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江陵一(降臨)

風起江陵一(降臨)

「喂!凜哥兒!」

聲音在有些寒酸的院外響起,那聲音微微有些尖細而且嗓門還很大,但此時院子裏的葡萄架下一位青年正坐在木墩子上出神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絲毫沒注意到有人叫他。

那人見往日的好友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嘆了口氣「吱呀」一聲推開竹柵欄徑自走到還在發獃的青年身側「我說趙凜,你近日來有些反常啊!莫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肩膀只是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但是那發獃的青年卻被嚇了一跳,先是「啊」了一聲身子一震然後轉身看了看來人楞了一楞方才說道:「如…如何反常了?」

「你近幾日早上也不練刀了,碼頭那邊也不見你去上工,阿豹說你興許是出了狀況讓我過來專門瞧瞧你。」

說話的青年叫做趙遠是趙凜的兒時好友兩家的距離也不算遠所以經常串門子,只是這幾天趙凜如同換了個人一直把自己關在院子裏發獃不時還自言自語的說話,經過的村民都說阿凜魔怔了。閑言碎語很快便傳到了趙遠的耳朵里,由於不放心自己的好友趙遠決定放下手裏的活計親自過來瞧瞧。

「哦!其實也無甚大事,只是前兩天上山打柴不小心摔到了腦袋現在都還疼呢!」趙凜說着撫了撫後腦處的傷疤,那裏經過簡單的包紮和幾天的修養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趙遠長的很高卻是很瘦的,穿着一身的已經有幾處補丁的麻布衣服而頭上的長發也只是用一根粗繩胡亂的束著,他先是湊近趙凜的傷處看了一下發現上面殘留的點點血跡已經幹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他放下心來於是拉過一隻木墩坐在一旁然後對着面前的趙凜關心的說道:

「傷了頭可是大事啊,你自己包紮的能行嗎?為了慎重起見要不要找村口的頭瞧上一瞧,要是銀子不夠使喚我那裏還有百十枚錢你儘管拿去用便是。」

趙凜微微一楞隨即輕笑道:「其實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倒是勞煩趙兄費心了。」

「凜哥兒你說話如何變得文縐縐的了,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趙遠一邊說着話一邊從葡萄架的藤蔓上摘下了一串葡萄放進嘴裏漫不經心的嚼著,粗心大意的沒注意到因為他的這句話驚的眼前的趙凜冷汗都出來了。

「這個!興許是因為傷了頭的緣故吧。對了你今日怎的過來了?」趙凜轉移了話題。

趙遠吐出嘴裏的葡萄皮:「這不是中午去碼頭送茶葉碰上阿豹那傢伙,他說你幾天都沒去上工了擔心你出了狀況。趕回來的路上又聽幾個鄰家婆子說你早上也不舞刀了著了魔似的一坐就是一整天,擔心你所以連西村裏的茶葉也沒來的及去送便趕過來了!」

「如此,倒是多謝了!」

趙凜起身就要見禮卻被瘦高的青年給拉住了。

「見外了不是,我兩誰跟誰啊!倒是你的傷真的沒事罷?」

趙凜強顏一笑故作輕鬆道:「已經無礙了,興許明天開始便又能練刀了。」

「那便好,我這就忙去了,東家還等着我去送茶葉呢!」走到籬笆邊上的趙遠似乎又想起什麼轉頭對着趙凜說道:「對了凜哥兒明天下午來我家吃飯吧,說起來我們三個也好久沒聚了。」

「好,明天一定來!」說完趙凜沖着趙遠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走在路上的趙遠心裏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下了,既然好友沒事他也就放心了。他知道阿凜從小就是個不甘平凡的人所以才從十歲那年就開始練刀,也許是同病相憐吧他們兩人的父母都過世的早所以交情也是整個村子裏最好的。他也曾勸過趙凜,他既不是飽讀詩書的士子也沒有刀術絕倫的師傅,他們這些莊稼漢從生下來就是泥腿子!所以瞎折騰那些又當的個什麼用呢?以後存幾兩銀子娶一房媳婦這輩子也就算過去了,他一邊嘆息著一邊火急火燎的往遠處趕去。

而此時站在院子裏看着趙遠的離去趙凜才鬆了一口氣,微微嘆息一聲關上了院子的柵欄慢慢走進屋裏。

說實話趙凜對這個屋子很不滿意,竹子和泥巴糊成的牆壁上面蓋着厚實的茅草,院外是竹子圍成的籬笆,兩隻粗製的木墩和一張木疙瘩桌子放在葡萄架下,葡萄架上幾株葡萄藤卻長勢極好鬱鬱蔥蔥的已經爬上了半個屋頂,正值盛夏一串串葡萄爭先恐後的掛在上面倒是給這個破落的小院增加了不少生機。

