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擾好事
師弟,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這臉就更紅了。
她羞赧地捂著臉,兀自朝前方走了,邊走還邊罵了句,「這些人在屋子裡不好嗎?非得大半夜跑到這外面來。」
「師姐,那你又為什麼要大半夜叫我出來呢?」後面的人不緊不慢地問道。
其心不言而明啊。
姜夢槐轉身看他,眼睛微張,試圖解釋:「師弟,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他好奇的反問。
「反正就是你想多了。」她認真地給他解釋了起來,「我叫你出來,是想讓你給我帶帶路,我聽說勾月峰上關了一個稀奇的妖怪,他的角可以在夜裡發光,我就是想去看看而已。」
他朝她走了過來,嘴角一彎,說道:「師姐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可不能在師弟的心裡落得個女流氓的形象啊。
殊不知,她在他心裡,就是這麼個形象。
謝零離微微抿唇:倒要看看,你怎麼演?
他們來到樽月山與勾月峰的交界處,沿著那座扶梯往上走。木質扶梯是盤旋在山峰上的,彎曲如蛇形,看著嵌得很穩,但是走在上面還是會有輕微的晃動。
她扶著山壁的欄杆慢步前行,而謝零離就跟在她的身後,跟個沒事人一樣,絲毫不畏懼這晃動的扶梯。
夜間的薄霧如仙雲般環繞,將這扶梯上的七里香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紗,但是卻未覆去香味兒,馥郁的香氣仍舊源源不斷地往她鼻端繞,她香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師姐,你冷嗎?」後面的人好心詢問道。
這春夜裡的潮氣確實是重,尤其是這靠近山壁的地方,是有點涼,所以他才會這樣問出口。
她轉身回答:「不是,我剛那是因為……」
「因為這花嗎?」他問道。
轉身就看到他手中捻著一枝剛摘下來的七里香,舉到了她的面前。
少頃,他又道:「哦。差點忘了,師姐你不喜歡七里香。前天段師兄送的就沒收。」隨後他就將那枝花扔到了下面的深淵裡,白色的花落入漆黑的山谷,只需剎那的功夫,便就墜得無影無蹤了。
姜夢槐此時大概明白了他隔壁屋子裡的人是怎麼被他氣走的,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樣的他,其實有點瘮人。
「小師弟,你……」她想說什麼可是卻又欲言又止,自己的攻略任務好像就是幫助他黑化的吧,她不能忘了自己的任務。
她話鋒一轉道:「你走快點吧,這扶梯看著很不牢固的樣子。」
扶梯朝上面的山壁繞了半圈之後就出現了一個洞口,洞中有台階,光線較暗,沿著台階環行,不多時,就來到了勾月峰峰頂上。
上面綠蔭鮮花鋪地,一幢幢木質房屋立於前方,大門敞開,兩個守門弟子正靠在石頭上打盹兒。
「師弟,你知道醉月師伯的住所怎麼走嗎?」她轉身問他。
然而對方只回給她一個搖頭的姿勢。
最終她還是問了一句:「你該不會也是第一次上這勾月峰來吧?」
他點了點腦袋。
救命啊!她以為他在這裡待了那麼多年,總上去過那麼一兩回的吧,結果……
她還想再說話,就見他已經大步朝著那座大門走了去。
謝零離走至那兩個守門弟子身邊時,衣袖微微拂動,便給他們下了一個昏睡咒,這一夜他們都不會醒來。
這個時辰,勾月峰上的人也都睡了,有些過分的安靜。他們悄聲走進了院子里,三面都是房屋,他們只能沿著屋腳尋找了起來,姜夢槐走得像個賊一樣,而身側的人倒是閑庭信步,絲毫不畏懼被人發現。
這勾月峰聽起來只是個峰,可是面積還是很大的,山上房屋眾多,他們繞了一會兒,排除了幾處地方是絕對不可能關那隻妖的,她與謝零離說:「小謝師弟,我們去屋子裡找吧,我去那邊的屋子,你就在這附近,記住哦,它是一隻頭角會發光的小鹿。」
謝零離倒是很聽安排,抬腳就進了旁邊一間閣樓。
然而他進去之後卻沒有幫她找那什麼鹿妖,而是在閣樓里翻找起了經書來。
這是一間藏經樓,乃樽月宮重要之地,門上落了一把大鎖,不過這鎖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事。
這樽月宮一直以捉鬼為己任,如今他一隻鬼附在人身上,待在這樽月山是很危險的。若論以前,這具身體也住著他的生魂,但是僅僅一縷生魂,生魂沒有怨氣,常人其實是很難發現的,而且生魂住久了,自然也與身體融合了,旁人都不會起疑。
然而如今他的另外兩縷魂也進入這具身體,他這兩縷魂里怨氣極重,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但是就怕某些有心人發現他的秘密。
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學會這樽月宮的各種咒法,而要學習這些,自然就要來這藏經閣了。
所以,他答應了與姜夢槐一起來這勾月峰。
他在這卷帙浩繁的閣樓里尋找竹冊書本,而姜夢槐卻在另外的房間里尋找鹿妖,她連著找了好幾個屋子,都沒有看到它的身影。
路過那座藏經閣的時候,見到謝零離還沒有出來,他是屬蝸牛的嗎?怎麼這麼慢?她都找完好幾間屋子了,他還在這裡面。
本來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她是將它排除了的,怎麼可能會把妖怪關在藏經閣里嘛?但是這座閣樓它有兩層之高,佔地又寬,萬一那醉月還真的就把妖怪關在這裡面了呢?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書架林立,一排又一排,月光慘淡,從木格柵透進來,一眨眼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她輕輕喚了聲:「師弟?」
後排的柚木書架後走出來一個白影,虛驚一聲道:「是你呀,師姐。」
姜夢槐朝他走過去:「你找到了嗎?這裡面有嗎?」
他搖了搖頭,不知這個搖頭是說沒找到,還是說壓根就沒找。
她手指著樓上問:「上面找了嗎?」
「還沒。」
「……」敢情他找了這麼半天,就只找了這麼一層樓?
