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臉紅了
遇見一對偷情的小年輕
她猛搖頭,「還是算了吧,我才不拿自己當試驗品。」
她將他扶回到了清塢院,這清塢院是樽月山弟子們的住所,進院之後朝左邊的石板路走去,走到盡頭再向右轉,再穿過幾棵木棉樹便到了謝零離的居所。
他住的位置在最角落裡,相對來說較僻靜,這會兒他們兩個走回來,其他屋裡的人都睡熟了,安靜得只聽見木棉樹上兩隻夜鴉的清鳴。
上了台階后,他就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屋,像是逃荒似的,連聲道謝也沒有。
姜夢槐努努嘴,朝自己屋裡走了去。
而一回到房間里的謝零離,便搖身一變,他身子一轉,就來到了另外一處地方。
那裡,是一片暗無天日的黃泉海。
他走到一棵高大的槐樹下,摘了一串新鮮清香的槐花下來,勾在自己的腰間,然後向前面的長橋踏去。
橋口有兩個守門鬼,見到是他,全都恭敬地低頭行禮,「鬼王大人。」
他沒有說話,從他們中間行過。
他一路穿過長橋,行至一座巍峨氣派的玄色宮殿里,立刻就有一隻青鬼急急飄了來,垂首立在他面前,「大人,您回來了。」
「讓你查的事如何了?」亓官謝慢悠悠地開口。
「屬下已經查到那三位鬼官大人目前都已經重生回去了,而其他的一些厲鬼目前還不知所蹤,屬下還在追查當中。」
亓官謝稍稍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叫姜夢槐的女子。
而縱容她的人,就是自己。
那日,他不該因為那個吻亂了神志。
他抬眼吩咐道:「去把他們三個的魂給我勾回來。」
鳳青有點為難的開口:「大人,他們的陽壽都還未盡,我怕是沒那個能力將他們勾回來。」
鳳青不敢抬頭看他的臉,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一股低得逼人的氣壓。
過了許久,才聽到他再次開口:「近日,我不會回來。」
說后,他就轉身進了宮殿內。
他捂著胸口,剛才的那些求救聲音,到底是從哪兒發出來的,為何會有那樣凄厲的喊聲?還偏偏撞入了他的耳里?
而在聽到那些聲音的時候,他的心為何會那麼的痛?
像是有人將他的心臟用刀子劃成了一百瓣。
***
樽月山由於昨夜被鬼鬧騰過的原因,一大早掌門夫人就將所有弟子召去了弟子堂,對他們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好像突然多了很多邪祟之物,大家務必要提高警惕,一旦哪裡有異常,一定要及時向我彙報。」
「是。」
姜夢槐心中思忖:這樽月宮可是專門捉鬼的大派,那些鬼竟然也敢往這裡跑,看來真的是些不怕死的厲鬼。
就像那隻鑽入她夢裡的狐狸鬼一樣。
回程的路上,她看見謝零離走在前面,身邊圍了好幾個小師妹,對他噓寒問暖的。
「謝師弟,聽說師娘教你怎樣運用那雪虞蓮的靈氣了是吧?那你以後身上豈不是有源源不斷的靈氣了?你能把靈氣分我們點嗎?我們也想看看雪虞蓮的靈氣究竟有多盛。」
姜夢槐一聽,好傢夥,那個掌門夫人竟然還教了他如何運用雪虞蓮的靈氣!
