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知故事,家國情懷有傳承

十六 知故事,家國情懷有傳承

柔和的光芒照耀下,黎智看到石門后是一間石室,在外面看起來空間並不大。凝聚神識觀察了一番,發覺沒有異常,便邁步走了進去。石室呈四方,橫豎不過三丈,高約一丈余。三面石壁有許多開鑿出的一個個龕,不過大多數都是空的,只正對石門的一面石壁上有幾個龕里放着用稠緞包裹的物品。三面石壁的中間都向前突出一個燈台,各放置著一顆不規則的圓珠,就是這幾顆珠子發出的光芒。「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夜明珠?」黎智想着:「這麼幾顆不知道得值多少錢啊!」一時據為己有之心大起。

石室中央有一個長條形的石桌,上有一個木製小盒,蓋子打開着,裏面有一個帶手柄的鏡子,看起來像是銅製,銹跡斑斑的十分破舊。偌大的一張桌子除這個盒子,其餘地方空空如也。黎智繞過石桌,來到後面石壁前,將一排石龕里放着的物品取出放到了桌面上,那些綢緞入手光滑,好似昨天才做成。一共四個,入手感覺似乎也是盒子的樣式。黎智神識掃過,那些綢緞居然能夠阻礙神識的穿透。黎智將神識凝聚成劍刺去,綢緞似乎也有智慧,它順着劍勢延展,似乎能有無限延展的力。就似古代打仗,有條件的都會貼身裹上絲綢,可以有效抵禦弓箭,使得箭矢不能入肉。黎智明白這個道理,改以重鎚,迅猛的砸過去。但看似猛烈,對方卻像是一團棉花,也像是深入泥沼,發力越大,粘扯之力就越大,而這四樣物品上的綢緞還有某種聯繫,似乎能分擔受力,共同發力。黎智用力過猛,被綢緞的粘稠之力拉扯,幾有眩暈之感,似乎精神就要漂移出身體。「這綢緞是寶物!看來神識也不是萬能的啊!也許是現如今的神識之力不夠強大吧!」黎智想着,收回了神識,又暗自慶幸:「幸好對方沒有糾纏,不然精神耗盡,又是一個麻煩事。看來這些綢緞只是作本能反應。」

黎智只得老老實實的挨着掀開綢緞,第一個盒子裏裝着一個小瓶,裏面有一些藥丸,卻沒有說明是什麼。第二個盒子裏有一冊線裝古書,封面上書寫着四個字,黎智也分不清是什麼字體,只認得后兩字,卻是「氣經」,看來是一部功法。跟着掀開第三個盒子,甫一掀開,頓時金光閃閃,盒子裏面鋪着一張符籙,上面刻畫一桿槍的模樣,殺氣凌冽,躍然而出,黎智都不由得心中一凜。繼續打開了最後一個盒子,又是一冊線裝書冊,封面上書寫着「簡氏」二字,這倆字兒,黎智還認得。

拿起「簡氏」,薄薄的,掀開封面,寥寥幾頁,卻沒有字跡。「無字天書?」黎智一愣,跟着便放出神識。神識接觸到書冊,信息便接憧而至。神念的交流快捷流暢,只一瞬間,黎智便明白了書中所寫內容。

這是一部簡氏族人的概況,書中說,簡氏是一個隱秘的修行家族,數百年前,這裏是簡氏族人的宗族根本所在,因戰亂等原因,族人遺棄了這個地方,去往另一個適合之地。但簡氏開枝散葉,一些修行資質不好的便出外發展,為家族貢獻資源,所謂的法,侶,財,地,對於修行家族尤為重要。所以在外也有流傳,但因走得匆忙,不及向在外的簡氏族人通信,而在外的族人中也有可能出現資質好的人,因此在離去后,又耗費力氣打通通道回來放置了部分物品。瓷瓶里裝着「去塵丹」,可清除體內雜質。一本「紫霞氣經」,練至圓滿便可服用此丹藥。因簡氏主要使槍,經多位族中高人將自己所用兵器的能量集合而成,可釋放數次,用以防身。而那石桌上的銅鏡卻是從別處得來,已不完整,簡氏之人並不知如何使用,便一併留下於此。希望有族人得此機緣,能提升實力,壯大本族,待得條件成熟,亦可追隨先人,屆時將重新安排物品。

