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偷拍

沈燕原本以為顧桉楨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接下來他當真每天都堅持踐行他所謂的「報恩」，弄得同學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甚至還有人在傳她和顧桉楨早戀。沈燕覺得有必要和他說清楚。

「周六，老地方見。」

老地方嗎？顧桉楨看著抽屜里的紙條，那熟悉的字跡讓他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嘴角。

顧桉楨周六吃過早飯便去了老地方-後山。他到的時候，沈燕果然已經在讀書了。見到他來了，沈燕便和他一道在亭子里坐下。

沈燕開門見山，「顧同學，今天我約你來這，是有件事想和你說一說。」

顧桉楨笑著看她，她卻別過頭去，「我知道你所說的報恩，實際上是為我好，真的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只是我希望我們能回到最初的樣子，保持距離，互不干涉。」

顧桉楨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你想說的便是這個？」

「是的。」沈燕站起身，目光幽幽地注視著山下那一排排整齊有序的建築，那是他們的教學樓，「其實我和你不一樣，讀書對於你來說，大概是再簡單不過的事，讀得好自然是錦上添花，讀不好身後仍有那康庄大道任你來去。但於我而言，卻不是這樣。我家中兩姐妹只有一個讀書的機會，姐姐成績優異，從小學起便年年都是三好學生，老師們都說她是考b中的料。可是三年前的中考，她卻發揮失常，只考了三中。後來她輟學去了外地打工，而我便來了這裡。」她垂了頭，繼續說道，「大家都說我幸運，只有我知道，姐姐是故意考差，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了我。所以我讀書並不僅僅為我自己……」

顧桉楨靜靜地聽著，山林里的風微微拂動樹梢，她轉過身，他聽她又緩緩說道，「你很聰明，輕而易舉便能取得好成績，而我，必須靠十二分的努力才能達成目標。我不能讓任何事情牽絆住我前進的腳步，因為我已無退路。顧同學，你可明白？」

顧桉楨聞言也起身，盯著她，目光灼灼，「沈燕，你怎知我就是你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而不是助力？」

沈燕苦笑，「你難道不知道大家在傳什麼嗎？他們說我們在談戀愛！」

顧桉楨一愣，竟有這樣的傳言？

「是誰說的？」

「別管誰說的，無風不起浪，現在我們只有保持距離，才能讓謠言自動消散，我也能心無旁騖，專心學習。」

顧桉楨忽而又笑，這笑容竟透出幾分邪媚，他欺身上前，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所謂謠言，必是莫須有之事。沈燕，你就這麼肯定他們說的是謠言？其實……我確確實實戀上你，愛上你了。」

表白來得如此突然，沈燕心中大驚，往後退一步，腳上卻不慎踩到石子就要栽倒，顧桉楨伸手一撈，攬她入懷。他動情地說，「沈燕，今後我願與你一起努力，共同進步。那麼你呢？你又是否願意呢？」

回答他的是沈燕將他驟然推開，落荒而逃。

周一一大早，b中的圍牆、宣傳欄上到處都被貼上了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兩位學生或擁抱，或貼臉親吻，一時間在校內引起軒然大波。b中素來嚴打學生早戀，此事一出，校長震怒，當即責令各班主任嚴肅自查自究，從重處理當事學生。

牆上的照片一經發現，便已被校方派人撕下，但有部分已落入好事學生手中。張超將照片拿給顧桉楨看，笑得曖昧，「我說老大，這照片上的男生怎麼看著那麼像你？這女生又是誰呀？」

照片上的男生被拍到了正臉，女生被拍下的則基本是側臉和後腦勺。許是那偷拍的人怕被發現站的有些遠，照片又是經過放大處理，其實看的並不是特別清晰。他當時不過是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卻因拍攝角度問題，被人誤會他們是在接吻，但那擁抱卻是實實在在的。

顧桉楨奪過照片，捏在手裡，面色鐵青。那日他聽她要與他劃清界限，心中鬱悶不已，又因當時後山除了他們，並無旁人，他才大膽向她吐露真情。誰想竟有人在偷拍他們，如今還這般大肆宣揚。他是男生，此事於他倒也無礙，只是沈燕……

「我讀書不僅僅是為我自己……」

他想起她的話，內心懊悔不已，自己實在不該一時衝動牽連了她。但隨即反應過來，幸好，幸好，照片並未曝光她的臉。他急匆匆趕到教室，路過她所在座位的窗口時留下一句：頂住別承認，其他有我。

沈燕一直低著頭，並未看他，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很快到了早自習時間，班主任陳老師凌厲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後停在顧桉楨身上，「顧桉楨，隨我去校長辦公室！」

那話里的怒意幾乎噴薄而出，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而在他們走後，班級里立刻騷動起來，一雙雙等著看好戲的眼睛里閃著著異常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