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心中的凈土―世外仙姝寂寞林

菩薩蠻

隔花才歇簾纖雨，一聲彈指渾無語。梁燕自雙歸，長條脈脈垂。

小屏山色遠，妝薄鉛華淺。獨自立瑤階，透寒金縷鞋。

寶玉、寶釵走後，黛玉獨坐房中，淚如雨下。窗外的竹葉被風吹得瑟瑟作響，黛玉不由思緒萬千，想自己父母雙亡，父親臨終前將自己和林家財產都交給了賈家，自己衣食無憂地在大觀園裡生活，一分一毫也沒花他賈家的的金錢，不料卻成為很多人的眼中刺，如今林家的財產都用在修大觀園上，恐怕也不剩什麼了，自己反而變得一無所有，寄居在賈府，賈母雖很疼愛，終究不是自己的家，況且自己的婚姻不能自主，倘若他們為了賈家的利益，將自己配與自己不喜歡的人，自己真的就只有一死了。「採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黛玉悠悠嘆道，哪裡有這樣的樂土啊？

紫娟聞言道：「我知道姑娘的心愿，姑娘嚮往無拘無束的生活，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人與人之間互相友愛、和諧，無憂無慮，可是很難啊。象今天的戲不知還要上演多少回呢？等到寶二奶奶利用你讓二爺接受了他，就該覺得你礙事了。」

黛玉道：「好煩啊！我要是男子多好，可以雲遊四方。真想有一天能走出這園子。」

紫娟說：「姑娘，先把身體養好，我們想辦法出去走走。」

「怎麼樣出去呢？」

「姑娘的容貌氣質太惹人注目，不知有多少人看了姑娘會打歪心思呢。我們還是改扮一下的好。」

黛玉沉吟半晌，說：「我們學花木蘭，女扮男裝。」

紫娟說：「好啊！不過到哪兒去弄些男裝？借寶二爺的嗎？」

黛玉搖頭：「不行，我撐不起寶玉的衣服。再說與禮不和。」

「那我們自己做吧。我們有衣料。按我們自己的身材做，這樣才合體。」

「好，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

於是黛玉和紫娟取些閑置的衣料親自縫製，沒幾天，就做好了。兩人穿起來，一個飄逸的翩翩少年，一個是靈俐俏書童，兩人相視而笑。可是怎麼樣才能出去呢？這下又難住了二人，要寶玉帶她們出府呢，可是回來怎麼進府呢？也不要讓寶釵知道了。二女無計可施了。原先的興奮勁消失了。

晚上，黛玉坐在銅鏡前，取下銀白色珠花，準備就寢。想道：「這珠花是警幻姐姐送給我的，她說原是我為絳珠仙子時戴的，說我想她是即可夢中相聚。何不今晚與她相見，聽聽她的意思。」黛玉因想著警幻仙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朦朧中覺得床前站一紫衣仙女，雲鬢高挽，正在呼喚黛玉。黛玉見是警幻仙姑，披衣起身，似有千言萬語，警幻仙姑道：「妹妹別來無恙？」

黛玉道：「姐姐，你帶我離開這裡吧。我真想到一個山野清凈之地過完此生。」

警幻仙姑道：「絳珠妹妹還是原先的心性。你與神瑛侍者的仙緣已了，你已還淚報恩，可是你塵劫未了，只有滿了此劫，方可回歸仙界，於你的絳珠仙宮中掌管仙職。因而你還得在人間歷練。不過妹妹乃仙凡一體，只是有些神仙的本能暫時無法施展，可由珠花助你自由來去。這珠花可預知兇險，避百毒，還可穿越時空。這樣吧，我帶你到一所在，那裡雖非仙境，卻很清幽，遠離塵囂，你一定會滿意的。如果你有煩心之事時，即可來到此避居。」

說罷，牽著黛玉的手，輕飄飄離開了瀟湘館，飛離了大觀園，向城南飛去，離開了城門，向南不遠，夜色中出現了起伏連綿的山巒。警幻仙姑帶著黛玉落在一處群山圍繞的山谷中間，用手一揮，谷中亮了起來，但見四周翠色入雲，谷中鋪滿綠色，繽紛的花朵與綠色相間，陣陣香氣四溢；谷中央是一個湛藍的湖，清澈的水中，魚兒在自由自在地遊動，鵝卵石靜靜地躺在湖底，水面上倒映著兩個真正絕色的仙女；鳥鳴聲此起彼伏，清脆悅耳，靜謐祥和，使人心曠神怡，真真是個仙境般的世外桃源。黛玉贊道：「好美，真似仙境。」

「再加上你這個世外仙姝，就更完美了。」

黛玉道：「姐姐取笑了。不過真的想長居此處，遠離人世了」

警幻仙姑道：「你還是要回到塵世中的，這地方你隨時可以來。可全身而來，也可分身而來。」

黛玉道：「我可以帶紫娟妹妹來嗎？」

「當然可以。你只要牽著她的手，對珠花說你的心愿就可以了。不過要小心行事，免得驚了世人。」

黛玉道：「妹妹會小心的。」黛玉留連于山水中，樂不思蜀。

警幻仙姑道：「妹妹，日後再來吧。我們該回去了。」拉著黛玉的手，緩緩飛回瀟湘館，把黛玉往床上一推，黛玉便醒了過來。黛玉坐在床上，細想夢中情節，牢牢記在心裡。推醒身邊的紫娟，將自己的夢低低講給紫娟，紫娟聽了，也十分高興，直說下次帶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