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追問
這一針藥劑是曲驍之前曾注射過的「意識強化劑」，它能夠在極大程度上激發出使用者的深層意識，因為生效過程需要強行透支人腦部分功能，所以在它生效時，會讓使用者感知到超乎尋常的劇烈疼痛。
這種痛感直擊人腦，在沒有失去知覺的情況下，經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弱於凌遲的折磨，但曲驍目前已經有了一定的抗藥性，意識也受淬鍊變得更加頑強，他已經無法再像之前那樣輕鬆地暈厥過去，只能不斷嘶吼著，強行與大腦反饋回的劇痛做對抗！
希爾則趁機觀察著透析儀解析出的數據，漸漸的，他的表情隱約有了一些偏向愉悅的變化，顯然，這樣的實驗對於他的觀察頗具效果，曲驍的體質果然和其他人不同，解析出的內容有許多都是他先前未曾見過的模板。
「把t03也拿來。」希爾接著沖旁邊人命令道。
很快就有人按吩咐拿來了t03藥劑，這是一種泛著微藍色光澤的濃稠液體，此時的曲驍仍舊存留著意識，他努力睜開眼睛，看著面前人將那瓶液體倒入了透析儀之中。
這些傢伙……
居然還要給自己注射藥物！
直覺感知到更大的危險逼近，曲驍現在卻只能坐以待斃，他已經使不出抵抗的力氣了，就連用聲帶發聲，對於此刻的他來講都是一種奢侈的渴望。
他只能靜靜感受著t03流入自己的身體，伴隨而來的是一股冰冷到極點的寒意，不過還好這東西並不是很痛，相比剛才的意識強化劑，t03給曲驍的感覺就像是春天裡的微風，不僅力道輕柔，甚至還有些舒服……
殘留的理性不斷提醒著曲驍警惕這種溫柔的麻痹，曲驍其實也很清楚，希爾不會好心給他注射神經麻醉的藥物，但此刻這種舒適的感覺他實在是難以拒絕，發自內心迎合著藥物帶來的歡愉，曲驍的意識，漸漸沉浸入了周圍迷離的繽紛之中。
「服從……服從……」
空靈的聲音開始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迴旋，曲驍慢慢呼吸著，意識不自覺被那聲音拖拽了過去。
此時此刻，他眼前是走馬燈一般閃現過了大量的畫面，從自己作為一個人造人被製造出來，到穿上制服為高塔集團服務，一切就像是剛剛發生的一樣，被他清晰回憶了起來。
「我是公司固有的財產，我出生的義務，就是為了公司的未來服務……」
口中喃喃自語著莫名的措辭，當曲驍再度回歸清醒時，他的前額已經被希爾用刀子割開了一道血口！
劇烈的疼痛感瞬間席捲上頭，曲驍能感覺到，後者目前正在用刀鋒輕輕剮蹭他的腦膜！
這種過程實在是太痛苦了，曲驍險些直接昏厥過去，但他終究還是堅持住了，看著希爾收回刀子，滿意打量自己成果的模樣，曲驍發誓之後要讓這人感受逾此百倍的痛苦！
「把他的腦袋縫好吧。」擦了擦刀上的血跡，希爾滿臉笑容對著身旁助手說。
後者很快用針將曲驍的傷口縫合了回去，不過手法非常野蠻，堪比在木頭上面釘釘子。
「待會兒再給他注射兩劑t03。」希爾接著說道，「一定要確保他忘記掉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至於他腦袋上和身上的傷口，就說是他不老實，我們正當防衛不小心造成的。」
「明白了。」
「趕緊去辦吧。」
希爾說完揮了揮手，助手就推著曲驍離開了房間，此時外面的人已經做好了注射的準備，待助手把曲驍轉移到預定位置上后，他們就立即衝上來，強行控制住曲驍完成了注射。
眼前猛然一黑，曲驍再度從虛無之中聽見了那空靈的呼喚，「服從」這個詞猶如鬼魅一般在他的耳畔盤旋，但這一次，曲驍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淪陷。
或許是他極強的抗藥體質又生效了，這次，曲驍是意識到了藥物正在對自己進行洗腦，他趕緊操控自己的意識體掙脫開了空靈聲音的擁抱，然後返身一腳橫掃，乾淨利索破除了這道反覆循環的音障！
接著下一秒，他眼前所見就變化了。
深邃且無邊際的黑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正常世界的光景。
回過神來的曲驍發現自己此時已經回到了原來的活動區域，不過他的身前和身後，仍舊跟著幾名全副武裝的二級人員。
「什麼情況？！」
見曲驍突然停住腳步，周圍的幾個人瞬間警惕了起來，他們慎重到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配槍，槍口迅速抬起瞄準曲驍頭部，不到兩秒的時間，子彈全部上膛！
思維飛速運轉，曲驍趕忙做出了回應：「我……這是在哪兒？」
他以一個問句開頭，故意表現出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
那幾名二級人員見狀好像稍稍鬆了一口氣，曲驍這反應，倒是在他們預料之中。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為首那人將信將疑問了一句。
「不記得了。」曲驍繼續裝傻，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幾人其實根本沒有懷疑他，開口問這問題，應該只是想要走個流程。