如果說外面還湊合的話那屋子裏簡直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外間放着一張桌子三把椅子都是十分老舊,煮飯用的土灶旁邊已經沒有了柴火顯然是被他這幾天給用完了。不遠處擺着一大一小兩個木盆,大的想必是用來洗澡的小的則是用來洗臉洗衣服用。裏間放着一張木床,看着這張床趙凜有些頭疼,這床太硬了睡在上面十分的不舒服。木床的側面開着一扇窗戶光線倒是極好的,而窗戶的正前方有一個顛簸不平的書桌上面放着兩本厚厚的書籍,一本是《禮經》一本是《奔雷刀》屋子的前主人應該經常坐在這個書桌上翻看這兩本書導致上面的字跡很多都模糊不清了。桌子旁邊還擺放着一個簡陋的衣櫃,裏面掛着幾件打滿補丁的破舊衣服,靠床的牆上有一柄腰刀靜靜地掛在那裏,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好刀因為陳舊刀鞘里的刀鋒已經打了不少缺口。另外還有一間小屋子是獨立的,裏面堆放着一些稻米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屋子裏的傢具雖然老舊卻並無灰塵想來這個「趙凜」生前也是一個勤快人。

值得一提的是趙凜在衣櫃的格子裏發現了幾兩閑碎的銀子還有一面銅鏡,他迫不及待的拿起銅鏡對着自己仔細的端詳起裏面的容顏來,這應該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劍眉星目鼻樑高聳給人一種英姿幹練的感覺,「要是再白一點就更好了」趙凜這樣想着。拿着銅鏡直到把自己的臉從陌生看到熟悉再到銘記於心花費的時間是便一整個中午,他知道這裏已經不是他所在的那個地方了而是一片叫做浩天的土地,而自己從今以後便也只能叫趙凜了,而他能在這裏幹些什麼呢?

思忖良久直到肚子咕咕的叫了兩聲趙凜才感覺腹中飢餓,柴火早已被他用光了要想做飯還得去後山的林子裏打柴,趙凜不由的一陣煩躁。來不及多想了還是先解決吃食問題再說,於是他從灶台旁邊找到了柴刀又從堆放雜物的屋子裏拿了兩根繩子便向後山走去。

後山其實並不大但是樹木叢生,站在一塊山石上張望,腳下一條小溪潺潺的流淌著最後途徑山下的村莊匯入了寬廣的白蘭江中。山上的樹木趙凜一個也不認識只知道有高的有矮的皆是長勢極好。

「這刀也太鈍了些吧!」趙凜一邊砍一邊罵罵咧咧的,費了些力氣才砍下兩株差不多的樹。

然後再砍成一段一段的用繩子捆好。

「喲,這不是趙凜嗎!聽說你前兩天魔怔了,這便好了?」不遠處傳來一句略帶嘲諷的聲音,趙凜覺得很熟悉但又說不上到底是誰。

迎面走來兩個青年也不知道是誰,和他們打過照面趙凜發現自己是真的記不得這二位是誰了,只是二人衣衫都挺齊整的並不像自己打滿補丁想必家境也不會太差。他對着兩人笑了笑算是打過了招呼。心裏卻嘀咕著此時不變應萬變才是道理,要是說錯了名字露餡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原來真是傷了頭啊,看你活蹦亂跳的應該沒啥大事吧?」為首的青年注意到了趙凜頭上纏着的布條,仍是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

趙凜看着那頗為囂張的青年卻並無怒意,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人就是這副德行並沒有什麼壞心眼,同時青年身後那人也和趙凜見禮。

「阿凜好久不見,身體無恙吧?」

「無恙!無恙!將養了這幾日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倒是多謝二位關心了!」趙凜說完放下手裏的一根木柴朝兩人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

「切!誰會來關心你?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為首的青年撂下了一句話便帶着同伴走的遠了。

趙凜無奈的笑笑繼續俯身收拾自己的柴禾,突然發現似乎少了一些引火之物,就這一堆剛砍下來的樹木回去它也點不著啊!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趕緊折回林中繼續去尋着引火的枯枝敗葉了。

拾柴,挑水,然後是燒飯,時間一分一秒的漏了過去。

待到手忙腳亂的煮了頓難吃到不行的飯食填飽了肚子天色早已經大黑了,坐在自家葡萄架下的木墩子上,抬手給自己倒上一碗清水,隨手摘下一串葡萄放在手中一顆一顆慢慢的嚼著。院外,夜明星稀,蟬鳴和蛙叫聲已經此起彼伏,隱隱約約的趙凜能看見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裏兩個頑皮的小童揪著老人的鬍子正吵著要聽那往日未曾聽完的故事。想着白天來問候自己的好友趙遠,陌生同伴的寒暄,還有不遠處的喧鬧嬉戲,抬頭看天只見皓月當空,趙凜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暖意,少了對陌生世界的害怕多了一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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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執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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