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風波

「校長，高一三班的顧桉楨，我帶來了。」

陳老師留下顧桉楨，便在校長的示意下離開了。b中這一任校長姓李，不過40歲出頭的年紀，兩鬢卻已斑白，看上去倒像五六十歲的模樣，他上下打量著顧桉楨，忽道，「你與你爸長得倒是很像。」

顧桉楨剛坐下，聞言一愣，「我爸？」

李校長點點頭，感慨道，「是啊，你爸顧興偉和我是高中同學，當初我們也是從這所學校畢業的。記得我上次見你還是你周歲的時候，這一眨眼，你都這般大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呀！」他又盯著顧桉楨看了一會兒，笑著說，「你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同你一樣英俊帥氣，當年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孩子，惹得我們又嫉妒又羨慕……」

「校長，」顧桉楨眉頭一皺，冷冷打斷他，「如果你叫我來，是為了追憶你和我爸的過去，那麼抱歉，恕不奉陪。」說罷起身要走。

「等等！」被顧桉楨如此忤逆，李校長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開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你和他一樣狂傲！」說完斂了笑容，將手邊幾張照片扔到他面前，進入了正題，「我找你當然不是為了追憶往昔。坐下看看這些照片怎麼回事。」

果然是為了這事。

顧桉楨坐下卻並不看照片一眼，「照片內容我已知曉，只是覺得可笑，不想再看第二遍。」

李校長挑眉，「可笑？這話怎麼說？」

「那日這位女同學不慎滑了一跤，我不過拉了她一把，卻被有心之人拍下這樣的照片，還四處張貼。現下大家都誤解我和她的關係。不過世人大多目光淺顯，倒也無可厚非。」顧桉楨雙目炯炯，盯向他，「校長，我相信你和別人不一樣，定能透過現象看本質，還我清白。」

李校長哈哈大笑，「顧桉楨，你很聰明，真不愧是顧興偉的兒子！不過可惜，」他話鋒一轉，「你將我也沒用。如今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我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讓學生們知道校方的態度。若是此事不了了之，一旦早戀成風，學校的聲譽和升學率都將大受影響。這虧本的買賣你覺得我會做嗎？況且……」他微微眯起眼，眸中精光一閃，「你和這位女同學究竟是不是清白，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桉楨心裡苦澀難當，其實一直以來他與沈燕都是他一廂情願、自作多情。那日她本就是要與他劃清界限，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鐵定是恨透了他。他與她，若說以前還有點什麼同學之誼，從此以後，怕是清澈得比後山的溪水還見底了吧？

李校長卻不接話，指了指手邊的文件，說道，「我看了你高一全年的成績，正如你的班主任陳老師所說，你很優秀，以後上重本的機會很大。」他頓了頓，又道，「再加上我與你爸的這層關係，我可以放你一馬，但你必須告訴我這女生是誰。」

這是要他將責任推給沈燕？顧桉楨冷冷一笑，「校長，多謝你一番美意，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放過我的好。」

李校長一怔，「怎麼？還想護著她？」

「無所謂護不護，我與她本就清清白白。」

「這件事已經鬧大，我說過從重處理，按照校規，你可能會被開除，並且這次的懲處結果會記錄在你的檔案里伴隨你一生。顧桉楨，你可想清楚了？」

「隨你！」竟是連眉毛都未皺一下。

「呵！」李校長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讚許，嘆道，「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看來你與你爸終究還是不同。」

說完，卻把手邊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顧桉楨低頭看了一眼，心中卻警鈴大作-那是沈燕的學生檔案。

他想幹什麼？顧桉楨抬頭看向李校長，又驚又疑，卻聽他笑著說，「顧桉楨，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照片里的女生就是這個叫沈燕的對不對？」

顧桉楨定定地看他。李校長緩緩又道，「有一天我從教師食堂出來，聽到你在喊沈燕這個名字，又看到你將自己餐盤裡的肉給了她。後來，也有人向陳老師反映你們的事，但因你們平日里並未逾矩，學習成績也未受影響，不僅如此，那沈燕還進步非常大，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只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沈燕雖然上次考試成績不錯，但縱觀她高一全年表現，畢竟穩定性不及你……」

所以，就要捨棄她來保他？顧桉楨覺得自己不知該哭還是笑了。

「就憑這個，你就斷定照片里的人是沈燕？」顧桉楨終於皺起了眉，「校長，你不要太看不起人！那個沈燕農村出身，土得掉渣，那一副窮酸樣與我本是雲泥之別，你以為我會看上她？！」攥緊拳頭，他狠下心繼續說道，「我是看她可憐，施捨幾塊肉給她罷了。若是看到街邊的乞丐，我也一樣會這麼做的。不過她確實比乞丐有意思多了，戲耍戲耍她倒也不覺無趣。但你若是非說我和她有什麼，那可真是噁心到我了！你說我要是和她真有什麼，以後我在同學面前還抬得起頭嗎？」

「咳咳，校長，沈燕來了。」

陳老師的話彷彿驚雷一般在他耳邊響起。顧桉楨轉過身，發現沈燕面色慘白如紙立在門口。他的心一沉，剛才那番話她到底聽了多少？

這時，李校長卻笑著沖陳老師和沈燕擺擺手，「剛才顧同學已經澄清這次的事情和你無關，那沈燕，你便回去吧。」

顧桉楨靜靜望著沈燕離去的背影，一顆心卻彷彿被無數鋼針釘住，痛得他幾乎就要喘不過氣。自此以後，他與沈燕或許真的再無可能了。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李校長，「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李校長笑了，一派風輕雲淡，「小顧啊，你作為一名學生，學習才是首要任務。我是過來人，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哪血氣方剛，好奇心又強……你現在雖然會恨我，但很多年以後你自會明白，如今你們所謂的情啊愛啊，其實根本不值一提。或許到那時候，你反而會對我今日所做之事感激涕零。」

顧桉楨聞言幾乎咬牙切齒，「李校長，那我現在就謝謝你，我謝謝你全家啊！」

李校長一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