書中還指明了前往簡氏聚集之地的方法,黎智心想自己也不是簡氏族人,暫時也沒興趣前往,便又用神識觀看了另一本「紫霞氣經」。書中所載與師傅所講大同小異,就是初級的鍊氣功法。不過黎智卻明白了在橋頭處所遭遇的煞氣從何而來了。這條山溝被四面隔絕,溝底常年不見陽光,空氣流通不暢,天然的就是聚集煞氣之所在,久而久之便聚集了深厚的煞氣,簡氏為了保護這間石室,更是布下陣法聚集,將之引導在石門處,利用煞氣的力量維繫石門的開啟和抵禦攻擊,但不知什麼原因,今夜卻跑到了外面攻擊黎智,被無殤給吸收了。石門上有一面盾牌,經過這濃厚的煞氣加持,可抵禦強烈的攻擊,但被無殤吸走了煞氣,以至於被無殤輕鬆的就擊敗了。

很想取走盾牌,黎智想了想,覺得這石室以後興許還有用處,就只取走了那張符籙和銅鏡,從「簡氏」里已知道了石門開啟之法,黎智回到地面,將祭台恢復原處,依舊將亂石堆回去,除了藤蔓被打散,一切都恢復原狀,以藤蔓的生長速度,不久就將把這些亂石遮蔽。

黎明前的黑暗已過,天空已顯淡淡的藍色,山溝里依然漆黑,這一夜看似經歷了好久,其實不過數小時間,黎智稍微平復了心情,駕車返回。

大年已過,人們又開始了忙碌,學生們也已經開學,黎潔送別黎英后也開始上班。熱鬧的一家子又冷清了下來,黎智告訴時芬,自己要出去一趟,會會朋友,少則幾天多則一月就會回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時芬倒是巴不得黎智出去做事,在家裏待着,是老年人最看不慣的,於是叮囑道:「去吧,家裏也沒什麼事,做事情慢點,不要去惹事!」黎智笑着:「瞧你說的,放心吧媽,我出去了!」

