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橋下橋
第84章橋下橋
手中用力一攥，方才往地上潑灑的皂粉袋扁成一團，再也倒不出什麼來。
眼見著那太子帶著人朝他趕上來，他卻閃身一繞，從灌木中一路潛行，來到了附近的赤衫少女身邊。
江牧歌的肩頭忽然有人一拍，驚得她轉過頭去,望向松樹榦后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著面具，揭開一半來，沖她笑了。
「郡主，小的勝九。今日依計行事，要請您隨我走那條小道去橋下橋候著。事不宜遲，請您趕緊隨我來。」
她會意，轉頭等了一會兒，假裝被從身側飛過的箭矢嚇了一跳，摔下了馬。
緊接著，就跟著勝九貓著腰往旁邊的小道走去。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問：「橋下橋是什麼地方？……我看你很眼熟，你是不是……陳青的師父？你好了？」
勝九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唉，無妨。不過，暗衛不該透露這麼多身份的消息，陳青那小子是不懂規矩。」
江牧歌似懂非懂地點頭。
「橋下橋，指的是這座橋下面的另一座橋，也是他們吐蕃人埋伏的地方。我混進去他們的隊伍后，負責撒皂粉，是控制這白鹿停留在橋上，引誘太子上橋的。他們安排好了人，一會兒就會炸橋。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定然會跌到橋下橋去。」
說著，兩人順著側坡小路,已經一路走到了那弔橋下，果然，這下面另有一座弔橋。
與上面的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更舊些。
「這是老橋,用了快千年了，後來怕年久失修，就讓人把這條路封了，要過河都走上面那道橋去。前些日子雍王殿下派人把這條路打通了。不過有灌木掩著，仍然十分隱蔽，尋常人找不到，喏，」勝九指著那橋邊一座高大立石道，「您就先到那裡躲著去。一會兒橋塌了，怕是動靜不小，您在趁機過去，裝作是不經意間一同掉下去的即可。我還要過去方便一會兒與您裡應外合，就先不陪了。」
「嗯，去吧。」江牧歌笑了笑，貓著腰過去藏好了，就等橋塌下來。
不知為何，聽著陳青這位似乎一向寡言的師父娓娓道來，把計劃事無巨細交待下來,她心安不少。
橋下橋里上面的弔橋有一定距離,可但凡有什麼動靜,都聽得清。
太子朝鹿追擊而去時，上方箭刺入體聲已經少多了，聽著有兵士正大聲訓斥著白衣人，再有枷鎖金鳴之聲，約莫是大多數白衣人已經束手就擒。
偏生夜文康腳剛剛踩到橋中心，那橋便轟然炸裂開來。許多木板、吊索、連同白鹿一應往下稀里嘩啦地墜去。
落到了那千年的橋下橋，發出一陣巨響。夜文康和哀鳴著的白鹿亦是墜到了上面。
一切如勝九所言。
江牧歌當即從地上抹了不少黑灰，摸到臉上，又故意拿指甲颳了幾道血痕，彷彿才被某些銳利石子擦傷一般。
一切參照太子此刻的傷勢。
她從假山後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到橋下橋附近，故意輕吟一聲。
夜文康當即警覺地朝她望去。
兩人幾乎是恰巧對視著，眼底同時閃過一絲驚詫。江牧歌顫抖了一下，沒有出聲，夜文康皺了皺眉，翻身躍起。跑到她身側，撥開她額間碎發，細細查看。
「你怎麼在這裡？」
她指了指上方，神情痛苦：「有箭射過來，我想躲開卻墜了馬，跌了下來。」
夜文康抬頭向上望去，那炸了的橋邊確實有一處平台，可以直接從上面跌下來。但看她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狼狽模樣，就無奈笑了。
颳了一下她的小花臉：「叫你離我遠點。我身前，何曾有安全的地方。」
她聞言，眉頭微蹙，撐起了雙臂，似乎要努力爬起來。他聽得她悶哼一聲，額間汗如雨下，卻仍不肯伸手扶她，禁不住呆了呆。半晌，才想起伸手去摟她腰幫一把。
觸手柔若無骨，纖細得到了脆弱的地步。夜文康嘆了口氣，道：「怎麼總是這樣，對誰都有真心實意，卻又都很冷淡？為什麼不肯求助於孤呢？」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箭矢猛地從上方射來，眼看就要擦著夜文康的髮髻而過。
江牧歌張開雙臂，抱著壓下夜文康。
他躺倒在地，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她的面色才驀地紅了。彷彿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樣的動作，幾乎像是投懷送抱一般。連忙鬆開來，指著旁邊落下的箭。
「小心！太子殿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夜文康笑了：「知道了。不是為我，是為了……保護我。」
「喂！兀那太子！」
兩人同時抬起頭，望向上方。
一個戴著面具的白衣人渾身狼狽，挾持著一個穿著絳紫騎衣的少女緩緩走了下來。
江牧歌第一眼就認出來，他是勝九。
此時懷裡摟著的人，竟然是韓沫沫。韓沫沫面上雖然沒沾著江牧歌似的臟污，卻也是披頭散髮，看上去狼狽極了。
韓沫沫被勝九拿著一柄鋒銳的箭矢，牢牢挾持在懷中，整個人瑟瑟發抖。
夜文康把江牧歌護在身後，臉沉了下去。
「閣下想做什麼？」
緊隨著夜文康掉下來的幾名將軍、親衛也反應了過來，連忙護在了他們身前。拔劍出鞘，橫在勝九和夜文康之間。
「嗬嗬嗬，這麼緊張做什麼？」勝九的聲線變得模糊不清，帶了點異域口音，不熟悉的人真要以為他和那幫吐蕃人是一夥的，「太子殿下，我不過是想從這溪流中逃得遠遠的而已，你若是放我走，我就放了你這小未婚妻。否則，別怪我手滑，一不小心就弄破了她的細氣管子……」
「未婚妻？那不是項藍郡主嗎？」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殿下，何須與他廢話，趕緊把人拿下要緊。其餘的，陛下那裡都有得交待。」
幾位將士言語中，皆有瞧不起韓沫沫之意。
韓沫沫就在近處聽著，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語氣愈發楚楚可憐：「殿下，莫要救臣女了！若是這一切會威脅到您的安危，臣女寧可一死！嗯——咳咳！」
勝九狠狠掐住了韓沫沫的脖子，令她咳嗽幾聲，當即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