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他真的，很優秀！

溫言言將裴野的發言看了好幾遍，又單獨錄屏截取了下來。

容大本就難考，他居然還是容大的教授！

17歲青雲獎，22歲提名諾貝爾。

這是怎樣的榮譽，怎樣的少年天才？

溫言言興奮結束后，是落寞。

她關閉視頻，點開雲博。

想看看還有什麼工作可以接的。

一個被生活打壓的成年人，已經沒有什麼夢想，什麼改變世界。

她只想知道下個月的房租錢，在哪裡。

他可以和天之驕子們，相約下一個金字塔頂端相見。

但是溫言言，從未見過頂端的風景。

溫言言將手機一扔。

突然又有些煩躁。

她抬頭看到裴無妄的海報，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笑起來真的很溫柔。

裴野和裴無妄一樣，變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而她溫言言，或許這輩子就只會在這樣的小小公寓里，安安靜靜的過完整個人生。

這樣的生活，原本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但是見過裴野那樣的人，又怎麼能甘心？

·

手機響起。

相親對象發過來一長串自我介紹，看樣子對流程很是熟悉。

他又追問道：

【聽說你在大廠工作，是個程序員。女生程序員的真的不太多】

【你們公司待遇應該挺不錯的吧，多少k簽合同的？】

直截了當就問對方的工資。

當代年輕人的相親流程都這麼直接嗎？

溫言言騙騙父母已經很有心理負擔了，根本沒什麼勇氣騙相親對象。

但如果和對方說實話，轉身對方就告訴爸媽，甚至背後說他們相親欺詐，可怎麼辦？

溫言言慢吞吞的回復：

【還在實習，工資挺低的】

相親對象迅速回復：

【我認識你們公司的韓秦，剛剛問了一下，他說不認識你。方便發一張你的照片過來嗎？】

啊啊啊。

溫言言震驚了！

怎麼辦，怎麼辦。

溫言言看著對方「正在輸入中」，遲遲沒有發過來。

想來是在等照片了。

溫言言想來想去，只好說實話：

【對不起，我還沒找到工作，為了讓我父母安心才這麼說的。真的很抱歉，不是故意騙你的，希望你可以先幫我保密，可以嗎】

【額……】

溫言言又發了幾個「對不起」的表情包。

對方沒有再回復任何消息。

溫言言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接單號那邊，前不久幫忙畫過人設的作者大大突然來敲。

【言言大寶貝！我那本書爆啦！今天有人來問出版啦！我向他們推薦了你，還是想讓你來給我的出版畫封面可以嘛？】

【當然可以哇！恭喜撒花！超厲害的！！！】

【嘿嘿嘿嘿主要是言言大寶貝的人設超美，好多讀者都在誇】

【我把你的號推薦給好幾個基友啦】

【對了，上次給你發的比賽怎麼樣，明天就是報名截止日了哦】

溫言言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

她將聊天記錄朝上翻了翻。

點開了鏈接。

是一個原畫比賽。

主辦方是M畫廊。

溫言言眼前一亮！

M畫廊的創辦者，是20歲就拿下國際銀河獎的當代天才畫家牧衡。

當年牧衡簽約的第一批畫家，短短三年，作品就從2000元漲到了500萬。

堪稱國內造星第一人。

因此這次M的比賽，報名人數非常多。

傳言比賽的第一名，會直接簽約M，成為重點推薦畫家。

——相當於直接拿到金字塔頂端入門券。

「銀河獎啊。」溫言言看著牧衡的簡歷自言自語。

銀河獎——相當於當代藝術畫領域的諾貝爾獎。

是溫言言從未想過的存在。

自己畫畫是自學的，平時也就是畫畫人設，給一些漫畫上上色，給偶像畫點同人，根本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

怎麼去和那樣的一群人比賽呢？

一定會輸吧。

……

【但我不會成為那塊鋪路石，我的名字遲早有一天，會出現在諾貝爾獎的得獎名單上，會掛在容大的百年榮譽牆上。我會追上前輩們的號角，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願你我，在下一個金字塔頂端，繼續相見。】