老君殿下的秘境裏,黎智在四處轉悠,看到那些精美的房舍,不禁想起了師傅。當年為建造這地方,本已受傷嚴重的師公為保護師傅,讓也受傷的師傅少一些耗費,將自己化為能量融入進去,成為這秘境的一部分。但此秘境可稱結界洞天,他們都低估了難度,隨後時刻,師傅受到了反噬,傷及了根本,只能在秘境裏將養。但他們是在倉促之下動手建造,所需物品並不完備,於是師傅經常出外,到各地名山大川採集物品,然後將結界完善。經過許多時日,眼看即將成功,師傅在千裏外的大雪山遇到了曾經的敵人。敵人數量不少,師傅雖說修為比這批敵人為高,但遭受圍攻,也是力有不逮,只得使用使用了同歸於盡的方式,如此大戰一場,雖將敵人格斃當場,但自己也同樣受傷嚴重,好在這些敵人自以為勝券在握,並沒有發送信號,不然,師傅也同樣難逃。在迴轉的途中,本已精疲力竭,恰巧遇到了黎智,可以說是黎智救了師傅。回到秘境后,師傅再也沒有外出,一邊修養,一邊完善著秘境的不足。當時的黎智剛剛初中畢業,正在益州路的首府打工,工地比較偏僻,在城郊的一處山坡上。因他年紀小,學手藝的同時,負責為大師父們買菜做飯。那天天還未亮,他便已經買菜回來,剛走到工地山坡下的一片樹林,一個老頭從樹上掉落到面前。黎智驚嚇之餘,便上前查看,老頭顯然精神不繼,看樣子快要虛脫。黎智拿出大師父們的早餐,讓老頭吃。老頭將七八人的早餐一股腦的全都吃了,看得黎智傻眼了,回去指定挨罵呀。老頭吃了早餐,精神稍有緩和,便開口要黎智將他送回家,必有重謝,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手裏便出現了一疊錢。黎智本不願意,但老頭好說歹說,看在錢的份上,黎智答應了他。此時的老頭雖說補充了一些能量,但只能是稍微緩解,於是黎智將他背負到城郊的某處,找了旅館休息。趁此機會,黎智用公共電話給帶他學手藝的大師父留了言,說自己回家去了,然後便服侍老頭休息。老頭將一大疊鈔票扔給黎智要他自己買吃的就好,然後取了些藥丸服下,告訴黎智自己要運功療傷,不可遠離,到時自己便會醒來,隨即便盤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上千塊的錢,黎智從沒見過這麼多,興奮極了,但答應過老頭不離開,除了去買吃的,一直也老老實實的守着。如此過了幾天,老頭終於醒了,看到黎智,欣慰的笑了:「孩子不錯!」黎智數着手裏的鈔票:「你一次給我這麼多錢,有我一年的工錢,我當然得聽你的。」老頭又道:「我前幾天受了傷,很嚴重,雖然修養了幾天,但還遠遠不夠,需要你再幫忙送送我。」黎智得了錢,當然不能推脫,聽老頭吩咐,找了旅店幫忙租了一輛汽車,一路走走停停,幾天後過了恭州府。黎智越來越詫異,這不是回家了嗎?果然,在縣城到鎮上的公路某處,老頭喊停了汽車,讓黎智付了錢,便下了車。此時已是深夜,黎智歲知道這條路,但並不知道具體位置,只聽老頭說:「我離這裏不遠,今晚就去我家吧!」不等黎智有所表示,揮手一拂,黎智只感一陣眩暈,等醒來后,就到了秘境裏。在這裏,他拜老頭為師,師傅為他伐毛洗髓,煉製丹藥築基,傳授基礎的鍊氣之法,吐納之道。

想起和師傅的結識,黎智抬頭笑了笑:「要是師傅還在,有他的教授,我應該是更高的境界了吧!唉,卻不知他若知道我如今才算入門,不知道會是何種心情。」此刻他正走到廂房背後的一座閣樓前,這是存放本門功法的地方,黎智走了進去。

當年師傅和師公經歷了大變故,因此此地存放的本門功法多有缺失,師傅療傷期間曾做過補充,但仍舊稀少。入門的時候,師傅對黎智講過,本門名為「大隅」,屬於太乙流派,主修功法有一部太乙經,但此經書晦澀難懂,一般須得師傅傳法。但黎智因為種種原因與師傅相處的時間較少,加之師傅受傷嚴重,需要療傷,因此得到的指點有限,但師傅在療傷期間作了許多的註解,供黎智學習。此前的黎智,築基之後,長期在外,自我摸索著修鍊,雖練就了一身武藝,但修鍊的境界沒有得到提升。雖說也可習練本門秘法,但身體爐鼎達不到要求,師傅便未傳授與他。此時的黎智境界業已入門,終可開始習練,但師傅卻不在了。黎智對照師傅的註解,以及記載的心得,開始了修鍊。

法,是達道的方法途徑,為了驗證方法的正確,還有各類驗證之術,道法術,須得相互驗證,次第循環,突破境界。

秘境裏靈氣充沛,沒有日月起落,黎智廢寢忘食,將這段時間的收穫,結合師傅的註解,心得,一步一步將之融合理解,慢慢的便沉浸其中。

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夢,黎智也不例外。小時候聽傳說,看小說聽評書,幻想着自己以後也是武藝高強的人,行走江湖,從容來去,瀟灑自如。但那恰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長大後面臨生活的各種問題,卻常常束手無策,即使跟師傅學了很多本領,但總是發覺離想像還差得很遠,他更是從不曾懈怠,這幾年總算是有了明顯的進步,此時在秘境裏的學習,他幾乎是忘我一般,完全忘記了身外之事。這天,黎智突覺心有所感,想到自己在這裏有多久,當時出門的時候說一個月,不知道過去沒有。有了這個念想,黎智決定是該出去看看了。心裏又忍不住想:「師傅以前都是怎麼確定時間的?手機在這裏不能用,以後得想個什麼辦法來確定時間。」

