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荒州亂

「不一定全是排教中人。不過這種幾十道木排大放的場面，最少有幾個骨幹教眾坐鎮。排教，不再是當年立國時那麼義氣了，行事變得頗為不正。父皇顧念舊情，沒有太管而已。」

「夢舞，你貴為公主，江湖中事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帝都六美數一數二的兩位，真正彼此碰面是在君夢舞十六歲成年詩會上，這才半年多，私下裏兩人已能姐妹相稱，莫顏能直呼夢舞兩字了。

「莫顏姐姐，我十歲就被師父帶到江湖上遊歷。大梵帝國，我已經走遍九個州了呢！我君家人只管控御林禁軍，不參與六部精兵，不參與封號，皇族子女江湖遊歷，卻是常事。」

莫顏羨慕道：「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這話是雲錚說的。夢舞，你年紀還小，還嬌滴滴的美絕人寰，卻已走了這許多地方，真令人羨慕！」

君夢舞卻不依了，抓住莫顏胳膊叫道：「什麼嬌滴滴的？莫顏姐姐，你是說我沒你那種英姿颯爽么？！」

「嘻嘻，你長著個櫻桃小嘴，如畫中走出的小仙女兒……」

莫顏話沒說完，君夢舞已經動手撓痒痒了。雲錚摸摸鼻子連忙避走別處。兩大美女上船的第一晚就開始同床而睡，彼此玩鬧沒有顧忌。雲錚年紀雖小，也得避嫌公主。

鏡明號並不小，運送的只有四人，聖皇犒賞雷山眾人的物資倒裝了不少。七個船員基本呆在下層船艙，沒要緊事不會上到首層來。

四個人的日常伙食，雲錚莫顏都能做得利利索索。徐珮和君夢舞都說味道比御廚做的不差，君夢舞有時還纏着莫顏，要跟着學。現學現賣出手做了兩三道菜，最後的結局是誰也沒吃，倒進河裏餵魚。

接連兩天，大清江上不絕有大批木排超過鏡明號。到得匯入和洞明河交匯的大斜三角區域時，只見眾多木排將十幾里方圓的三角洲團團圍擁，連主航道都被木排佔據了一部分。

三角洲島上，兩方對峙人數超過千人。排教弟子之外，另一方個個衣服襤褸，是丐幫幫眾。

大梵帝國立國已經三百多年，民生已穩，丐幫由原先的幫眾數量第一變為第三，大減了六七成。

穿着破爛是沿襲丐幫舊例。現今的丐幫也經營實業，家大業大，幫眾乞討不再作為主業，成了歷練的一部分。

徐珮兩步掠到船頭右側，腳上用勁，鏡明號便稍微歪斜，向右拐去。擦近木排時，五六百斤的鐵錨被徐珮只手提起扔入河裏。

徐珮才上船頭，便有兩個丐幫中人奔了過來，在水上眾多木排上點跳如飛，輕身功夫竟是了得。

到得船下，兩人恭謹施禮：「燕飛（燕龍）拜見徐祖！」

看上去也就四十齣頭的貌美徐珮被尊稱為徐祖，她竟坦然受了，道：「免禮。你們爺爺，身體可還好？」

「勞徐祖挂念，爺爺身體康健，每頓能喝半斤米酒，兩大碗飯。」

回話的燕飛，看年紀應已三十齣頭，臉容稜角分明，破爛衣服掩不住彪悍之氣。

交代船員呆在船上，徐珮四個隨燕家兄弟過去三角洲島。

徐珮和君夢舞腰際特有的一圈金色緞帶想不引人注目都難。排教中一名高大光頭大漢朗聲叫道：「燕舵主，丐幫交遊廣闊，令人羨慕。但此事如有皇室中人參與，排教可不敢奉陪。請燕舵主安排一下排教六百人的吃住，咱們擇日再說！」

徐珮淡淡道：「本宮和燕昊然有份交情，到此卻只看看熱鬧而已。你們為何爭執，不妨道來！」

光頭大漢抱了抱拳：「這位前輩，在下排教倪正。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前輩貴為皇室中人，如不迴避。眾排教教眾，在這雙河洲上住個三五天便是。」

