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體測對戰進行到下午兩點才結束，所有戰鬥小組無人異常。

結束后，孟夢想溜走，被隊友八雙眼睛牢牢盯住，強押著去醫療組做B超。

母親去世后，除了在靈堂上，她再沒經歷過被如此多人持續關注的場面。

孟夢尷尬的都快同手同腳了。

她手裏還拎着蘇葉提前準備好的下午茶蛋糕和一杯香草星巴，想說點什麼緩和氛圍，一扭頭，蘇葉就彎起柳葉長眉沖她溫溫柔柔的笑。

「孟夢，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沒，沒不舒服。」被你們盯着才不舒服！

孟夢回的精神不佳，馬尾蔫答答的垂下去。

她進異特局明明打算的很好，秉持盾護的邊緣精神，在角落裏猥瑣發育，為什麼反而越來越惹人眼了？

這才成為三隊正式隊員幾天啊！

想到自己對隊友們還有所隱瞞，孟夢更不舒服了。

她寧願大家像在霧障林時一樣對她不予關注，又或者冷嘲熱諷，好過現在用真心待謊言，以後事發，得多失望……

*

「到了，我已經和醫療組打過招呼，這些設備從拉回來就沒用幾次，要不是我提前聯繫，醫療組那幫人還不知道在哪兒摸魚呢！聽說你癥狀明顯，他們還特意請示了組長，要由組長親自給你做檢查。」

陸英用瞳孔對開醫療樓大門，招呼隊友們進去。

一行五人站到醫療樓大廳，看到辦公室里出來的醫療組組長愣住了。

沈如玉一出來，就看見戰鬥組三隊眾星拱月般將孟夢圍在中間，各自手裏還拿着一堆奇怪的東西，驚訝的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目光下移。

不過來做個胃部B超，他們都帶了些什麼？

臉盆毛巾，衛生紙濕巾，好像還有沒拆封的內衣？怎麼像是要送人住院的樣子。

三隊奇怪的人，原來不止孟夢一個。

沈如玉：……

「你們好，又見面了。」

*

「沈醫生，醫療組的負責人怎麼是你啊？」陸英一個沒憋住，崩出滿嘴失望。

怪不得醫療組經常摸魚消失，合著是一人多職？

孟夢暗暗長嘆口氣，同樣面露不快。

她說什麼來着？不用看醫生！這下可好，又對上了沈如玉。

好在醫療組的設備都很普通，即便沈如玉參與過孟夢的體檢項目，也不會生太多變數。

大家回味過來後接受的很快，將孟夢送進了B超室。

*

孟夢躺在床上，露出肚皮，被沈如玉拿着B超儀輕輕一摁。

沈如玉頓了頓，睨她一眼，「你中午吃挺多啊。」

孟夢：「……嗯，沒少吃。」

有自己吃的，有隊友喂的。

陸英特別大方的給她打了兩份排骨，她一口都沒浪費。

「平時餓疼的次數多嗎？」沈如玉將儀器停在一處，開始仔細盯着屏幕看。

孟夢回憶，「從上大學后十天半個月就疼一次，六七年了，最近開始嚴重。」

「平時不好好吃飯，一吃飯就暴飲暴食？」沈如玉一針見血。

孟夢有些汗然，「是。」

為了省出學費，她有段時間一天只吃一頓泡麵，硬生生扛着，難得遇到吃飽飯的機會，一次也沒放過。

算得上暴飲暴食吧。

沈如玉扯出兩張擦紙遞給她，示意檢查結束，「應該是胃結石，有些嚴重了。你最好抽空去三甲做個全面檢查，我這裏設備有限，沒有太多處置辦法。」

「平時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孟夢收拾好，看了眼蘇葉給她準備的新半袖，沒換。

沈如玉等B超彩印，想了想道，「如果三餐正常，暫時可以不管。不過你和其他異能者不一樣，周天循環斷裂，異能沒法時時護主，疼起來會比其他人更明顯，需要注意。」

「好，謝謝沈醫生。」

沈如玉看着孟夢把帶進來的一大包裹東西整理好，要原樣端出去，突然說了一句。

「孟夢，你很不喜歡和人相處嗎？」

孟夢動作一頓，回頭看沈如玉。

「沈醫生，你怎麼會這樣想？」她明明做的很小心。

沈如玉露出懷念的神色，「每次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醫學院時候的一個學弟。他性格和你很像，也習慣性走在隊伍邊緣，一旦被人注意就會繃緊全身，像防備又像不知所措。孟夢，異特局沒有那麼可怕，你的隊友也值得信任，你可以試試和他們多相處多熟悉，心情放鬆，對病也有好處。」

孟夢提着一大袋東西，朝沈如玉道謝。

「謝謝沈醫生，我會找時間試試看的。」

*

等孟夢離開B超室，沈如玉看着門口的方向輕嘆一聲。

「找時間試試？明明就沒多少時間了……」

她將桌上的東西整理好，思及剛剛的回憶，撥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一個清冷又疏離的聲音響起。

「你好，我是吳良。」

沈如玉嘴角勾起，「吳良師弟，好久不見，我是沈如玉。」

對面的男人聲音依舊平穩，細聽還有碎碎的筆過聲，像在記錄什麼。

「師姐，我記得你電話，有事直說就好。」

沈如玉猜測他在忙，乾脆的道，「吳良，我聽說你現在在蓮花醫院急診外科？」

吳良：「對。」

沈如玉：「那做胃結石手術有把握嗎？」

吳良：「……師姐，胃結石手術並不難。」

「我這裏有一個病人，可能活不過三個月，具體病因我沒法和你解釋，但她有很嚴重的胃結石，已經開始周期性頻發疼痛，不做手術的話，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發作的時候不那麼疼？」

