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覆面者

阿爾文看著遠去的海盜，也和其他的軍官一樣，完全摸不著頭腦，不過作為乘客，避免了一場危險，何樂不為？羅森在旁邊嚷嚷道：「看海盜那群慫貨，還沒打就投降了！」

一旁還沒說過一句話的洛林這時插了一句：「據海盜的守則，海盜永不投降，這是他們的原則。」

阿爾文當然知道這點，洛林的話提醒了他：既然不是投降，海盜為何會無故撤退？

洛林好像看透他心思一般，抬起頭對他說：「可能你也注意到了，海盜原本是準備發動這場遭遇戰的，但是他卻提前撤退了，那麼只有四個原因，一，他不敢攻擊這艘戰艦，可能戰艦上有某種強力武器，海盜因某種原因不敢大規模進攻；二，可能附近發現了帝國戰艦，而海盜再怎麼強大也不敢打消耗戰；三，可能是這艘戰艦與海盜進行了聯絡，或威脅或賄賂或求饒，達成一個一致的協議，雙方離場。第四，這艘戰艦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洛林出身於律師家庭，因此整個人比較沉默，但是擁有不凡的邏輯思維和口才。洛林的也是為了停掉智能機械而跟隨了阿爾文，這不得不提到他的家庭。洛林的父母都工作於索蘭的法庭，索蘭對他們優待有加，辛格一家甚至還有少量的個人智能機械配額。而洛林的父母相當現實，認為能服務於他們的事物才是有用的，反之則是廢物。洛林因此受到父母的冷落：論幹活，人類當然比不上機械，論才智，洛林還無法達到一個讓他父母滿意的水平。支持人權至上的律師卻剝奪了洛林的人權，而洛林將一切罪名歸給了智能機械，認為只要智能機械消失，一切就會回歸平靜。阿爾文當然知道這種思維當然過於絕對和極端，但在這個智能機械至上的世界，也很少找到如此志同道合的夥伴了，就留下了他。

此時阿爾文趁著他的話找到了思緒：「對，正是如此，但洛林的分析第二點是可以完全否定的，因為這裡是折點航線，周圍是沒有其他的官方航線的，因此有其他的海盜是可能的，但是絕對不可能有友軍。」

此時，指揮室內，軍官正圍著徐峰，因為剛才的遭遇，而又是奇怪收場，讓他們不得不考慮一下現在的情況，而有報告說徐峰在聯絡室發送了消息。首先開口的是凱頓見到的那個工程軍官：「艦長，請問你是怎麼退兵的，我們相當好奇你的方法，我們都明白我們不一定打的過。」

這還算是委婉的，一個負責單兵戰鬥的軍官的問詢幾近審問：「艦長，不管我們能不能打的過，我們也不能向海盜低頭啊，你給了海盜些什麼？」

「我什麼都沒給他，我只是威脅他們說我們有新式武器，叫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而已。」徐峰板著臉說道，「你們不要瞎猜，回到自己的位置待命，小心一會兒他們打回馬槍。」

眾人將信將疑地散去，畢竟艦長的威望擺在那裡，暫時無人可以質疑。雖然他漏洞百出，可在沒有明確證據之前胡亂猜測是不明智的。

徹底看不見海盜后，警報解除，阿爾文第一個衝出去，一路跑到塞琳娜的房間。此時塞琳娜也剛回房，一路斟酌徐峰的解釋，但毫無頭緒。

阿爾文還是保持了一個貴族該有的禮儀，敲門得到允許后才進入——雖然那門是開著的。塞琳娜當然不認識阿爾文，但了解到塞恩在他的隊列中時，也就不懷疑阿爾文了。塞琳娜就和阿爾文交換了一下已知的信息，但幾乎還是一無所獲，只是加重了對徐峰的懷疑。

塞琳娜無奈下提議道：「不如去找這艘戰艦擅長洞察的軍官，問問他的意見。」

很快啊，他們見到了南星，也是滄瓏家族的一員。南星一見到兩人就開門見山：「我和你們一樣，相當懷疑徐峰，但是毫無證據。」

南星還指出一個細節：幽靈型殲擊機隱匿作戰能力一般用於偷襲他方艦船和飛行器，但一接觸就會產生異向衝擊波並且顯形，返回方向就會暴露艦體位置。這種戰機常用於對對方發起偷襲攻擊，並不適合用於防禦作戰。徐峰明顯知道這一點，但還是用了這種錯誤的戰術，作為一個工作了數十年的艦長不可能犯這種基礎錯誤。

