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腦袋
「你也一個人來的？」趙一璐朝門口望了望，沒見到還有其他人。
林兮橪點點頭，見寢室里唯二的兩張床鋪還空空如也，問道：「一起去領被套？」
趙一璐又是一愣，從書桌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嘴，才說：「好啊。」
兩人結伴而出，依舊走的樓梯。
路上，林兮橪問了剛剛報到時沒有得到具體解釋的問題，為什麼要一個月以後才分班。
「這學校一直是這樣啊，你不知道嗎？」趙一璐從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三兩下拆了包裝紙就塞進了嘴裏，「第一個月全部學生一起上大課，然後考試分班。」
林兮橪不解：「那我們之前參加的考試算什麼？不以這個成績或是中考成績來分班嗎？」
「不一樣，中考成績只代表你初中的學業成果，學校組織的校招考試是看你是否達到了他們的錄取標準，一個月後的分班考試就完全要看個人能力了。」
呵，聽起來還挺有挑戰的，林兮橪心裏隱隱有些躍躍欲試的小期待。
可這樣的期待，在下午開宣講會時被打擊得七零八碎。
林兮橪和趙一璐到達典禮廳時，前排的座位已經全部被占完了。距離宣講會正式開始還有十多分鐘的時間，比他們積極的同學大有人在。
舞台上擺放着幾張長條桌，桌面鋪上了藍色的帷幔，桌后是一張張黑色的皮質座椅。
每個座前都放著名牌，隔太遠了，林熙然看不清上面的名字。
她想：應該都是學校重要的領導。
有學生正在調整每個座位前的話筒位置以及飲料和鮮花的擺放，他們穿着統一的校服，胸前似乎還別着什麼名牌，可能是學生會的成員。
兩點時，禮廳里響起了悠揚的音樂，主持人是學生，走上舞台後開啟了一段冗長的開場白，表達了對新生的歡迎和祝福。.
旁邊的趙一璐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打了好幾個哈欠。
「好了，我想大家此時已經等得有些焦急了，那麼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十位主導師入場就座！」
主導師？
林兮橪懵懵懂懂地隨着大家一起鼓掌，舞台側門處陸陸續續走出了好些人，男男女女都有，一半以上都是外國人。
不愧是國際學校啊。
胳膊被人輕輕碰了碰，林兮橪轉過頭，見趙一璐朝她眨了眨眼，問她：「你看上了哪位導師了？」
「啊？」林兮橪被問得一頭霧水。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做各位導師的介紹，趙一璐見林兮橪沒懂自己開的玩笑，直白道：「我問你以後想進哪個導師的班，不會是Mr.righ吧？」
林兮橪張了張嘴，覺得自己像個白痴。
謹城國際學校，和其他學校有很大不同，因為它的學制是借鑒美國的道爾頓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班級劃分。
學生想要成為某個導師的學生，就得接受這個導師的考核，考核合格後方能進入。
但這考試不是一勞永逸，而是月月考，若是有一個月沒有達到導師的要求，便會被淘汰。
然後被淘汰的學生可以拿着自己的成績單，去其他導師那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人願意要你，若是沒有，就只有回到底層人民中去跟着上大課。
底層人民就是沒有導師要的孩子，日子過得最為凄苦，在學校里都抬不起頭來的那種。
但這種日子不是永無出頭之日，因為你可能前一秒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后一秒就可以翻身農奴把歌唱。
世界是公平的，只要你肯努力。
林兮橪着實被這樣變態的學制震驚到了。
怎麼會這樣？
即使這學校名字有着「國際」兩個字，也不帶這樣玩兒的啊？
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兒的人不得瘋啊？
還有，光是努力就夠了嗎，不得要點兒天賦？
在搞清楚了這神奇的學制之後，整個宣講會後面說了些什麼，林兮橪根本就沒心思聽了。
她看到一個個導師相繼開口，嘴裏不管冒的是英文還是中文，她全都沒聽懂。
腦子裏浮現出一張臉，玻璃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一隻別有用心的貓。
林兮橪握緊拳頭，很想照着那張臉一拳砸下去。
「接下來，讓我們掌聲有請二年紀優秀學生代表發言。」主持人還未來得及報出名字，台下已經歡呼一片，她笑着朝舞台一側看了一眼，繼續道，「他是唯一一個從一年級開始一直在Mr.righ班上沒有掉出去過的學生，M班的王牌，A組組長——莫非！」
迎著如潮的歡呼，一個身高腿長的男生從舞台一側走了出來，棕色的頭髮在燈光照耀下瑩瑩發光，眉眼微微低垂著，嘴唇抿成一條線，明明神色有些不耐，卻讓人覺得有種別樣的吸引力。
一個人若是長得好看，憑藉暈輪效應也能讓他大受歡迎，更何況，他還真的有實力。
Mr.righ是謹城國際學校最出名的導師，意大利人，牛津大學物理學博士，原名Saele，但因其出色的外表被整個謹城國際學校的師生奉為男神，才有了Mr.righ這個美名。
他的班很難進，因為他每個月給學生佈置的學習任務相當繁重，其他老師每個月月考的試卷幾乎都是統一的，避免學生重複參加各個導師的考核。
只有M班是自己出題，且試卷很有難度。
所以，大家戲稱M班的學生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唯獨一個叫「莫非」的不曾換過陣地。
如此優秀之人正在台上做經驗分享，所有新生都仰著脖子聽得聚精會神，那唯一一個低着頭的人就顯得格外明顯。
莫非原本並未在意，因為這次發言他也是被逼的，可從他上台到最後講完話差不多接近十分鐘的時間裏，那人壓根兒就沒看過他一眼。
於是，他對這顆腦袋就印象深刻了。
以至於後來，有人問起兩人的初次見面，林兮橪說：「只看到一個逆風飛揚的背影。」
聽起來還挺詩情畫意的。
莫非則道：「一顆腦袋。」
這畫風就有點兒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