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瘋狂的測評
此時老人的神情相較前一段時間變得恍惚了不少，這種極其壓抑的生活模式，能在短時間內帶給人巨大的改變。
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身材體格，老人的狀況比起之前都差了太多，兩個眼窩子像洞窟一樣深深凹陷了進去，若不是他還在眨眼，曲驍真會感覺他已經瞎了。
另一邊站著的那個年輕一些的四級人員狀況同樣很糟糕，他和老頭一樣嗎，身形枯瘦得不得了，如果把曲驍自己看作是正常人類的體格，那眼前這兩人加起來，恐怕都難以達到這個標準。
回想了下四級人員平時就餐時使用的營養膏，曲驍覺得出現這種狀況完全可以說是預料之中，那種摻滿沙土和草屑的劣質食物只能勉強維持人的生命特徵，雖說名字中帶有「營養」二字，但實際上，那東西和營養根本沾不上邊。
類似的食物基地商店是能夠買到的，曲驍之前抱著好奇心去試了試，發現根本難以下咽，口感與嚼蠟塊等似，若是完完整整吃下一個，他感覺自己甚至能把臟器的膽汁都倒騰出來。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堅持吃下去的……
曲驍心裡還在亂想著，旁邊的目雨已經給面前二人交代好了事情，因為執行測評任務的緣故，他們是被分別授予了037和157的數字編號。
這對於四級人員來講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平時生活的時候，他們是不被允許以任何代號相稱的，互相之間即便是要交流也只能用「你」「我」這樣的人稱代詞代指，若是私自設立代號稱呼被外面巡邏的警衛聽見，所有涉及的四級人員都逃不了一頓毒打。
這樣的設計能很快地摧殘一個人的意志，當自己的名字被抹除時，這人的精神也就離崩潰不遠了，公司對於四級人員的管控採取的是高壓政策，上面人覺得，只有強有力的威壓，才能讓這些人徹底老實。
這樣的規則很殘酷，但卻是頗具功效。
基地建立至今，也沒有發生過哪怕一起四級人員暴動的事件，飽受管制的四級人員們早就失去了自己獨立的思維，或許他們進來時都像這個老人一樣有著自己的堅持，但隨著日益累積的折磨，堅持終將化為泡影，最後變成絕對到無可言說的服從。
聽到目雨講完任務的事情后，一老一少兩名四級人員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他們非常清楚自己在這種情況之下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所以不管心裏面到底如何思索，他們的舉動都沒有任何的冒犯。
心細的曲驍還觀察到，這兩名四級人員的眼神中有著他周圍人所沒有的一種精神狀況，這是一種很清澈的眼神，沒有被盲目的服從意識完全掩蓋。
他們難道沒有被注射洗腦藥劑？
曲驍不免在心中揣測起來，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能和這兩人進行一些私下的交流，自己應該能夠收穫到許多有用的信息。
可是，眼下顯然是沒有機會的。
目雨命令兩名四級人員走在自己前面，她和曲驍則尾隨其後而行，隊伍前進的方向還是由目雨來掌控，每次經過路口時，她都會提前告訴兩人，該往哪個方向行走。
整個過程非常壓抑，或許是因為有了外人在場，目雨也在曲驍面前收起了她那副好說話的樣子，態度冰冷地下達一個又一個指令，很快他們就押著兩名四級人員，返回到了主收容室外的玻璃房裡。
目之血小隊的其他人這時候都已經把手裡的事情處理好了，玻璃房內，還多了三個穿白色研究服的科研人員，對於這些人曲驍自然不會陌生，在他剛穿越過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這些傢伙還曾集伙坑害過自己。
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好印象，曲驍下意識將身體轉變為了防禦姿態，和他拷在一起的目雨立即覺察到了曲驍的變化，用手捏住曲驍手掌，她將嘴湊到曲驍耳邊輕聲說道：
「不用怕，有我們在這兒，他們動不了你。」
「這些傢伙來這兒幹嘛？」
曲驍咬牙切齒詢問，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掃視，他又看見了曾給他帶來過痛苦的電擊器，艷黃色邊緣的方形小盒無時無刻都別在這些傢伙腰間，每每看見，曲驍心裡都會產生一種很強的抵觸感。