看他那紅光滿面的,想必此刻正被那些靈氣滋補著呢。
聽見謝零離答:「師娘說,不能把靈氣給別人。」
「我們是你的同門師姐也不行嗎?」
謝零離還是答:「不行。」
「謝零離!你總是這麼軸!」那幾個女弟子生氣地走了,其實她們哪裡是想要他的靈氣,只不過是想跟他多點接觸的機會而已,可是他總是這麼不明白。
謝零離:「……」
若說以前的謝零離,他確實是真的不明白,畢竟他只有一縷生魂,腦子就跟個木頭疙瘩似的,人情世故什麼的都不懂。
可是現在的謝零離,他只是在裝不明白而已。
姜夢槐盯著這一幕,「嘖嘖嘖」了兩聲,這人啊,臉蛋長得好就是吸引人,瞧瞧剛剛那些小姑娘們,一個個多麼的生氣。
只可惜呀,這位小謝師弟是個榆木腦袋,不僅天資差,連情商也差。
謝零離見她在打量他,目光便向她落了去,問道:「怎麼,師姐,你也想要我身上的靈氣?」
她很誠實地點了點腦袋。
隨即她又搖了搖頭,點頭幹嘛?他又不會給。
她臉上生出一抹囧色,很快又想到了什麼,問道:「小謝師弟,你來樽月宮多少年了?」
謝零離一訝,心道:又來套話?懷疑一次還不夠,還來第二次。
他面上處亂不驚,輕笑了一聲,「師姐,你最近好像很關心我。」
尤為關心他的身世。
「當然,畢竟你還給我畫符了嘛。」
雖然那符一點用都沒有,還把那隻鬼招來了。
「呃……」謝零離嘴角一抽,沒多言。
姜夢槐這次並沒有想要試探他,只是想問問他有沒有上去過勾月峰,他在這裡待了那麼多年,總應該有機會上去過吧。
那勾月峰是醉月師伯的地盤,況且還有段京遙在,她不熟悉路況的話,上去找人是會很費勁的。
於是,她道:「師弟,你晚上是不是喜歡夜遊啊?其實我也喜歡。你可願意與我一同夜遊勾月峰?」
誰知他聽后竟然笑了,笑聲清朗爽快,帶著少年的朝氣與恣意。
姜夢槐不明白他在笑什麼,有這麼高興嗎?
對了,他喜歡江淮花,面對喜歡的人的邀約,一定會很開心吧?
隨後聽見他問:「今夜嗎?」
她點點頭:「今夜子時。」
「那麼晚嗎?」他又問。
「晚點好辦事嘛。」她咕噥道,等那些守山的弟子們都睡了,才更方便尋人。
「???」他的眉頭似乎蹙了一下。
「哈,我是說晚點夜色更好。」她連忙解釋了一句。
「哦。」
魔女此番邀約正合了他的意,到時候要是出現什麼意外的話,他還可以將她推出去擋一擋。
不過,她為何要邀請他夜遊呢?
難不成還是為了勾引他?
他心頭一沉:魔女真是耐不住寂寞。
他倒要看看她這次又是如何勾引他的。
他走上樓梯,朝著自己屋裡走去。姜夢槐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周身綠瑩瑩的光,時現而時不現的,像是圍了一圈螢火蟲在飛舞,尤其是頭頂最盛。
她把手伸到他的頭頂去摸那圈螢光,可是由於他長得太高,她只能踮起了腳尖,誰知他卻突然轉過了身來,與她撞了個正著。
她那踮著的腳尖沒有站穩,就朝他的身上撲了去。
他伸手扶住她,可是斂下的眼眸里卻藏著冷光。
這魔女又在玩什麼把戲?
姜夢槐扶住他然後站穩,笑著說:「小謝師弟,你好高啊,你是吃竹子長大的么?」
她的頭不過才到他的下巴處而已,這小子才多少歲啊,以後該不會是還要長吧?
謝零離的臉倏然一冷:「我又不是熊貓。」
他似乎不太喜歡剛才的觸碰,冷聲道:「在這兒等我,給你畫符。」
「哦。好。」
誰知他前腳一進去,她就跟著踏了進來,他回身道:「我說的是在門口等我。」
「哦。」姜夢槐又退了出去。
她在心裡犯嘀咕:這小子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冷了?屋子都不讓進了?