山間的林地里,黎智打開手機,看了日期,比一個月多出了幾天,心想自己的感應還是比較準的,沒有偏得太離譜。只見手機一直震動,鳴響個不停,短訊一個接一個的鬧個不停,全是服務台發來信息,顯示有好些個未接來電和短訊,都是易曉峰和許漢周的,沒人都有十幾個來電和短訊。「這兩人有什麼事,打這麼多電話。」黎智心裏想。

「啊,許師傅你好!」電話接通,黎智說道。

「你好,是黎兄弟啊!這麼多天,你電話一直關機,你要不打過來,我都快以為你把我的號碼設置成黑名單了,呵呵!」電話那頭,許漢周笑着說道。黎智也笑道:「怎麼可能把許師傅拉到黑名單呢,呵呵,有什麼事情嗎?」

許漢周:「黎兄弟可知道萬里煌?」

「萬里煌?」黎智心想:「難道是萬里墨一家的?很可能是。」回答道:「不認識這個人,不過認識另一個叫做萬里墨的人,可能他們是一家的吧!」

許漢周:「應該是吧,我這兒有一張名帖,就是萬里煌派人送來的,說是拜託我轉交給你,這許多天聯繫不上你,我還正為難呢,我讓小羽送過來……」黎智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取吧!」

說好掛了電話,黎智心想:「這萬里煌該是為萬里墨出頭的吧,呵呵!也還算有規矩,沒有像成鋼那樣亂來。」

小鎮依舊,黎智沒有着急回家,先到了曉峰的店裏,曉峰見到黎智,跳了起來,雙手拍在黎智肩膀上:「黎島主,你跑那兒去了?我都打了半個月的電話,全是關機,難道手機又壞了?」

黎智嘿嘿一笑:「可別叫我島主。我有事出去了一趟,那兒信號不好,就沒用手機,有什麼事啊?打這麼多電話。」曉峰掏出煙來,點燃后說道:「我們這些當年一起出門的戰友,每年會在一起聚一聚,一起吃個團年飯,但春節的那幾天大家的人情往來都挺多,忙不過來,於是我們都是定在年前或者年後十數天,這不今年就在前幾天,我提前好多天給你打電話,還去你家裏了,阿姨說你出門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而你今天才回來,當然是錯過了,既然錯過了,也就沒什麼事了。」

兩人在後室內坐了,曉峰斟了茶,看看手錶,說道:「中午就在我這兒搓一頓?我讓酒樓送菜過來。」黎智道:「算了,我回來就直接來的你這兒,都還沒有回家,還是回家吧!有時間的話,幫我約一約其他的戰友,我請客吃酒,咱們聚他一聚。」「好勒!」

回家跟時芬打了招呼,時芬也沒說什麼,這麼些年都沒在家,早已經習慣。年輕人嘛,總得要有事情干,成天窩在家裏,才會讓人厭煩。聽說又要出去,時芬也只是簡單的說幾句,便不再理他。

漢周武校的大門還高高的掛着大紅的燈籠,也有學員陸陸續續的趕來,畢竟不是全日制學校,只能算訓練班,人員來往頻繁,自由度很大。時值晌午,小羽在大門口迎了黎智,來到許漢周的別墅。許漢周站在門口處,拱手道:「黎兄弟別來無恙啊!」黎智還禮道:「許師傅太客氣了,老大正月空手來打擾,真不好意思!」

