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酥
霍衍溫潤一笑,大步朝外走去。
柔韞在花園中待了許久,園中角落種著幾株桃花,桃花花期短,很快就會凋零結果,此時摘一些正好做些桃花餅,這麼想着,喚下人拿來竹籃,拿着竹籃摘了些桃花,花瓣白色粉色混在一起甚是好看。
柔韞見採的差不多了,往長纓院趕,想着在晚膳前做出來給越潯嘗嘗,就在院外拐角處一個不注意與霍衍撞上了,柔韞身子嬌弱,往後一側,好在冬至手疾眼快及時扶住,只是那籃子就沒那麼幸運,花瓣灑了一地。
柔韞站定后回過神,忙蹲下身將未沾地的花瓣撿起。
霍衍被撞到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以為是越府小廝沒個規矩,正想訓斥,低頭一看,發現正是自己想見的人,也忙着屈膝邊撿花瓣邊賠罪:「霍某不小心衝撞了姑娘,還望姑娘恕罪。」
柔韞原先惦記着花瓣,這時才顧慮到他,趕緊站起身退後一步,行禮賠罪:「公子客氣,是我跑得急了,該向公子賠禮。」
聽着女子珠圓玉潤的聲音,霍衍心神繚亂,嫩白的耳根發紅:「姑娘可是越府表親?」霍衍覺得不妥,解釋道:「霍某不是登徒子,只是我與行之是好友,之前未曾在越府見過姑娘,,還望姑娘告知身份,來日定賠上滿樹桃花。」
冬至站出來說道:「我們姑娘是淮遠大將軍的夫人,你是將軍好友連這都不知嗎?」
霍是國姓,柔韞見其腰墜玉佩,舉止間甚是雍容華貴,料到他必定出身皇室。
「桃花園子裏再采便是,公子是夫君的朋友,那就是越府的貴客,不必計較。」接着望向天色道:「晚膳時間快到了,公子何不用完晚膳再走,好讓我們夫妻兩儘儘禮數。」
霍衍黯然斂眸,自己看上的姑娘居然是他人的妻子,但良好的修養還是讓他重拾臉色,展露笑容:「少夫人邀約本不該拒,奈何府中有事,需得我去處理,改日再敘,告辭。」
主僕二人見霍衍逃似的出門,面面相噓,也不再理會。
柔韞提着桃花來到院裏的小廚房,廚房的下人們看到少夫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列成一排候着。
「少夫人來灶房可是有想吃的菜,或是對口味不滿意?您儘管派人傳喚一聲便是,灶房髒亂,少夫人金貴,弄傷您可就不好了。」一位頗為年長白髮蒼蒼的嬤嬤說道。
「這是負責長纓院灶房的范嬤嬤,范嬤嬤原先是在長興街的酒樓當幫廚,做得一手好菜,之前一直在老夫人院裏,老夫人怕姑娘吃不慣府里口味,就派嬤嬤過來伺候。」冬至小聲地提示著姑娘。
柔韞莞爾一笑,聲音輕柔:「嬤嬤廚藝甚好,今兒前來,只因在園中摘了一筐桃花,想着給將軍做份桃花酥,你們只管忙自己的,不必搭理我。」
哪有讓主子親自下廚的道理,范嬤嬤及其他下人們有些不知所措。
「桃花酥老奴也曾做過,還是讓我來吧,少夫人歇著便是。」范嬤嬤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我們姑娘是想親自給將軍做點心,表達愛意,嬤嬤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嗎?」冬至笑着調侃。
「冬至!」柔韞紅暈染頰:「休要胡說!」
「姑娘怎麼還羞澀了。」
范嬤嬤見她執著,便也妥協:「那少夫人您就親自做吧,只是燒材起火這事還是讓我們來吧。」
柔韞知道她們怕被老夫人怪罪,也不強求:「如此便多謝嬤嬤了。」
「少夫人客氣了。」
桃花酥耗時長,到了晚膳時,才從蒸籠中拿出。
此時越潯已經由滄瀾推著來到主卧用膳,見下人們將晚膳擺滿了桌子,卻遲遲不見柔韞,面無表情問道:「少夫人呢?」
滄瀾整天守着主子,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越潯眉梢挑起,以往她總是準時地守在桌旁,等待自己用膳,若是其他院裏傳喚都會提前招呼一聲,今兒卻無聲無息,連她身邊丫鬟的影子都沒看到,垂眸一掃喚住正要退下的丫鬟:「你,過來。」
那丫鬟年紀輕,被叫住嚇了一跳,但主子吩咐還是顫巍巍上前,嗓音發抖:「將...將軍有何吩咐嗎?」
越潯也不為難她,問道:「少夫人呢?」
「少少夫人她...」小丫鬟捂住嘴巴,少夫人交代過了希望她們保密,想給將軍一個驚喜,可如今將軍問起,若是將軍怪罪,那可怎麼辦。