她今日也聽了一些閑言碎語,才知道原來他在樽月宮其實是一個另類的存在,所以他身旁的這間屋子沒有人願意來住,因為之前每回住在這裡的人,都被他給氣走了。
在這山上,也就只有幾個小師姐願意對他好,但是他卻每次都不領情。
沒過一會兒,他就畫好了一張符紙拿出來給她,並道:「師姐,我們晚上見。」
「謝……」謝。
姜夢槐道謝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抬手關上了門。
***
子時
她悄聲走出了房間,小聲地敲了一下他的門。
她怕他睡死過去了,還想再敲門,那扇門就從里打開了。
他發光的星眸盯著她,道:「師姐,我很守時的。」
見他這副乖巧的模樣,她忍不住又想摸摸他的腦袋,但是怕他又被嚇到,而只是開口笑著說:「師弟真是個好孩子。」
謝零離對於她的誇獎未置一詞,只是輕柔的笑。
他們悄聲走出了清塢院,一出去之後姜夢槐就放鬆了下來,現在可以大聲說話了。他們迎著月光散落的痕迹行去,今晚月色確實不錯,明月當空,星光璀璨,宛如一塊鑲滿了白玉棋的黑布,是一個很美好的夜晚。
不過,大晚上的,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在這幽靜的山林走著,倒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彆扭。
昨晚他被鬼撞傷了,她一路扶著他,沒覺得彆扭,可是今晚這樣,兩人並排而行,安靜行走,竟然會感到彆扭。
倒真的像是去夜遊一樣。
好在她是魔女,臉皮夠厚,倒也走得坦蕩。
看著腳下兩人的影子在地上重合,一高一矮,像極了牽手在行走。
不過,走著走著,卻聽到了前方傳來了一點不對勁的聲音。
劇烈的喘息聲透過層層密林傳過來,一聲女子的嬌罵響起:「師兄,你別猴急呀,衣服都還沒有脫呢。」
隨即又有一個男子調笑的聲音響起:「好好不急,衣服我們慢慢剝。」
姜夢槐和謝零離兩個人皆是一愣,腳步都停了下來。偏偏那林子里的聲音還一直在繼續,聽得姜夢槐臉紅心跳。
天哪,她要尷尬死了!怎麼會遇見一對偷情的小年輕?
這邊去往勾月峰就只有這麼一條道,現在他們站在這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不敢看謝零離,垂著頭一咬牙,邁開步子繼續朝前面走了去。
謝零離見她走了,也跟了上去。
越往那邊的小路走,那對師兄妹的聲音就愈加的大,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便雙手捂住耳朵快步朝前走。
然而她走得快,卻不想踩斷了一根乾枯的樹枝,斷裂聲在寂靜的林子里放大,讓那邊偷情的兩人止住了動作。
「誰?」
那邊的人警惕地出聲。
姜夢槐也意識到自己那一腳踩得太大聲了,但是現在為時已晚,眼看著那邊樹林里的人就要扒開樹枝探出頭來,後面的謝零離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將她抵到了身後的一棵樹下,擋住了她的身體。
他的修長食指放在她的唇上,示意她別出聲。他微微低著頭,從那對偷情人的角度看過來,就像是他正在低頭親吻她。
對於他猝不及防的靠近,姜夢槐心跳漏了一拍,她的臉因為剛剛聽了那對小年輕的親熱聲音而變得有點燒,現在被他這麼一靠近,他身上的少年氣息就包圍了她,於是自己那張臉就燒得更厲害了。
謝零離的手指冰涼,她緊張的氣息撲到他的指尖上,讓他也染上了一絲熱度。
少年的臉如刀刻般,被月光鋪上了一層柔軟的光,半邊臉頰上還殘留著一條三寸長的紅色傷疤,讓那張稚氣的臉略顯得有一絲妖邪。
而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清亮亮,裡面絲毫凌亂與邪淫都沒有,竟是十分的乾淨。
這小子剛剛聽了那麼久一段大型現場活春宮,眼神竟然還能這麼清明,倒是她這個魔女穩不住心態了。
佩服!實在是佩服!
難道他的耳朵可以自動過濾掉那些聲音嗎?為什麼他的眼神可以做到那麼清澈純凈?
那邊,樹林里的人只當他們也是出來偷情的,於是決定換場地,很快就跑走了。
等他們走後,謝零離才放開她,還很無邪的說了句,「師姐,你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