吳良靜了靜，字句清晰地道。

「如果三餐照吃都在疼，我建議她臨終前再挨一刀。」

沈如玉：「……吳師弟，多年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

吳良：「什麼？」

沈如玉補充道：「一針見血。」冷血無情。

吳良：「謝謝師姐誇獎，還有事嗎？」

沈如玉：「沒事了，找時間一起坐坐。」

吳良：「……好，有時間一定。」

*

另一邊，B超結束的孟夢終於被隊友放過，回到住處。

已經下午六點，現在去接水管維修，頂多能跑兩個地方，還得冒着白跑的風險。

想到晚上八點的桃寶店售後，孟夢沒再出門。

她習慣性揉着肚子，破天荒早早躺上了床，取出枕頭下的小物件對光看。

這小玩意兒就是她在東山別墅找到的母親遺物。

一個鏤空的金色熏香球，花紋很普通，內里還封著一個帶暗扣的空心金色球體。

就是這個小玩意兒，讓東山別墅復建后三個月就充斥着十年才能聚齊的鮮活氣息。

可惜氣息和孟夢的神力無法互通，用不了。

孟夢打開熏香球，看着球體空空如也的內部，神思飄遠。

這裏面應該還放着什麼東西。

丟了？還是被媽媽藏到了其他地方？

東山別墅在母親死後的第三日燒起大火，所有秘密和痕迹都被一同抹去，無法得知。

孟振文從不提過去，倒是可以問問周叔。

還有……母親死亡的真相。

一個月後，那捲塵封的滅神林檔案會給她第一個答案。

*

五日轉眼過去，孟夢的售後兼職告一段落。

她把所有資料打包發到尹逍遙的郵箱。

尹逍遙說讓她幫忙，還是她轉來兩千兼職費，字帶惋惜的發來微信：孟師妹，你考不考慮長期兼職售後？桃寶店從你加入投訴率就大幅度降低，店鋪評分都有迴轉趨勢了，導師和我極其認可你的工作，覺得你非常適合這個崗位，工資方面不用擔心，就按最高標準。

孟夢：呵呵。昨天導師還給我發微信，指責我用他客服小號隨便給人低頭做小，這叫認可工作？

尹逍遙：那我給你重開一個售後賬號？

孟夢：大可不必，工作比較忙，不太能兼顧售後了，合作到此為止。

尹逍遙嘆息：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最近給排水專業有一次不錯的實習機會，可以入戶查暖，活輕鬆面積廣，你既然沒時間，那就算了。

被掐住死穴的孟夢：尹師兄，兼職的事兒還能再商量的，只不過我有時候忙起來，可能會晚個半小時回復，你介意嗎？

尹逍遙微笑臉：當然不介意，我有時候一個小時才會回復，你可比我勤快多了！孟師妹，合作愉快！

孟夢：……師兄，查暖實習呢？

尹逍遙：明天下午四點，靶灣小區樓下集合，帶隊的學生叫閆子文，和他拿入戶許可。

孟夢放下手機，皺起眉頭。

閆子文，這三個字怎麼有些眼熟……

*

直到第二天下午，閆子文自報家門的時候，孟夢終於對上了號。

「孟師姐你好，我是物理系八班閆子文。」閆子文長相清秀，眼睛一眯就自帶喜相。

孟夢恍然大悟，「喔！你就是那個……」桃寶店投訴客戶之一，昵稱是我不愛吃。

閆子文有些激動，「孟師姐，尹輔導員提起過我？」

孟夢給他留了點臉，沒相認，「對，尹逍遙說你畢業論文準備的很認真，導師還特意和他提過。」

提什麼？提他買論文服務遇到了自己導師嗎？閆子文嘴角一抽，當場就綳不住了。「原來是尹輔導員提的是件事啊……哈哈哈。」

也不知道他用桃寶帳號罵博導的事兒被輔導員傳到哪一步，閆子文趕緊轉移話題，「孟師姐，這是你的入戶證，負責EGF三棟樓的暖氣檢修，大管道師傅已經帶我們查過了，您就進門看一下暖氣的灌水情況，有沒有疏通就行。」

還真和尹逍遙提的一樣，活輕鬆面積廣，今天可以試試聯戶修練，輕鬆便捷。

孟夢心情不錯的接過入戶證，「放心吧，我六點前就能搞完。」

閆子文看着孟夢熱情洋溢恨不得立刻開始工作，有些好奇，「孟師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你畢業這麼多年都沒從事物理相關的工作，是不是也被洪導師揪著論文折磨過，傷到了啊？」

「……什麼叫也？閆師弟你被導師揪著論文罵狠了？」孟夢挑起眉毛。

閆子文摸摸鼻子，小心措辭，「那倒沒有，洪導師再生氣也不會罵粗話，只會叫我重做，就是……幾天前，他用網絡賬號指導我的時候，陰陽怪氣的。」

孟夢：……幾天前，那不就是她拿到賬號以後？

她微微一笑，笑容深邃：「哦，那你運氣不錯，洪導師很少這樣說話，他一定很看重你，珍惜機會，認真讀書，好好做畢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物理界發光發熱。」

閆子文被孟夢認可，害羞低下頭，隨即察覺不對。

這語氣……怎麼莫名熟悉？

他起抬頭，孟夢已經進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