小丫鬟糾結著不知該不該說實話,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柔韞提着原先的籃子,不過裏面的花瓣已經變成一盤精緻的桃花酥,柔韞一進門看到小丫鬟向她投來求救的眼神,看着越潯冷著的臉,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下去吧。」
「謝少夫人!」等到允許后,小丫鬟溜得比什麼都快,好似後頭有猛獸追趕似的。
「夫君,你在等我?」柔韞笑着走到越潯身旁坐下。
「嗯」越潯將目光落在桃花酥上:「去哪了?」
順着越潯的目光,柔韞將桃花酥從籃中端出:「今兒午後,我去花園閑逛,發現桃花長得正好,索性摘了些做些桃花酥給你嘗嘗。」
越潯微微偏首:「我不愛甜食。」
「我知道,我少加糖了,不會很甜,你試試?」柔韞特地把口味做淡,從盤中拿起一塊遞到越潯嘴邊:「我親自做的。」
聽到是她妻子做的,越潯鬼使神差地張嘴,咬下一口,頓時香味充斥口腔,確實不甜還有股清爽的味道,他並不排斥。
柔韞見越潯沒做任何評價,有些忐忑開口:「我還未嘗過,夫君覺得味道如何?若是不喜歡,別勉強。」
「不錯。」越潯如實評價:「似是有股清爽滋味。」
柔韞深呼一口氣,笑道:「夫君喜歡就好,我在中加了三味青,既能中和甜味,又能起到活血養顏的作用。」
「滄瀾你伺候將軍辛苦了,我做多了,你拿去當零嘴吃吧。」柔韞留下幾塊,將剩餘的打包:「夫君不愛甜食,你就多吃些。」
滄瀾早已飢腸轆轆,聞言伸手就想接過,突然察覺一道冰冷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明明開春,卻似寒風刺骨,待其側目,發覺那目光來自自個主子,伸出的手自然而然放下。
「怎麼了?」柔韞沒發覺,關心地問。
「少夫人其實我也不愛吃甜食。」滄瀾撓撓頭,表情頗有些不自在。
「沒事,這個不甜。」
「這這.......」滄瀾欲哭無淚,眼神哀怨看向越潯。
「嗯哼。」越潯握拳悶吭一聲:「滄瀾他對桃花過敏。」
柔韞慌亂將東西收回,語氣誠懇:「既如此那可不能隨意吃,是我大意了。」
「少夫人不必在意,是我沒有福氣。」滄瀾看着桃花酥發饞,可憐巴巴。
最後還是越潯看不下去,打發他先去用膳再來伺候。
「夫君你一人應是吃不完,要不我喚....」
「不必。」越潯打斷女子的話:「放着吧。」
「好..」
夜裏,越潯果真將那整盤桃花酥吃了去。
柔韞獨自在內室沐浴,冬至則站於屏風外頭等候,這時門外傳來輪椅的聲響,嚇得主僕二人有些驚慌失措,越潯向來亥時才會從書房過來,今兒怎麼戌時就回房了。如今起來穿衣已是來不及,柔韞身子往水裏沉了些許,借花瓣擋住春光。
冬至想出門阻止已來不及,好在是越潯獨自進來。
「退下吧。」不等冬至開口,越潯揉着額角看起來很是疲憊。
「是...」冬至轉念一想,姑娘與將軍兩人已是夫妻,如今阻擋不妥,略帶歉意地忘了屏風一眼,福身退下。
越潯扶著輪軸進屋,屋內昏暗,看不真切,越潯以為柔韞已上塌休息,特地放緩了速度,往浴堂移去。
柔韞沒聽到動靜,以為越潯知道她在沐浴打算迴避,沒想到他卻往自己這邊來了,於是嬌怯怯喚道:「夫君。」
越潯一頓,隔着屏風抬眼望去,這才發現浴堂有人。
「夫君可否迴避,讓我起身更衣。」
屏風是蠶絲勾勒的一幅出水芙蓉圖,薄而透,外頭雖不能看清實況,但輪廓還是有的。
「嗯。」越潯掉轉過頭。
柔韞等了片刻,瞧越潯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拖沓,起身想更衣,卻發現換洗衣服在冬至手上,方才冬至出門好似隨手放在了榻上,一陣慌張,叫道:「冬至,冬至。」
「我已讓她退下,何事慌亂?」越潯仍是未轉身。
「我換洗衣服...在榻上。」柔韞略帶難堪說道。
越潯望向榻上,移動過去將衣物取來:「我拿給你?」
「不必!夫君將衣服披在屏風上,轉身便是。」柔韞連忙喝止。
越潯不做回復,但還是如實照做。
柔韞鬆了口氣,撥開花瓣,腳步虛浮地起身,來到屏風前拿起衣服手腳飛快地穿起來,她自是相信越潯,絕不會像登徒子一樣佔人便宜。
可柔韞沒想到的是,越潯聽覺十分靈敏,她在裏頭穿衣時稀稀疏疏的聲響已然傳到男子耳中,越潯喉結滾動,感到口乾舌燥,腦海中浮現出女子白皙光滑的肌膚,雪白的胳膊,盈盈一握的細腰,以及那兩團柔軟的觸感;越潯認為自己瘋了,如此行徑跟紈絝有何區別,但轉念一想,她是自己的妻子,一切又好似合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