他解釋了一句,「我在找有沒有機關之類的。」所以,才那麼慢的。
「……好吧。那你找到了沒有?」
他再次搖頭。
「那你繼續找吧,我上去看看。」
姜夢槐抬腳向樓上走去,她雖然走得很輕,但是還是會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音。
二樓上,依舊是和樓下布局差不多的書閣。在西側有一小門,小門推開,是一條通往對面閣樓的廊橋,她慢慢走了過去,那棟樓她還沒有去過,因為上面寫的是丹藥室,而且還落了一把很大的鎖,她就還沒有去。
沒有想到這上面竟然還有路可以過去,可是過去后才發現,那屋子的門是從裡面反鎖死的,外面根本打不開。
奇怪,怎麼鎖得這麼死?
她在窗紙上戳了一個洞,看了一眼裡面,很暗,但是卻隱約可見有一撮亮光從屏風後傳出來。
她大驚,那撮光,有點像夏靈頭上的鹿角,但是由於屏風的遮擋,光芒就弱了許多。
她不能確定那就是夏靈,只有親自過去看了才知道。
她轉身沖回了剛才的藏經閣,謝零離他沒有跟上來,還在下面的屋子裡,她跑下去找他,「師弟,快跟我來。」
「怎麼了?」
「你開鎖厲害,快幫我去開個鎖。」
「額……」
她拉著他往外面走,剛一打開門就被一人喚住了。
「淮花。」
她的腳步頓時一滯,偏頭看到段京遙正從另外一邊的院子里走過來,而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壺酒,走路有點晃悠,像是喝醉了。
此刻只有她一個人踏出了藏經閣,謝零離還在她的身後沒有走出來,她當即推了他一把,將他往屋裡送,低聲道:「別出來。」
說罷,她就走了出去,並且把門給帶上了,將謝零離關在了屋子裡。
她走了下去給段京遙打招呼:「師兄,你喝酒了?」
段京遙一身酒氣,頭髮有一些凌亂,面上呈現兩坨不均勻的緋色,眸光不明朗,指著她道:「淮花?你怎麼在這裡?你是來找我的嗎?」
說著,還要朝她身上倒。
姜夢槐見他是真醉了,只好先穩住他,阻斷他去往藏經閣那邊的路,「對呀,師兄,我是來找你的。」
「淮花,你別去招惹謝師弟,他的身份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
藏經閣內的人聽到這句,就直接站在門口聽牆角了。
段京遙醉得一塌糊塗,姜夢槐見狀,若是此刻刺殺他,會不會很容易呢?
她道:「師兄,你醉了,我送你回房間吧。」
「你房間在哪兒?」
段京遙指了指一處,然後她就扶著他過去了。還好他住的那處僻靜,不然就他們這聲音,還不得把其他的師兄弟們吵醒。
她將他扶進了房間,朝床榻上放,可是他卻拽住了她的手,拽得緊,醉暈暈道:「淮花,那天的事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被那獨角魔抓走。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失了憶。」
見他這個模樣,她冰冷地問:「你就這麼喜歡江淮花?」
江淮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至死的白月光。
若非是他拿自己當替身,若非是他向自己刺來那一劍,她不會這麼恨他。
他醉得太凶了,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她眸光泛冷,慢慢拿出自己的雙月剪來,朝著他的脖頸而去。
只需一刀,即可斃命。
她在心裡道:段京遙,受死吧!
可是她的手還沒有落下,就被後面門口出現的一道聲音給阻止了。
「師姐,你怎麼還不走?」
那聲音悠悠蕩蕩,飄入她的耳里。
她猛地收了手裡的武器,轉過身去,慌張地看他,但見他的眼神怪異,瘦削的身子立在門扇旁,不知道在想什麼。
按理說以他那個角度,應該是沒有看見她拿出了武器吧?
否則他一定會說:師姐,你竟然想殺師兄!
而不是問她怎麼還不走。
「馬上就走,馬上就走。」她朝著門那邊走了去。
謝零離立在門口,卻未動腳,而是問:「師姐,你剛才在幹什麼?」
剛才他來到門口的時候,看見的一幕是她微微俯身,朝著床上的段京遙靠近,這邊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卻看不到她具體在做什麼,但是魔女能做什麼呢?無非就是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唄。
姜夢槐現在很想哭,為什麼每次自己要準備偷襲段京遙的時候,都會被他給碰見啊?
他是上天派來與她作對的嗎?
謝零離見她那副焉了吧唧的表情,問道:「師姐,我是不是打擾到你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