許漢周道:「黎兄弟那裏話,你能到我這裏來,是我的榮幸啊,快請進!」

桌面是早已備好的,黎智一到,許漢周便吩咐開飯。落座后,許漢周說道:「今天就我們幾個人,做得隨意了些,黎兄弟可別介意啊。小羽,去斟酒!」

黎智道:「簡單就好!非要搞得浪費的話我就更不好意思再來了!」

「哈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拿起了酒杯。

「黎兄弟是怎麼和萬里家認識的?」將杯中酒幹了,許漢周問道。

「這個嘛,其實我也只認識一個叫做萬里墨的,聽說過一個萬里城,也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黎智同許漢周一邊喝酒,一邊講起了和萬里墨之間發生的事情。他說得簡單,小羽和小楚卻是聽得神往,待黎智講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道:「不知我什麼時候也能如此啊!」

「呵呵,這也不難,」黎智說道:「只要肯努力,一定會的!」

小羽噘嘴道:「我們夠努力的了!」小楚也同樣的神情:「是呀,我們倆都是全身心的投入,不像其他人那樣只是圖個一時興趣。沒見你之前,我們還在沾沾自喜,自從見到你,我們才真的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唉!上次你說要教我們的,結果……」

「咳,咳,這不是過年了嘛,事情太多,沒來得及。」黎智臉一紅,說道:「待會兒,我就教你們一套運功的法門。」

「好!我們敬你一杯!」女孩歡呼著舉起了杯。

「黎兄弟見笑了,她們倆都被慣壞了。」許漢周也舉起杯子。黎智應和道:「本來也是我的不對,答應過的,就該做到。來,咱們一起干一杯!」

「許師傅,你和這姓萬的熟嗎?」黎智放下杯子,問道。

「呵呵,他們不是姓萬,而是複姓萬里。我也只是聞其名,不識其人吶,更不用說熟悉了。說起這萬里家呀,那是有着數百年傳承的家族,在本省武林中是響噹噹的存在,江湖中的名號更是響亮。想不到黎兄弟一身武藝,卻不知武林之事,委實讓人難以置信。」許漢周摸著鬍鬚說道:「小楚,去把他們送的東西拿出來。」

黎智接過小楚遞來一塊手掌大小的紫紅色牌子和一張大紅請帖。牌子入手略沉,黎智也不知是何材料,手感極佳,用料做工相當考究,牌子上書「萬里」二字。黎智說道:「這牌子一定值錢!」

「那是當然,這牌子的用料當然價值不菲!但更值錢的是『萬里』這兩個字!那可不只是燙金這麼膚淺的,這種牌子是他們當代家主才可持有的,江湖中人能得此牌子,可說是大有面子!」許漢周單手舉著酒杯,撫摸著,很神往的說道:「我這樣的野路子,在這小地方還將就能混,但在他們那樣的門閥大家面前,屁都不是!」

「許師傅這話就言重了,就你如今的條件,還想什麼呢?我可是羨慕得不得了呀!」黎智說道:「咱自己憑本事討生活,和他們兩不相干,他走陽關道,我過獨木橋,自在才舒坦!」

「話雖如此,但身處江湖哪有那麼簡單,如果能說得上話,那當然是好的,朋友多了路才好走嘛!」許漢周道。

「是這樣的,行走江湖,不全在於武藝有多高,更多的是人情世故。」黎智點頭,頓了頓,又道:「許師傅再講講萬里家的故事,讓晚輩多一些見識!