……

「嗯。」溫言言握緊拳頭，給自己加油鼓氣。

她不害怕成為鋪路石。

畢竟她的過去，連那條路都沒有見過。

手指下滑，看到報名條件。

整理好作品集，填寫相關的表格，提交申請，等待通知就可以了。

溫言言沖鴨！

·

「啊啊啊，我真的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啊！」

溫言言整理了2個小時的作品，發現真的是一塌糊塗。

怎麼辦？

怎麼辦？

明天就報名截止了。

就自己這些垃圾作品，根本不可能通過M的報名申請吧。

溫言言從冰箱拿出一瓶雪碧，貼著臉降溫發獃。

她想來想去，點開某信。

鼓起勇氣給裴野發信息。

【你們爬金字塔頂端的時候，實在夠不著怎麼辦？】

裴野果然是個網癮少年，回復極快，就是非常嘴欠。

【矮子才會夠不著】

【我可能么】

溫言言：「……」

您高。

您宇宙第一高。

裴野沒等對方回復，迅速又發了過來：

【看我直播發言了嗎】

【怎麼樣】

溫言言看了，看完很激動。

她慢吞吞的打下了「超級……」

想說真的超級棒。

容大真的很厲害，而且你的夢想真的很棒。

普通人哪裡敢想諾貝爾獎，但是他卻已經被提名過，而且還能公然對著鏡頭說出自己不可能是「鋪路石」，一定會站在金字塔的頂尖。

真的很——

【有沒有帥到？】

「噗——」

溫言言手一抖，按下了發送鍵。

【超級帥嗎】

溫言言發了個「吐血」的表情包。

又將手慢還沒來及打出去的字，加快速度得發了出去，省的對方再冒出來什麼奇怪的話。

·

裴野從發言台下來，手機亮起。

他快速點開，是雲女士。

雲女士表示裴野發過來的幾張裴無妄的代拍圖真的很不清楚：

【野崽啊】

【就這照片質量，一張1000，我幹嘛不去網上自己找？】

裴野迅速回復：

【那就去網上找啊】

對方發過來十幾條轟炸。

基本意思就是：垃圾代拍，退錢。

裴野怕吵，切了聊天界面，將溫言言發過來的幾張精修圖轉發給了雲女士，這才撫平對方的怒火。

他給溫言言的備註，是一隻兔子的圖標。

一隻傻兔子。

第一次見面，自己只是坐在橋邊吹吹風，傻兔子跑過來就把人抱住了，害怕得自己先哭了起來，還傻乎乎的鼓勵他繼續生活。

第二次見面，被搶了手機，氣呼呼的踢牆，把自己疼哭了。錄完筆錄后，竟然真的會擔心別人是不是沒有地方住。

第三次見面，小小的一隻，居然背著那麼大的一個長筒單反。還害怕別人的代拍質量太差丟飯碗，無償得將自己的辛苦作品讓出來，給別人賺錢。

裴野的生活里，從未遇到過這麼一個奇怪的人。

怪傻的。

就是不知道兔子看沒看直播，怎麼不給自己發個觀后感？

裴野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也就那麼一瞬間。

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演講太熱血，直接把裴野推在了新生的最前端。

來打招呼的，來探究背景的，什麼人都有。

裴野稍微應對了會兒，覺得甚是無聊，乾脆提前退場。

一出門，就被一個不認識的女生攔了下來。

對方臉紅心跳，手上握著一個粉色信封。

裴野一看就知道對方想幹嘛。

他面無表情，率先一句：「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對方驚呆：「不可能！我打聽過了，你初中、高中、大學到現在，天天都在天文台里呆著，基本上不和團隊外的人說話。從來沒聽說你在學校有什麼女朋友！」

裴野腦海中閃過一隻紅眼睛的兔子。

他冷聲：「校外的，不行嗎？」

沒等女生反應過來，裴野長腿一邁，走了過去。

裴野放眼望過去，大學校園，充滿青春氣息。

跑步、大笑，為了一顆足球，跑遍整個操場。

他的17歲到22歲，在容大完成了本碩博連讀，現如今畢業了還要留下來做教授。

日日待在容大的天文台或者實驗室，生活是少了點什麼。

這個時候，手機亮起。

【你們爬金字塔頂端的時候，實在夠不著怎麼辦？】

為了毫不費力的站在鏡頭前，背後投入的無數汗水，從沒有人知道。

逗完兔子后，趁著對方還沒有跳起來咬人前，裴野回復了最初的問題：

【如果實在太矮了夠不著頂端，我可以把你抱起來】

【我夠高，一定可以送你上去看風景】

或許風景也會。

更好看。

·

初秋清晨。

前幾天聊死的相親對象，再度冒了出來：

【我和我媽說了你的情況，她說沒關係的，現在工作慢慢找，你的專業總歸能找到合適的】

【所以你看，我們什麼時候見一面】

可是我就是找不到啊。

溫言言看著聊天框，盯著它完成了刷牙、洗臉、吃早飯，整個流程。

【非常感謝你的諒解，騙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我媽媽會突然在這個時候給我相親】

【最近在做一些兼職，可能沒什麼時間見面，真的很對不起】

對方隔了一會兒，回復道：

【喝個咖啡的時間都沒有嗎】

【好好找工作才是正經事少做兼職】

溫言言要急哭了。

這人怎麼回事，聽不懂人話嗎？

沒等溫言言回復，對方已緊跟著發過來一個地點，一家市中心的咖啡店。

【這家店就在我公司樓下，我晚上7點下班，就今晚見一面吧】

【不會耽誤溫小姐多少時間的】

【別說沒空之類的話了，大家都是出來相親的，基本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溫言言氣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但是她實在嘴笨又慫，看著對話框糾結了半天，還在想著該怎麼禮貌的拒絕掉對方。

結果等來了對方：

【我去開會了，晚上見面再聊】

【乖】

乖你妹啊乖！

溫言言將手機摔在床上！

她也想學漫畫主角，將手機摔到地上，但沒辦法，太窮了。

摔不起。

社會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