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不過,你說過要告訴我的,卻不過是為自己解惑罷了。」在這裏吹了半天風,容霜至略抬了抬下巴,有些不滿道:「讓我吃了這麼久的雪,你在逗我?」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讓我多高興一會兒嗎?」顧流風哭笑不得,對容霜至那張嘴又愛又恨,下意識捂住了他的嘴。捂上去了卻又放下,望着容霜至那顫抖著的長長睫毛,極為珍惜地靠上去吻了吻。

「別鬧!你就只想告訴我這些嗎?」容霜至無情推了推他,追問道。

顧流風:「。。。。。。」

饒再是通人解意,長袖善舞,也帶不動這般不識風月的無趣之人。顧流風只能嘆一口氣,淡了臉上的笑意問道:「你為何在風情閣一別後,特意去掬月峰尋將文瀾仙君招魂轉身之法?我想了很久也沒想通。」

「因為我當時只覺你定然也是風情閣的受害者,才會如此賣力復仇。既然如此,當年你費勁心力將文瀾仙君帶出來,自然也事出有因。若是能讓文瀾能夠開口說話,至少能試圖解開真相,至少,讓那骯髒污穢大白於天下。」

所以,當一個人有了聰明的腦袋,而非顱內空空的時候,即便求真的路上有些許的崎嶇,也總是能殊途同歸。

顧流風聽完才點點頭,漆黑的眼底似有一絲複雜閃過,清雅的眉宇下,收拾了神情,認真道:「只,有一點,你其實猜錯了。」

顧流風臉上的笑意化成了些許的無奈,語氣輕淡,似乎剛說出來便要被這漫天的飛雪吞沒。「當年,他被人偷埋在無憂谷。我願意費勁心力將他從青昭宗救出來,是因為,我知道他還沒死。無憂谷那個地方,太過孤苦,令人絕望,他不該在那裏。」

「可,無論如何,百年前,文瀾仙君應該是自願殞身的,沒有人故意害他。哪怕魂魄生生被撕裂,一部分埋在這積雪之地,一部分被困在軀殼之內。」

「這我已經猜到了。」容霜至這才笑意一斂,終於回過神來,一雙眼睛像是蘊著秋水,似是明白了顧流風的意思,望着面前的景色,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若有所思問道:「所以,其他的我沒猜錯?」

顧流風卻沒想到容霜至又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仰望着無盡的雪原,似乎那嘴邊的話消沉到連魂魄都沉重了。纖薄的唇抖了又抖,卻還是道:「對不起,我暫不能告訴你。」

「無妨,我會自己找到答案的。」容霜至輕聲回應道,泠泠的聲音似泉水叮噹,似要將周圍的不安盪盡。沉默一瞬,才試探著問道:「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並非是我自己找到的。」顧流風嘆了一口氣,望着那皚皚白雪,輕輕摩挲著旁邊的玉牆。玉牆上,一行字被刻在顧流風的手指觸的位置。「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靈力枯竭。山窮水盡之時,文瀾道友留在這裏的靈氣救我一命。我也發現了這字跡。」

牆上的字跡過了不知多久,早已斑駁難辨,只隱約看得出蒼勁雋秀的風致。「吾遍尋浮雪山,唯此地可堪起陣之眼,特留下玉牆靈氣指引,若有道友前來此處,上行三十丈處,有天光直下。」

「我也是看了這字跡才知道,所以當年他自願殞身起陣之事非虛。畢竟,連起陣的陣眼都是他自己找的。」

「我知道了。」容霜至心裏一窒,望着那行字,鼻子一酸,似是頹然一般坐在地上,輕問道:「文瀾仙君若是知道,自己會落得如此境地,當年,他還會自願起陣,捨生殉道嗎?」

。。。。。。

「他是誰?」被修葺一新的玉舟里,顧雲舟蹲在孤影身旁,指著籠子裏的人,挑眉朝着忙活的孤影問道。

「他活着的時候,你應該知道他。他叫文瀾。」

「!!!!!」嚇得顧雲舟猛地跳起來,連着聲音都結巴了:「艹!他,他,他.......」

「沒錯,就是那個,讓你青昭宗的無濟仙尊失了道心,穿了百年白衣為其守節的文瀾。」正忙活着的孤影抬起頭來,那如勾的眼睛裏滿是淡然,平靜道。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當年,」孤影眨了眨眼,忙活的手一頓,驀地陷入了沉思里,過了一會兒才怔忪道:「當年,他在這浮雪山上以身殉道,起了個鎮壓魔屍的大陣。只是,卻不知道為何,殉道后,一部分魂魄被這身體困住,屍身又被魔屍毒浸染了吧?」