「好呀,難得黎兄弟有興緻,我們邊喝邊聊。」許漢周笑道。

說起萬里家族,在峽西幾路武林道上,享有赫赫威名,那卻不是白來的。數百年前,震旦族的最後一個皇朝走了下坡路,天災人禍,內憂外患,一時烽煙四起,正值亂世,震旦大地上戰亂不斷。萬里家族本是一戶耕讀傳家的地主之家,族中雖沒有進士及第之人,但舉人秀才也是出過不少,雖地處峽西夔州路的偏遠之地,但在當地府縣也是小有名氣。可在這皇朝末日,同樣是風雨飄搖。其時,震旦大地上,幾方勢力來回拉鋸,戰亂已持續數年,朝廷已無力穩定局面,各地有頭面的人物都組織了民團勢力以求自保。但萬里家族卻分為了兩派,長輩們認為他們處於邊遠山地,窮鄉僻壤,能做到相安無事,不願意參與這亂世紛爭。而年輕人一派卻認為亂世之中哪有什麼安寧可言。於是家族內部也開始爭鬥不休,最終,年輕人獲勝。為首的年輕人叫做萬里洪,據說他原來是另一個名字,已不可考,「洪」是後來他自己改的,效仿本朝開國的民族英雄的年號而來。他從小便熟讀經書,儒門六藝樣樣精通,少年時遊學四方,見多識廣,更學得一身好武藝,他知道,這場亂世不是輕易能了結的。如今世道已經敗壞,唯有組織起來,有自己的勢力才可自保。隨着天下大勢逐漸的明朗,來自北方聯盟的勢力取得了定鼎天下的優勢,他們由北向南席捲震旦大地,為了鞏固統治,他們實行了剃髮令,如有反抗便每每屠城,以至於生靈塗炭。天下間頓時處處哀嚎,十室九空。從小受到正統名教教誨的萬里洪深知夷夏大防,數千年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言語已經入了骨髓,卻是恨不下心來剃了頭髮,從此斷絕數千年的傳承,於是他決心捍衛名教。彼時,有名教先祖的嫡系傳人寫信來勸,萬里洪嗤之以鼻,將信扔進茅廁。帶領族人上了曾經在數百年前也曾抵抗過異族的凌霄城,期望上天能有變數!但時移世易,英雄的後人也不見得英雄,在一片烏煙瘴氣中,喧囂落下了帷幕!國破家亡的結局,讓萬里洪心灰意冷,他獨自一人四處流浪,如同乞丐般四處流浪,東南西北四處行走,隨遇而安。不覺十數年過去,天下大勢已定,此時的他已年近不或,想起過往種種,至今卻杳然一身,不禁淚落兩行。看到人們都已經剃了頭髮,只留下後腦的一團辮成辮子,說不出的怪異。他頓覺得悲從中來,在一個月圓之夜,來到了孕育家鄉的那條河邊,緩緩的走了進去,湍急的河水將他擊倒,淹沒,他未作任何反抗,任由河水衝擊,進入身體……

但他命不該絕,那一夜正好有從上游放排經過,將他救了起來。等他醒來,聽到流水嘩嘩的響,「難道我還在水裏?」他想到。又發覺不是在水裏,而是躺在床上,翻身坐起,發現是在一所河邊的房子裏,另一邊人聲喧嘩,正要去瞧個究竟,房門打開了,兩個中年漢子走了進來,見他醒了,年長者說道:「兄台醒了,在下賴永洪有禮了,這是我弟杜遠洪,敢問兄台大名?」

聽到兩人名字,萬里洪略微一愣,眼神一亮,但旋即看到兩人頭上的辮子,又暗淡下去,嘆息了一聲,道:「在下萬里洪,多謝二位相救!只是我本意是追隨先聖而去,以全我身後之名。」

賴永洪哈哈一笑:「兄台衣冠雖破,但仍可見赤誠,佩服!以兄台所說,其實一死了之並不難,還可保全令名!而我等偷生之人,每日受盡煎熬,那才是千難萬難,但我兄弟二人卻明白,唯有如此才可見將來!」

萬里洪坐在穿沿,聽得此話心頭一顫,臉色數變,只聽賴永洪繼續說道:「我震旦數千年來所遭受苦難不知凡幾,但從未斷絕!相信此次同樣不會!」

杜遠洪又道:「但想數千年來,每有災難,必然天降異人,如本朝洪武,拯天下於水火,萬兄可不應枉言輕身!」

萬里洪長身而起,雙手抱拳道:「二位兄台之言醍醐灌頂,請受小弟一拜!」

三人聊得投機,仿桃園故事,便結義為異姓兄弟。兩人告知萬里洪實情,原來賴,杜二人曾是晉王手下,當年張大王兵敗,有裝有金銀財寶的船隻沉於這條河中。其時,晉王與叛軍交戰,雖打得張可望隻身而逃,但也元氣大傷,於是派遣兩人秘密來此找尋張大王沉船。於是兩人率領人手在此,在上游伐樹放排,以此為掩護,找尋沉船,但大河滔滔豈是輕易找到的?待到晉王身死,大軍覆滅,仍舊毫無頭緒可言,悲傷之後,兩人便乾脆紮根此處,一面尋找沉船,一面積蓄力量。

