發酸,只會帶着哭腔一遍遍重複:「到底是為什麼啊,孟語堂你告訴我啊。」

「為什麼是我,你說話啊。」

為什麼一直以來倒霉的都是我啊。

終於再一次碰到自己想碰的人,孟語堂忍不住留戀這一份溫暖,但還不夠,他的神情變了變。

「昭昭。」

他抬起眸子,無視了賀懷辰在溫昭背後拿起的劍。他的右手握住了一樣東西,指尖用力,將它捏碎。

「我還有最後一樣東西要給你。」

「去吧,去結束一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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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第一交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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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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