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第90章 第90章

離火宮內,朔風叫人打開銅製的大門。

屋內,一名衣飾華貴的中年美男子,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目光獃滯,形同木偶。

這人就是朝廷失蹤多時的肅王。

當日穆千玄奉命去接肅王來奉劍山莊,路上被埋伏,所有車輛都被炸毀,肅王也不知所蹤,官府查了許久,始終沒有結果,成了樁懸案。

事實上,是樓厭一手策劃了這場爆炸案。肅王與貴妃有了分歧,不願再幫貴妃,貴妃與樓厭合作,用肅王的命換太子倒台。

為保證逼真的效果,所用火|葯都是實打實的,穆千玄憑藉着好身手,只被炸昏過去,肅王沒有這麼好的運氣,被炸傷了腦子,成了現在這副不死不活的鬼樣子。

這正中樓厭的下懷。

樓厭留下肅王,也是看出貴妃母子不好拿捏,想扶植新的傀儡。只要暗殺掉皇帝太子等人,推肅王上位,整個天下將會盡被收入他的囊中。

明白了樓厭的野心后,穆千玄的心臟突突地狂跳起來。一方小小的江湖,如何比得上整個江山,要制定規則,自然先要成為這天下的主人。

眼下還有樓厭這個不確定因素,穆千玄只能先將這個扶持傀儡的想法擱淺。

當務之急,是初夏。

該是時候進行第二步了。

接下來的數日,初夏被關在悔過崖,外面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金鈴鐺撞擊超過千次,就是走到斷崖前的距離,縱使鐵門沒有上鎖,她也不敢亂走。她每日算好金鈴撞擊的次數,在有限的範圍內活動着。

到了第二日,「樓厭」就會前來,給她換上新的鈴鐺。他還帶來棋子、話本、陀螺、九連環等玩意,用來給她打發時間。

初夏謹記明面上不與他作對的規則,能順就順着他,他很忙的樣子,沒有過多為難初夏,每日陪她兩個時辰,就去處理自己的事了。

被關了有半個月的時間,「樓厭」突然通知初夏,明日搬離悔過崖。理由是悔過崖太冷了,對身子不好。

這對初夏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

搬家這日,穆千玄親自帶人前來,解開扣住她腳腕的金鈴鐺,帶着她回竹苑收拾舊物。

這一搬,幾乎將整個竹苑搬空,這架勢,是根本沒有打算再搬回來。

初夏惴惴不安,跟着坐上了馬車,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了奉劍山莊。

「過兩日,我會放出消息,你在悔過崖病逝。」穆千玄坐在搖晃的車內,閉着雙目說道,「盛初夏這個名字會徹底從世上消失,以後,你是我的妻子,夏夏。」

「盛初夏」死亡的消息公開,就意味着初夏不再受原書劇情鉗制了。初夏坐在他對面,托著雙頰,身子向前傾著。

穆千玄睜開雙目:「你在看什麼?」

初夏的手指撫上他眼底青黑的顏色:「黑眼圈很重,你多久沒睡覺了?」

穆千玄不說話。

初夏說:「你為了不讓小白出來見我,用不睡覺的方式把他困住。我聽說,不睡覺的極限是十一天,師父,你可別把自己給整死了,那叫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是在嘲笑我,還是關心我?」

「我是你的徒弟,當然是在關心你。」初夏的眼神看起來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死不了。」

穆千玄會打坐小憩,以此保持意識的存在。但長此以往,會感到無以復加的疲倦。他選擇搬家,就是想把初夏藏起來,即便樓厭醒來,也找不到初夏在哪裏,這樣他就可以放心地去睡覺了。

初夏猜出「樓厭」的心思,驚得再也坐不住了。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再不打昏樓厭,就真如樓厭所說,這輩子她和小白都不會再相見。

疲倦的巨龍,依舊是巨龍,初夏的那點兒功夫,在「樓厭」的眼裏向來都是花拳繡腿,要是初夏一擊不中,會被他捆起手腳,那時候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初夏正襟危坐,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慌了手腳。

「我有些悶,可以掀開車簾嗎?」

穆千玄頷首。

初夏掀開帘子。行的是夜路,兩邊都是黑漆漆的樹林,風聲隱隱,不見星月。

空氣里泛著初春的氣息。

冬雪逐漸消融,露出斑駁的泥土,草木極力衝破凍裂的土地,想要投入春天的懷抱。

初夏深呼吸一口氣,趴在車窗上。

藏在深林中的刀劍,折射出冷銳的銀光,初夏心頭一凜,正要出聲提醒有刺客,穆千玄伸手,揪住她的後頸,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

箭矢擦著兩人的臉側,釘入車壁。

穆千玄抱着初夏,破開車頂。

黑衣殺手從四面八方湧來,穆千玄抽出斬春劍,劍如秋水,劃破長空。

一場激烈的廝殺在深林中展開。

初夏的手被穆千玄扣在掌中,只能跟隨着他的步伐進行走位,好幾次都是擦著劍光,堪堪躲閃。

幾個回合下來,初夏看出來穆千玄身手不似從前利落。

他太疲憊了。

從初夏被抓到現在,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這麼久不進入深度睡眠,任誰都扛不住。

初夏說:「他們人多勢眾,我們走。」

穆千玄不再戀戰,拉着初夏,一劍斬斷綁在車轅上繩子,翻身騎上馬背。

「駕——」初夏坐穆千玄的懷裏,抓緊韁繩,呵斥一聲。

駿馬一躍而起,四蹄如飛,衝出人群的包圍。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黑夜的盡頭,那些殺手才停下追逐。

