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春節
景知苑出差回來，早就睡下了，蘇姩在家裏等著始終不見人來，老於說了情況，她不由得擔心，剛想打個電話詢問，就見自家兒子扶著郁憶走了進來。
景擷找了個回家的理由，又把郁憶發燒的事情說了，等蘇姩把人送回房間后，才回屋脫了外套。
郁憶很少生病，偶爾發燒也是吃了葯自己到被子裏捂汗，她媽心大，很少像蘇姩這樣關切問候。
別人的媽媽都母愛泛濫，郁憶她媽不一樣，養孩子養的隨意，活着就行，哪天少懟她幾句，就算是散發母性光輝了。
如今蘇姩幫她掖被角，貼散熱貼，倒熱水，郁憶感覺自己活得矯情極了。
不過病了也不錯，雖然精神不好，但總歸是不用補課了，這假一請就是到寒假。
比別人平白多出三天的寒假，郁憶怎麼想怎麼美，不用學習，不用聽宋晴訓她，就是有些無聊，還挺懷念景擷講題的……
這日子過得似乎也挺慢的。
成績出來后，沒等來宋晴的狂轟亂炸，郁憶就知道考的應該可以，看了看勉強爬了點。
總得找個人分享她的開心和無聊啊，郁憶在微信聯繫人里轉了一圈，想使壞。
也不知道景擷的手機有沒有提示音。
挑了個上課的世間，她打開和景擷的聊天對話框，發了句「謝謝大神幫我進步！」然後又發了十幾個表示感謝的表情包。
郁憶沒指望他能回，三好學生的上課時間是用來學習的，她明白。
可是她剛發過去，那邊就顯示正在輸入。
景擷：【別恩將仇報！】
郁憶：【你看我這感恩戴德的模樣，怎麼就恩將仇報了？】
景擷：【宋老師過來了，別發了。】
那怎麼可能！
郁憶：【那個，你把聲音開到最大，宋老師年齡大了，耳朵不好，我怕她聽不見，錯過一部手機。】
在郁憶看不到的教室里，被抓住的景擷和抓人的宋晴四目相對，手機被放在桌面上，聊天界面都沒來得及關……
接着郁憶收到一條語音消息。
【謝謝郁同學這麼關心老師，老師雖然年齡大，但是耳朵還挺好使，還有，你和你同桌無私貢獻的這部手機，我就收下了。】
整個教室靜悄悄的，和郁憶的內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是一天不作死都覺得活着沒意思。
接下來的兩天是徹底聯繫不上景擷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恨她不。
兩天後學校放假，郁憶見景擷拿着手機回來，還討好的說了句「我就知道宋老師對你是不同的。」
然後就聽見景擷冷漠的回答：「你知道的太片面了，這是我新買的，那部讓你孝敬宋老師了，送出去的禮，收不回來。」
郁憶訕訕的賠笑，這玩笑開得，太心塞了。
還好春節將近，喜氣洋洋的氛圍遮擋了郁憶的尷尬，助長了她不要臉的氣焰，就當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除夕當天，郁憶給自己遠在國外的爹娘來了個友好的視頻，對面兩個人吃着大餐，看着美景，生活好不愜意，讓她覺得自己生命裏帶虐，虧得還替他們擔心，就如同以往春節旅行一樣，這夫妻倆自在著呢。
總覺得這對老夫妻拿外婆生病當借口，拿她當累贅，跑到國外就是為了逍遙快活。
不過還能有什麼辦法，十幾年都過來了，郁憶笑着祝他們節日快樂，玩的開心，然後掛斷視頻，被蘇姩喊了下去。
客廳里的這番景象多多少少讓郁憶感到陌生。
門框處掛了一串小燈籠，玻璃上還貼了剪紙，整個客廳被佈置的喜氣洋洋，就連景胖的脖子上都系了個紅色的鈴鐺，一走路就發出呤呤的脆響。
往廚房的方向看去，是蘇姩和景知苑兩人忙碌的身影。
小傢伙景亓手裏捏著麵糰，鼻尖臉頰上都是麵粉，看起來像個小花貓。
「小憶姐姐！」景亓揮着手把麵粉沾到了郁憶身上，笑着說，「媽媽說除夕的晚飯要大家一起動手，吃起來才會更香。」
一起？
郁憶看見了在一旁蘇姩身旁洗菜的景擷。
這好像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生活。
從她有記憶開始，記得是輪流到奶奶家、外婆家過節，等他們一家三口到了，那邊早已準備好飯菜，吃了飯，收了紅包，第二天也就該回去了。
後來爺爺奶奶去世，外婆身體不好住進了療養院，春節對她家來說和普通日子也就沒啥區別了。
她爸爸學的攝影，媽媽學的美術，兩個搞藝術的湊到一起，聊得都是對自由的追求。
所以趁著假期，外出看看美麗的地球才是正事，窩在家裏慶祝新春，那是多麼不現實的一件事。
家裏就會剩她一個人，連做飯的阿姨都要回去，貓貓狗狗的也不讓養。
別人在春假前夕就開始屯各種年貨，她只會推著購物車屯一堆零食，然後一直吃到開學。
不是懷念以往的，也並非羨慕如今的，只是過慣了冷清的，突然感受到溫馨的，一時間覺得很陌生。
「小憶姐姐，你愣什麼呢？」
景亓又揮了揮小手，郁憶感覺有麵粉飛到了眼睛裏。
「在想我能幹什麼啊。」
景擷走過來遞給她一塊抹布：「你去把桌子擦了吧。」
桌子明明就是乾淨的，上面的水珠都還沒幹，郁憶邊擦邊朝着景擷的背影投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她是笨了點，但這絕對不是讓她在這裏做無用功的理由！
高知人士很多都迷信，蘇姩就是個典型的代表，信佛，相信善緣，認為守歲就是對家人有好處。
她說等到凌晨才能睡，整個家裏就只有景亓能夠例外。
磕著瓜子，打着哈欠，看着多年沒看的春晚，郁憶沒想到自己還真等到了午夜鐘聲敲響的那一刻。
她剛想回去睡覺，被蘇姩拉住手腕。
「小憶，幾個小時后我們就要去景擷爺爺奶奶家拜年，過了凌晨就是新年了，我先把紅包給你。」
紅包上畫着個福字。看着挺喜慶的。
她家親戚少，本來就沒有多少收紅包的經驗，再加上又好幾年沒見過真實的紅包了，郁憶連虛偽的客套都忘了，愣愣的接過來，再愣愣的說了句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