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分手
顧桉楨居然還以為她在演戲？
沈燕狠下心腸，猛地抽回手，霍然起身，力度之大，幾乎要將身後的椅子撞翻。她看着他，目光冷如寒霜，說出的話更似寒霜結成了冰。
她說：「顧桉楨，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這些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每天只要一睜眼便是在想怎樣弄錢！呵！你說得對，我是在演戲，一直在演戲！從高一開始，後山我故意落下書籤，引你注意，而後又利用李麗妍作威作福，使你愧疚，刻意施展苦肉計，博你同情，一步一步讓你掉入我設計的陷阱之中。你們這些驕傲自負、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哥，大概從來也沒有和我們這樣的鄉巴佬有過接觸吧？一定覺得新鮮又好奇，對吧？哈哈，後來你果然中計了。你說你喜歡我，我心裏得意，可是又怎麼能馬上就接受呢？必須得推拒一番才顯珍貴不是？……」
「住口！」顧桉楨一聲厲喝截斷了她後面的話，他站起身，又是驚諤又是痛苦地看她：「我不信，沈燕，你說的這些我都不信！通通不信！你說謊！你一定在說謊！」
「呵！」沈燕嗤笑一聲，繼續惡毒地說道：「怎麼？你寧願相信我演的戲，也不願聽我說的真話？當初你爸為擺平照片事件上來就是給學校設獎學金，那可是我們這種人一輩子都可能賺不來的錢！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因為你和我在一起便和你斷了關係，還聲稱一分錢都不給你！我開始還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可你為了賺錢都嘔血住院了，他都不管。我總算知道了，他的心是真狠啊！可他要是不把錢給你，我和你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
這最後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脫口而出！
顧桉楨身形突然晃了晃，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就連他的聲音都抖了起來：「沈燕！求你、求你別再說了。」復又去握她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知道這些都不是你的真心話……我們、我們明明已經……」
沈燕卻再次甩開他，冷冷道：「我們、我們怎麼了？哦，你說那些事呀……呵呵……顧桉楨，你真是愚蠢得可笑！我若不下點血本，你又怎會對我死心塌地？我又哪來的籌碼和你爸談判？」
她隨手扔給他一張紙，卻是銀行的流水，就在數小時前沈燕的賬戶里多了一筆500多萬的巨款，顧桉楨盯着那上面的轉帳方，瞳仁驟然一縮，顧興偉這三個字像是支支淬了毒的箭射中了他，他既痛且麻，整個人都木了。
沈燕微微閉眼，攥緊拳頭，任由指甲嵌入血肉，她知道此刻顧桉楨比她痛百倍千倍，可她說出的話卻仍字字誅心：「你看看，你的深情還挺值錢呀。不過這些錢和你爸的財產比，那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啦。要不是你爸這麼厭惡我，要不是他還有個私生子，我是真捨不得離開你」。
顧桉楨陡然上前，死死抓住她的手臂，盯着她，彷彿孤注一擲：「沈燕，你不是這樣的人！告訴我，你有什麼苦衷？是不是他逼你的？」
竟如此的痴心，如此的……執拗！他抓的那樣緊，臂上傳來陣陣疼痛，她強作漫不經心地道：「苦衷？逼迫？如果真要說，大概是我在錢和你之間做了選擇吧。」
顧桉楨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臂上的手微微鬆動。她視而不見，接着道：「顧桉楨，到此為止吧。知道為什麼，我才拿到錢就和你攤牌嗎？因為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呆下去了。從今以後，你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不必再見了！」
顧桉楨面上血色全無，眸中震驚、惱怒、沉痛、憤恨……種種情緒雜糅在一處，他再也支撐不住似的往後退去。
沈燕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她走得極快，幾乎可以說是逃了。所以她並不知道，就在她走後不久，顧桉楨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桉楨，你爺爺的房子抵押已經辦好了，錢已經打到……」
那人並未說完，語聲卻戛然而止，顯然是被生生掐斷了。顧桉楨頹然倒在地上，目光空洞，唇邊卻勾起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呵呵呵……不必了，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時隔這麼多年，沈燕還是不敢去回想那一日顧桉楨的神情。他該是恨透了她才是，可自重遇以來，他嘴上說着狠話，所作所為，一分一毫卻都在告訴她，他還愛着她。難道親情與愛情便如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嗎？
正愁眉不展，有人篤篤敲門。沈燕開了門，門口站着的是沈秋。
「吃飯吧。」面色依然不善。
沈燕沒什麼胃口，但知道爸媽他們一定在等她，還是跟了出去。平時吃飯他們這一大家子必定是歡聲笑語，今日似乎連兩個小傢伙都覺察出不對勁，嘴裏邊嚼著東西，邊拿眼一會兒瞅瞅沈燕，一會兒瞄瞄自己親媽，就是不敢吱聲。
沈母忍不住先笑了出來：「瞧你們兩姐妹，平日裏好得蓋一條被子，今天是怎麼了，話都不說一句了？」
沈燕吶吶地：「沒，沒怎麼。」
沈秋倒沒把顧桉楨的事說出來，但仍是不吭聲。
沈父接着道：「我記得你倆小時候打起架來比誰都狠，你揪她頭髮，她用指甲掐你手臂，哪次不是哭哭啼啼說再也不理對方。然後呢，第二天又好得恨不得一個蘋果掰兩瓣分著吃。親姐妹，哪有什麼仇什麼怨。」
沈秋聞言，似也想起了那些陳年趣事，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沈燕自工作以來，便有睡午覺的習慣，吃了飯便窩到床上去了。她這一覺便睡到了下午4點。剛醒來，便有電話進來，接起來卻是門口的保安：「沈小姐，有位徐崢徐先生找你，讓他進來嗎？」
她脫口而出：「徐崢？他來做什麼？」
徐崢適時插話：「喂，沈燕！昨天不是說了今天來你家給二老拜年的嗎？」
原來是這茬！她還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來了。糟了，她根本都沒把這事和爸媽說呀！人都來了，總不能不讓進，沈燕沒奈何只能讓他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