「哦。」顧雲舟沒多說什麼,卻是老老實實站了起來,朝着文瀾深深行了個大禮。

「看不出來,你倒是有些良心。怎麼?遇到了前輩,還得祭拜一番?聽聞當年文瀾仙君的劍法深得其道侶無濟仙尊的真傳,其他方面造詣亦是不俗,修為天賦可堪青昭宗弟子之首。若是不死,青昭宗宗主之位非他莫屬。即便以身殉道了,那位置也空懸百載,只因青昭宗再無此等天資的弟子,也沒人配得上文瀾沒有登上的宗主之位。」孤影望見他的動作笑看他一眼,欣慰道:「你身為無濟仙尊唯一指點過的弟子,拜上他一拜,也是應該的。」

「並非因為他是我前輩,我才拜他。」顧雲舟唏噓嘆一聲,深重道:「青昭宗弟子以濟世為先,可真正能以身殉道,為天下萬死不辭的,卻有幾人?文瀾仙尊大義之舉,讓人欽佩!也死得其所。」

「你一句讓人欽佩,便要了別人的命,一句死得其所,便將人概括得乾乾淨淨了。」孤影卻是聽到他那句「死得其所」驀地變了臉,連着手裏的動作都停了,任憑靈氣逸散出來,定定望着他道:「可是,你青昭宗弟子有那麼多,有誰想死嗎?為什麼該他捨生取義呢?」

「可,你也該知道。能以自身起陣,力能扛鼎的,只有無名仙尊的那一脈吧?無名仙尊座下的弟子皆是八字純陰絕佳的體質,唯獨他們能將周身的修為與自己分開灌進功德杯,而不傷自己丹田。正因為這等的天賦,這才能操控外放的靈力,並已它們為引,以一人之力獨自開啟大陣。所以這群人都是驚才絕艷之人,因為他們總能以一敵百,在關鍵時候力挽狂瀾。」

「所以無名仙尊的弟子,掬月峰上的人,都不得好死。」孤影惡狠狠道,那被黑布遮了大半的臉上罕見帶着股輕慢諷刺,像是扎人的針一般,尖銳又刻薄。

「小仙君?」顧雲舟卻沒生氣,又蹲回了孤影身旁,突然輕聲叫了一聲,認真看着他問道:「聖手小仙君?你也是年少便成名,無名仙尊那一脈的吧?為什麼說你們都不得好死?」

「當年你的浮生杵聲名烜赫,不知讓多少人感恩戴德,風華榜上你若是排第二,便沒有人敢排第一。若是你還在.......」

「不要說了!」孤影突然凝聲打斷他,緊緊捏著自己的手心,那雙如勾的眼睛裏迸著前所未有的悲愴,望向顧雲舟,突然涼涼笑道:「顧道友,你該說幸好我已經不在了。年少成名,風頭無兩又如何?掬月峰弟子再是爐鼎體質,修為也是別人自己一分分一點點攢下來的。所學所用,卻皆要為濟世,可這世間,那麼多危在旦夕,情勢所迫,無可奈何,有那麼多是需要他們濟世的地方,一個個拿他們的命去填,他們怎麼可能善終?他們怎麼能好好活?」

顧雲舟卻是沉默了,抬眼掃到角落籠子裏的魔屍。饒是顧流風日日不要錢似地用各類法寶靈器滋養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用了「澤被天下」來凈化魔氣,拯救蒼生的人,卻被魔屍毒折磨到沒有人樣。濟世卻不能救己,何其諷刺。

可如果能活着,誰又願意死呢?

「所以青昭宗的陣法壞透了!」

「你說得對。」顧雲舟呆了半晌,才緩緩道「所有人都只有一條命,捨生濟世該是品質,不能是被名聲和地位脅迫出來的要求。」

。。。。。。

「可,霜至,即便他不知道如此境遇。可那個時候,亦有盼他回去的道侶,有會替他守孝百年的愛人。有人也曾日日夜夜念着他,百年過去,卻連他的屍體在哪都不能知道。」顧流風一絲不苟地望着他,艱難道。平日裏整齊的髮絲在風雪裏被吹散幾縷,讓那清雅的眉目顯出幾分脆弱和蒼白來。

「明知此去,生還渺茫,他還是起了陣。」

「所以,」容霜至深吸一口氣,似要把心裏的酸意全給傾吐出來。「為了蒼生,他已經犧牲一次了。為此,生不生死不死地躺了那麼久。浮雪山的陣法堅持不了多久,等著以後破,讓文瀾仙君再死一次,只怕招魂都來不及了。」

「你現在那麼有錢,我若是為他招魂,你有把握,控制住暴動的魔屍嗎?」容霜至突然站了起來,一展藍色的袖子,決然利落道。「即便不是為了你,這次我,也要將他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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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后被HE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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