況且偷襲成功后如果想安全返回，完全可以利用滄瓏的隱匿科技，兩艘幽靈型殲擊機躲進小行星帶重新進入隱匿狀態就可以了，又為什麼要暴露本體位置？

南星順便補充了一下：「滄瓏家族很擅長使用隱匿技術，利用全息的投影可以將機身融入環境中，這種技術可以用於艦體和艦載機。滄瓏也正是靠這個技術的壟斷立身於家族的第二地位。」

南星又對阿爾文的經歷進行了分析：「你說徐峰給你說了戰艦的人員安排？不錯，他說的安排和戰艦結構都是事實，只不過沒有軍籍的人是暫時沒有權力知道這些的，並且克隆系統確實是從各地搬運來的，但是艦長是有權力進入的，艦長陣亡或者出現意外情況，船員都可以進入，尤其是人員需要補充的時候，可申請佔用克隆產生的克隆人。進行這個操作需要艦長的專用密匙，這玩意兒是一個實體裝置，我們都見過，只是不知道被艦長藏在哪兒，艦長意外陣亡后，他的密匙在經過上級確認後會發送一個特殊信號，直到有人找到它才會停止。這個密匙幾乎可以操縱整個戰艦，比如凱利文對下級系統的控制就需要密匙。」

阿爾文聽著一連串的漏洞連接起來，幾乎就是一個線索：這個「徐峰」並不是艦長！

但在這裡並不能聲張，就算他人知道是個假艦長，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誰都不得反抗。

一行人正一籌莫展，塞琳娜想出了一個方法：她前往確認徐峰是否死亡，只需要向在萊林勒的總部報告就可以探測——每個人是有固定的身份信息的，這個信息由一個微型晶元儲存，在人出生時就植入在頸部的皮下組織中，政府方面管理著所有的身份信息，可以遠程檢測生命體征。這項潛入工作正是她的強項。

當她收到徐峰的死亡信息后臉都白了——全息屏上顯示著：「徐峰，男，滄瓏家族，生於帝國1185年，其他信息密保狀態，已死亡，死亡時間1241年。現在密匙正在發送信號，請用凱利文系統接收。」

三人看見信息后就向艦長指揮室飛奔，阿爾文還去找到了那個負責單兵戰鬥的軍官凌明，只是給他看了看塞琳娜的全息屏幕，那軍官臉色一沉，一言不發地帶上了一把實彈的手槍和一把激光步槍。不久幾人來到指揮室，「徐峰」正在那裡泰然自若地操縱凱利文三號，臉上的平靜帶著一絲怒色，頭也不回地問眾人：「來這裡幹什麼？」南星和塞琳娜兩人一話不說就拿出了便攜的軍官激光手槍，凌明則把實彈槍上了膛，三人對著徐峰的腦袋。

「徐峰」則在他們拿槍的瞬間一把拍在那戰鬥警報的按鈕上，然後舉起雙手：「怎麼，想反了？」很快，周圍圍了一圈官兵，拿槍指著幾人。「徐峰」命令他們說：「開槍，殺了這群叛徒！」還沒扣下扳機，落在三人後面的阿爾文趕上來大喊：「停下！」

那群官兵聽見背後一個聲音都向那邊望去，阿爾文正站在一個高台上，手上舉著那個顯示著徐峰死亡信息的全息屏。眾人好像明白點什麼，把槍口對準了「徐峰」。塞琳娜開口說：「覆面者，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殺了徐峰？」

那個「徐峰」的臉上開始模糊不清，最後顯示了一張陌生而醜陋的面孔，綠眼睛直迸光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先抓住我再說，我賭你追不上我。」說完一個大跳越過眾人，凌明反應最快，轉身點射兩槍，擊中了「覆面者」的肩膀。

「你跑的確實快，但還沒有我的子彈快。」凌明冷冷地說，「來人，把它關進禁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