目雨見狀也明白曲驍為什麼擔心，主動將身子擋在雙方之間，她接著解釋道：「對收容物進行測評期間，需要觀測儀器傳回的數據進行記錄，我們小隊一般負責的是警衛工作，對於記錄數據這樣的專業工作並不精通，所以我們需要他們這些專業人員協助完成測評……」
目雨正說著，邊上那幾個穿白色研究服的人就已經開始對他們周圍的人下起了命令，先是讓老管過去把門打開，然後又是讓孤狼押著兩名四級人員進入主收容室內待命。
在整個過程中，幾人說話的語氣可謂頤指氣使，明明大家都是級別相同的三級人員，但他們的表現，就好像自己位高一等一樣。
曲驍看見后不禁皺緊了眉頭，像腦袋側向目雨，他小聲問道：「他們平時說話也都是這個樣子嗎？咱們明明都是同一級別的，他們憑什麼能指揮我們？」
「因為是我們請人家來幫忙的。」目雨嘆了口氣，「有所求，要低頭，懂吧？」
「可是他們這態度也太惡劣了吧，總感覺像是高層給低層訓話一樣……」
「惡劣就對了，他們這群搞科研的自詡清高，對待我們這些干粗活的平時就是這種態度，你也別太在意，習慣就好，測評要不了多久，忍一忍就過去了。」
說話間，孤狼就已經按吩咐押著一老一少走了進去，此時捆綁小女孩的床邊上多出來了一台大頭儀器，雖然模樣和曲驍之前所見過的透析儀有所區別，但區別也不大，就是觸手變少了，同時多了一個像鍋蓋一樣的大罩子。
「那是什麼東西？」曲驍問目雨。
後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我之前也沒見過，估計是什麼專業的測評儀器吧。」
再看向那幾個穿白色研究服的傢伙，他們身前的桌面上，也安置有一台大頭儀器。
通過無線連接的終端嗎？
曲驍通過兩台機器的外形，大致猜出了其工作的原理——
主收容室內的機器直接測評，然後將測評出的結果，通過電子輸送的形式，轉移給玻璃房內的這台機器。
用麥克風指示著孤狼連接好儀器，而後幾名科研人員就讓前者隻身退了出來，一老一少兩名四級人員被留在了房間之中，隨著房門閉合，現場的空氣也變得徹底安靜下來。
通過屋裡的收音設備，在玻璃房裡的眾人能夠清楚地聽見其中的動靜，目前除了幾人微弱的呼吸聲外，再沒了哪怕一點的聲音。
兩名四級人員站著沒動，科研人員也沒有給予他們行動的指令，先是啟動了面前的機器，而後房中的那台也跟著亮起了屏幕。
複雜的波紋以電子信號的形式回傳，呈現在科研人員面前的屏幕上，看著小女孩此時富有規律的各項數據，他們開始在手裡的電子板上記錄起來。
房間裡面的兩人還是沒有動，在沒有接收到指令的情況下，他們連撓一下癢的權力都沒有，靜靜等待著另一邊的眾人下達命令，他們儘可能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心率趨近於平穩。
這些都是公司向他們培訓的技巧，面對危險的收容物，只有冷靜才能讓他們更好地倖存下去，那個年輕人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抓來做實驗了，比起身旁的老人，他的表情更加自然，情緒也更加穩定。
寫寫畫畫的記錄過程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科研人員們就對裡面的兩人下達出了第一個指令，他們讓四級人員主動靠近小女孩，並將之喚醒。
接收到耳麥中傳來的訊息后，那年輕人立馬就行動了起來，老人還在猶豫的工夫，他就已經走到了小女孩身旁，抬起手輕輕推了推後者的肩膀。
曲驍看到這兒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如此貿然驚醒一個具有強大異能的收容物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但好在他腦中所擔心的事故景象並沒有真正發生，小女孩被驚醒后，雖是尖叫了一聲，但卻並沒有對二人造成實質的傷害。
好險……
心裡慶幸著這兩人逃過一劫，曲驍繼續將注意力投了過去。
小女孩在醒過來后表露出了非常明顯地怯意，看著周圍完全陌生的一切，她「哇」的一下就大哭了起來！
比起剛才的尖叫，現在大哭是讓小女孩身旁的儀器有了反應，罩在其頭頂部位的缽體劇烈震顫起來，幾名科研人員見狀，臉上紛紛露出了喜色！
「趕緊捂住她的嘴！」
幾人接著對裡面的兩名四級人員命令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去干擾收容物發泄，是個多麼愚蠢的決定！
房中的一老一少聞言也陷入了遲疑，但在外面科研人員的不斷催促下，年輕那人最終還是咬緊牙關，狠下心抬手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