「行吧，看來是鎮定劑的副作用出現了。」嘆了口氣，為首那人示意邊上的同行們暫且收回了武器，「就讓我來給你簡單解釋下情況吧——你剛才在接受懲罰的過程中武力抵抗，我們被迫對你注射了鎮定劑，但是鎮定劑有副作用，所以你現在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記不得了。」
「所以說……我其實已經接受完懲罰了？！」曲驍故意裝作很吃驚的模樣。
「對的。」那人點了點頭，「懲罰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送你回去，你別的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老老實實跟著我們走就行了，明白了嗎？」
「噢噢，懂了。」
「那就趕緊走吧，和你廢話這麼多，真是浪費時間……」
在幾人並不友善的陪同下，曲驍最終順利回到了目之血小隊的小隊中心。
此時，所有目之血小隊的隊員都在中央廣場等著他，看見他開門進來，目雨是最先跑了上來。
然後就是一聲劃破長空的尖叫！
「你頭上這是怎麼啦！」
看著目雨一臉心痛的模樣，曲驍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他眼下最完美的說辭便是「被那些人打的」，但看見目雨現在的樣子，曲驍真害怕自己這樣說目雨會去找那些傢伙麻煩……
「是不是被他們打的！」生氣地擼起袖子，目雨自己就猜出了曲驍在正常情況下會給出的答案，「真是太可惡了！再怎麼懲罰也不能打人啊！不行，我必須要去找他們討個說法！」
「誒，別去了……」曲驍趕緊拉住了她，「這是我自己撞的，不怪他們。」
「你自己能撞成這樣？！」目雨說什麼都不願意相信如此離譜的謊話，「9527，你的心裏面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隊長存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為什麼不肯對我說實話！你覺得我是怕事的人嗎？敢弄傷我目雨的人，我一定要他們好看！」
「好啦隊長，別放狠話了……」曲驍苦笑著搖搖頭，「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理虧在先，你如果再去找他們麻煩，就變成咱們小隊理虧了。我給大家添的亂子已經夠多了，怪不好意思的，要是這事再牽連上小隊，我恐怕真的只有以死謝罪了。」
「呸！死、死、死……以後在我面前不準說這個字，聽見沒有！」目雨雙手一叉腰，「不過，看你這精神面貌還不錯的樣子，我就姑且聽你一次吧，這回我暫時放他們一馬，但之後他們要是再找你麻煩，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哈哈，感謝隊長寬宏大量。」
「你先別著急感謝我，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你來給咱們大夥解釋一下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了？」
目雨話鋒一轉，接著問道，「你為什麼要偷偷去喂斯普萊特？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互動的規矩。」
「我……」曲驍頓時語塞，剛才一路走過來的時間他都去思考如何解釋頭上的傷疤了，對於下午的事情，他還沒來得及想借口應付。
「還有，你當時為什麼不叫醒我？」老管這時候也開口發問了，「悄悄溜進房間拿走了隊長給我的許可權卡去開門，你小子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啊！」
「管哥，這事情我真的很冤枉啊。」曲驍硬著頭皮狡辯道，「我進房間的時候其實有喊過你，但見你睡得太沉了，喊不醒，我就沒繼續喊了……」
「是嗎？」老管將信將疑。
「是啊管哥！」曲驍繼續說，「就是見你睡得太香，我不忍心打攪你，所以我才悄悄拿了卡，自己去開門的……」
「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一個人去。」長風這時候說話了，「你心裡一定要清楚咱們小隊的規矩，這種互動任務，無論危險級別，至少要兩人同行才能去執行，你一個人去做任務，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你難道忘了前一段時間互動目擊者那次任務了嗎，當時如果不是有老管在旁邊幫你，你早就已經沒了。」
「我知道錯了。」曲驍哭喪著臉道歉，「下次不敢了，我保證！」
「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目雨挑了挑眉毛，「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產生了私自餵食斯普萊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