朔風背着手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大人。」殺手們扯下蒙面的黑色布巾,齊聲喚道。

「做得好,回頭宮主重重有賞,記住,此事不要外傳。要是被我聽到一點風聲,你們都得死。」朔風極目望着馬蹄印消失的方向。

追美人是個力氣活,比如他們家宮主,平日裏扮作兩個人就算了,大半夜的,還要來一出英雄救美。並不知曉內情的朔風,想起過往種種,不由感嘆天下的美人不計其數,怎麼就宮主偏偏要啃初姑娘這塊硬骨頭。

「硬骨頭」初夏騎着馬,頂着呼嘯的夜風狂奔。夜色朦朧,不辨方向,怕殺手追上來,她不敢停下。

穆千玄趴在她的背上,似有腥氣瀰漫開來。

初夏擔憂地喚道:「師父。」

背上那人並無回應。

初夏心中一沉,好不容易前方有了亮光,她拽了拽韁繩,座下神駒極有靈性,停下了腳步。

身後的穆千玄一頭栽下馬背。

初夏伸手抱住他,被他帶着一同滾落。

雪還沒化盡,初夏吃了口碎冰,她跪坐起來,將穆千玄翻轉過來。

穆千玄已昏迷過去,左肩的部位鮮血滲透衣料。血是鮮紅的,傷口無毒,初夏鬆口氣。

他會昏過去,大抵是過於疲頓。

初夏本就想暗中偷襲他,這樣一來,反而遂了自己的願。

她背起穆千玄,敲開農戶的門,謊稱自己夫妻趕夜路,不慎走錯路,馬車跌下山崖,九死一生,來到這裏求救。

她解下自己的首飾,想同他們換間屋子暫時留宿。

農家夫婦見穆千玄身上有血,初夏額頭還有擦傷,信了她的說辭,把雜物間收拾了下,抱來一床破舊的被子,給他們二人取暖。

初夏借了他們的廚房,燒了一鍋熱水,撕開穆千玄肩頭的衣服,幫他處理傷口。

行走江湖之人,會隨身帶着藥物,以備不時之需。初夏在他懷裏摸索著,果然摸到一瓶金創葯。

忙活大半天,初夏累得氣喘吁吁,躺倒在穆千玄的身側,用被子將兩人裹住,並暗中祈禱,下次醒來的是小白。

就在初夏閉上眼睛后,原本昏迷的穆千玄,冷不丁地睜開黑黢黢的雙眸。

翌日是個艷陽天,金色的日光破開朝霧,斜穿過窗隙,像是林間小鹿的吻,輕吻初夏的眼皮,將她從香甜的睡夢裏喚醒。

滿目的金暈里,穆千玄躺在她的身側。

夜裏寒氣重,這雜物間沒有取暖設施,初夏趴在他懷裏,四肢暖洋洋的,如泡著溫泉那般舒適。他的手掌還抵着她的腰,源源不斷的熱氣透過他的掌心,傳遞到她的四肢百骸。

初夏驚覺自己外裳都被解下,只剩套褻衣在身上,她窘迫地看向穆千玄。

穆千玄雲淡風輕地坐了起來,歪了歪腦袋,長發從肩頭垂下,發尾落在初夏的頸側。

他同樣脫去衣袍,只余褻衣在身上。

這個角度脫離日光的干擾,那雙溫和清澈的眼眸向著初夏瞥來,初夏抑制不住激動,撲進他懷中,歡喜道:「你醒了。」

平平無奇的三個字,只有他們二人知道其中深意。

穆千玄說:「是我。」

「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他的肩頭有傷,初夏只敢摟着他的腰,捨不得鬆開,就怕一鬆開,她的小白又睡了過去。

穆千玄抬起她的臉,指尖輕撫她額上的擦傷:「你受傷了。」

想到他們兩個最後一次相見,還是在青樓前的那次吵架,初夏抱着他,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穆千玄怔了下。

他這個反應,證實了初夏的猜測,他的副人格小黑,向他隱瞞了自己是離火宮少宮主樓厭的事實。

難怪穆千玄總向初夏警告,不要輕信自己的另一個人格。

「那你現在知道,我是被脅迫的了?」

「嗯,我會教訓他。」

「你們有過溝通嗎?」初夏仰頭問道。

穆千玄搖頭:「他不願搭理我。」

樓厭那個性子,確實不像會搭理穆千玄的樣子。初夏說:「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我會保持清醒,不讓他出現,直到找到解決的辦法。」

「不行。」初夏斷然反對,「你的身體受不住。」

「夏夏,我有一言想問你。」

「什麼?」

「假如我和樓厭之間,必須要消失一個,你會選擇誰?」

「你怎麼這麼問?」先前初夏就察覺出不對勁了,提到樓厭時,穆千玄的反應很奇怪。她心生疑慮,小白真的不知道樓厭的所作所為嗎?

「我不喜歡他。」

「可他是另一個你呀,你怎麼可以不喜歡自己。」初夏的手指繞着他的腰畔打轉,提前給他做着心理建設,「假如這個病治不好,你總得接納他的。」

就連初夏都已經做好準備,學着習慣樓厭的存在。

穆千玄抵在初夏背後的那隻手,慢慢合攏五指,手背青筋猙獰地鼓起,面上卻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原來夏夏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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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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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拿錯反派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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