徐珮臉色依舊淡然，道：「江湖規矩，輩分為先！本宮在江湖上人稱天靈子，排教諸人若不識此名號，盡可飛訊上報。天靈子適逢其會，無人敢說迴避二字。」

倪正臉色劇變，天下六子排名第二的天靈子！便是他的爺爺，當今排教教主倪劍平，也得在六子面前客客氣氣！

徐珮轉身，對雲錚說道：「雲錚，本宮既亮出了江湖名號，咱們便就此分別。你和莫顏回船啟程，不要耽誤了正事。」

雲錚知道徐珮、君夢舞離宮不是為了雷山，分別是遲早的事。有心留下來看熱鬧，長點見識，又不清楚需要耽誤多久。

想了想，還是依徐珮之言，和莫顏回船。雙河口已屬肅州，沿大清河上繼續順流兩天就可抵達雷山北部。

雷山北脈，兩位大師帶着兩衛御禁軍，數十名技師，上千力工，在雲錚、賀安年之前勘探好的暗沉谷一帶大興土木，谷中堆放的高品質銀麟硝石已經堆積如山。

鐵蛋作為戰備物資，雷山北脈的開發是長久計劃，所有銀麟硝石被開採之後，整個山體至少要降下一半。

在雷山，雲錚只準備提煉硝粉，再就是用大量砍伐的木材生產木炭。通過船運只裝硝粉、炭粉能節省大量成本。

鐵蛋的製作還是放在雲府。製作之密能保持多久就盡量保持多久，等別人也能做出來時，雲錚才會考慮黑火藥的擴大使用。

如莫顏所說，修鍊龍象九聚功才是根本。像徐珮那種層次，估計做出巴雷特來都不一定能夠殺死。

雲錚莫顏到來，硝粉提煉正式進入日程。

銀麟硝石最大的好處是安全，粉碎時不會像硝石那麼易爆，但明火還是被嚴格禁止，生產木炭的場地離暗沉谷有十多里遠。

銀麟硝粉放入巨大鹼池，鹼水中會慢慢浮出硝石結晶。經過兩三次實驗，雲錚就基本掌握了鹼水需要的濃度。

他和莫顏過來，就只需做好這件事。此後，雷山北脈的事情就可以交給賀安年和君風。君清谷會和雲錚、莫顏乘第一趟運輸船回帝都。

無名水潭，景依舊，人不在。

對神秘的皇極玄，雲錚很是好奇。公孫明科的突然服軟，令雲錚對皇極玄的身份有許多猜測，可再怎麼推斷，雲錚也想不到皇極玄就是當今太子君瀾。

雷山銀麟硝的開挖，公孫家沒做任何干涉，老實得有點過分。雲錚想在楚州再挑點事噁心噁心公孫家，一時都想不到計謀。

八月初十，出徵聖典帝國被聖皇臨時壓下。星月大將軍莫顏本被任命為虎歐軍西縱副將，卻連雲府都沒邁出，行動便暫時終止。

羽荒帝國出兵三十萬，對大清河的發源地，清河源湖全面封鎖。鎮守湖東南的雲鷹軍三千人，兩成被殺，其餘全部做了俘虜。

清河源湖，是大清河和流向羽荒帝國的荒古河共同母湖，兩大帝國各鎮守一半。大梵帝國雲鷹軍一部駐紮之地便是湖東南的大清河源頭河口。

流經大梵帝國十一個州的大清河，重要性不言而喻。源頭被侵佔，兩大帝國交戰超百年，這還是第一次發生！

舉國嘩然，聖皇震怒！

鎮守北荒州的雲鷹、玄黃兩部十八萬人，加上邊軍十萬，總共還不到三十萬。面對羽荒帝國三十萬兵馬，聖皇還糾結於是否及時反擊時，隔兩天第二道飛鷹訊來了！

羽荒帝國另出大軍二十萬，一夜之間攻破離清河源湖七十幾里的臨清城，三萬邊軍加雲鷹軍東縱，得以突圍逃到重淵城的不到兩萬！

雲府祠堂內殿，靜室台上功法真本書頁上金色絲縷連綿激發。莫顏靜靜站在雲錚後面看着。

龍象九聚功法真本拳像激發，越到後面有逐漸增多趨勢，可雲錚的激發卻顯得太過密集了，才在第三聚，金色絲縷的密集度已超過莫顏的第七聚。

北線羽荒帝國的突然發難，雲錚推斷西南方向對聖典的進攻必會停止，會以寒摩國為界進入防禦狀態。而聖皇或會立刻重啟雲家對雲鷹軍的掌控，至少也會讓雲家掌控一縱之兵。

在雲家掌控下的雲鷹軍，排六部之首，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例舉不勝舉！以臨清城戰事為例，如是以前的雲鷹軍，哪怕沒有邊軍，就只有一縱三萬人，依託城防地利，絕不可能一夜被破。

絕不可能！哪怕羽荒帝國出兵三十萬圍城！

如清河源湖河口的守衛之戰，八成雲鷹軍投降，簡直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