從此,萬里洪便也加入其中,更在此結婚生子,三人於伐樹的大山中訓練人手,並延請名師教授武藝,結合自身所長,也是練得一身好武藝。他們暗中在多地起事,但無一成功,直至晚年,三人創立了「自然堂」,由三家共掌。這自然堂便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自然門的前身。

時間又過了數百年,到數十年前,竊取神州的統治者越發的腐朽,有一位先行者振臂一呼,賴,杜,萬里,三家積極響應,為先行者以極大的支持,又十數年,海外異族越洋而來,三家人更是竭盡所能,族人親上前線,據說整整兩代人所剩無幾。

「這就是萬里家的故事,都是世間流傳的,有多少是真,多少是是假,這個就不是我所能知曉的了。」許漢周呡口茶說道,此時他們卻是已經坐在了院子裏喝起了茶。

黎智道:「真是了不得啊!」

許漢周:「那可不,這自然門的名聲地位可不是白來的吧!呵呵。」

黎智:「就不知現今的萬里是否還是如此!」說着打開了那張請帖,說是請黎智於三月初三日一敘,落款便是萬里煌。

許漢周是早已知道內容,說道:「今天是二月二十,到三月初三還有將近半個月,還早!」

黎智:「是還早,到時再說吧!」

許漢周笑道:「這麼好的機會,黎兄弟好像全然沒放在心上啊!」

黎智道:「這有什麼,其實我並不想和你說的這些武林中人打交道,當然也不想做什麼武林中人。」

許漢周笑了起來:「黎兄弟如此身手,自然不屑於此,但自你第一次進我這大門,就已然踏入江湖,後來你教訓鐘鼎鳴,再到萬里墨,你就是越進越深了,哈哈!」

黎智也笑了起來:「哈哈,不錯,確實是這樣,這個社會就是一個江湖,這個江湖裏還有各種各樣的圈子,每個圈子都是一個江湖。」頓了頓,又道:「那照這麼說,我還真該去喲?」

許漢周:「據我所知,三月初三,以前是他們三家人的一場演武會,年輕一輩會在這一天比較技藝,後來三家遠支也參加了,再後來,許多武林同道也去參加,只要是年青一輩都可以參加,逐漸成了一個武林盛事。以你的身手,去了一定會大方異彩!」

黎智:「那許師傅你參加過嗎?」

許漢周:「我年輕的時候,大家都是關起門來自己玩兒,這個事情公開出來也不過二十多年,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不再年輕了。況且,這個會也不那麼容易進的。」

黎智:「你不是說年輕一輩都可以的嗎?」

許漢周:「這倒是不錯,但是他們也設置了門檻的,沒有受到邀請的,須得去報名,報名后須得接受考核,實際上就是同他們較量一番,得到他們認可的話,才可以參加。」

黎智:「不錯啊,是該這樣,要什麼人都去,豈不是成了菜市場。」

許漢周點點頭:「道理是這樣的。」喝了口茶,又道:「說到這裏,還請黎兄弟幫個忙!」

黎智疑惑道:「難道許師傅也想去參加?」

許漢周哈哈大笑:「不,不,我這把老骨頭那有資格參加啊,何況我這微末技藝,即使去了也只是徒增笑話耳!」

不等黎智說話,許漢周嘆了口氣,接着道:「我是想麻煩黎兄弟把我這兩個外孫女帶去,讓她們見見世面!」說完便望着黎智。

小羽和小楚坐在一邊一直沒說話,此刻也興奮的望着黎智,眼神里流露出希冀。

黎智哈哈大笑:「我當是什麼呢,這有什麼,我答應了!」

兩女趕忙道謝,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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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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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知故事,家國情懷有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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