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大雪

第二十一章:大雪

手掌大的玩具車上載着塊原味巧克力,手一推,它就笨重的出發了,搖搖晃晃的。

桌子挨得緊,平常桌縫沒什麼存在感,可做工差異,高低總有不同,幾毫米的差距,別的不行,卻把那輛小班車卡的死死的。

玩具車是郁憶用糖果從小朋友那換的,哄了好久,最後拿走的時候還把小孩惹得快哭了,沒想到這麼沒用……

只能再用筆尖助力一下,可這小破車動了兩下,沒過去不說還翻了車。

巧克力摔在一邊,小紙片飄飄悠悠,風一吹飛下了桌面。

「那個……失誤,失誤。」郁憶撿起紙片,擺正小車,放上巧克力,手撐著把東西送了過去。

∑!

景擷看了紙片,收了巧克力,退回小車,就是不理人。

就不能商量商量嗎,怎樣才能好好說話啊?

「還在生氣啊?」郝彤彤趴在郁憶耳邊悄悄地問。

郁憶惆悵的往那邊看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已然報廢。不過還是得謝謝你,要不然就不是報廢的事了,早就回爐重造了。」

「別,別謝。」郝彤彤西子捧心一般,「你越謝,我就越後悔,多少心血啊,整理的那麼好!」

啊啊……

這都辦的什麼傻缺事。

「接受審判,要不……你給量個刑?」郁憶可憐兮兮的問。

「老師來了,好好上課。」回應冷冰冰。

「聽完課就能好好說話了嗎?」

這次卻是連冷冰的回應都沒有了……

題照舊講,重點照樣畫,偶爾還給接個水,一如往常,就是不談閑話。

巧克力不合口味?

換成奶糖?他又不喜歡奶糖!

往後,那輛小車日常超載加翻車,酸奶、果凍或堅果,能送什麼送什麼。紙片上∑、表情或檢討,能多卑微多卑微。

日子一天天的過,可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丟了尊嚴現笑容啊。

「這就算過去了行吧,小車都被沒收了,也沒工具了,那以後就不送零食了?」郁憶小聲試探。

景擷畫圖的動作滯停,轉頭看着她。

「一個多星期的巧克力加奶糖啊,我都比那巧克力球還胖了,你也沒點變化。」白瞎了我那麼多高熱量的零食呦,郁憶捏捏自己臉,幽怨的不行。

「這些東西含糖量高,你以後還是少吃點。」

郁憶:所以您這些天捨己為人,可是委屈到自己了呢。

「嗯,我知道!」面子工作要做好。

「玩具車被誰沒收了?」

「老宋啊,說我越活越回去,不務正業,像個大齡智障兒童。就你去交材料的那個課間收的,還沒收了我一包貼紙。」

「嗯。」

……

高中生的時間都是大把大把的從試卷縫裏溜走的,沒覺得刷了多少題,試卷夾卻買了一個又一個,沒覺得學了什麼,上學期已悄然結尾。

北風呼嘯,一夜之間,為上海送來了嚴冬,今年的冷來的晚卻足夠強勢。

漫天飄雪,銀裝素裹。

都說秦嶺淮河以南不冰,可那都是北風蓄力,時間到了,會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土生土長的南方人,活了十幾年,可能只在滑雪場見過人造的,突然一場大雪紛飛而至,課也不聽了,覺也不補了,一個個排著隊,縮著脖,好奇寶寶一般打開窗,盯着雪飄。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這些都是小場面,謝絕了邀請她看雪的郝彤彤,郁憶對這群沒見識的南方人尤其鄙視。

用宋晴的話來說,這渲染了悲涼的氣氛,預示了悲慘的結局。

就問問還有沒有人記得,期末考剛過,成績還沒出,待在學校還敢體驗寒假的快樂,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一巴掌拍回現實。

好像還在夢裏。

「走啦,班主任讓出一節課,出去打雪仗嘍!」

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嗓子,原本還壓抑著的興奮,一時全面爆發,班裏炸開了鍋,熙熙攘攘,推擁著往外跑,沿途在呼喊幾聲,拉足了仇恨。

操場上白茫茫一片,雪還在繼續,也范不著清掃,踏在上面,一步一個腳印。

「你的圍巾。」景擷隨着郁憶走在後面,早就和大部隊拉開了距離,四周沒人,順手把圍巾搭在她身上。

「你好像不如其他同學高興。」郁憶整理一下圍巾,又把帽子戴好。

「小時候專門去北方看過雪和冰雕,就沒那麼稀罕了。」景擷走了幾步又問,「看你這全副武裝的樣子,也不感興趣,不喜歡就回去上自習吧。」

「不不不,集體活動還是要參加的!」開玩笑比起公式習題,誰不覺得雪花更招人喜歡。

景擷點頭。

等他們到了,操場上早已打的熱火朝天。看到有新人加入,原本還是女生打在一堆,男生打在另一堆的形勢瞬間變了,同仇敵愾,對付新敵。

郁憶剛來就被針對,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雪球都朝她飛來。

嘭嘭嘭……

聲音不斷,砸到她的卻沒有幾個。

有一就有二,一班開了先例,承擔了最大的風險,其他的班覺得即使送死也得整齊點。

打着打着,誰還分得清誰,目光所及,都是仇人,砸就完了。

郁憶悄悄退出人群,跑了幾圈,有些累。

「郁憶,那邊在堆雪人,走過去看看!」

可憐的郁憶蹲下來還沒十秒鐘,就被郝彤彤扯著堆雪人去了。

也不知道誰的審美這麼奇特,居然活生生的帶偏了十幾個人。看看這兩坨大雪塊堆成的雪人,郁憶覺得自己的巴哥犬要是還在,它倆能丑成一對。

就算是大圓套小圓,也會顯得憨態可掬,這兩個正方體套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頭和身子幾乎一樣大,雪沾了土,是灰色的,隨便剪了兩根樹枝作胳膊,眼睛和嘴巴是剛摳出來的,沒有鼻子。

不知誰喊了一句「它還缺個圍巾!」

郁憶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東西有脖子。

「郁憶戴了,郁憶戴了!」

啊?郁憶摸摸自己柔軟的圍巾,再看看雪人又臟又丑。不太情願……

「用我的吧!圍着也熱!」景擷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用圍巾在雪人身上打了個結,又跑開了。

淺灰色的雪人,深灰色的圍巾,看起來更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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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留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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