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小希離婚以後，又要忙於接收孩子，又要忙於工作，還得抽時間去看房。

買房已經成為了頭等大事。這婚已經離了，再住在婆家總是不太好。

董芳來找小希：「你弟談了個女朋友，現在要去提親。你看看你那能支持多少？」

小希有點無語：「我離婚了，現在正在準備買房。沒什麼錢了。」

董芳一聽精神了：「離婚了？那分你多少錢？」

小希：「一分都沒有。喻寒還是負債，我沒承擔債務已經算很好了。」

董芳一聽怒道：「你說你是不是傻？離婚了你怪他是什麼債，讓他賠償你青春損失費啊！沒見過你這麼傻的。」

小希：「算了吧，我也想好聚好散。反正情況就那樣，我逼喻寒他也變不出錢來。」

董芳：「我說你一聰聰明明的大腦怎麼有時候就那麼軸呢？」

小希並不太想與董芳深談，便不再言語。

董芳看看小希：「那你住哪兒？」

小希：「我這幾天都在看房，準備去買套二手房先和兒子住著再說吧。」

董芳：「買房？你又有錢了？」

小希：「不是我有錢了，這錢是小仔這些年的壓歲錢，現在實在沒錢，只能先動用他的錢了，等以後我再還給他。」

董芳眼珠轉了轉：「你看你爸走以後，我和天一生活質量都下降了好多。現在你爸不在了，你是大姐，你要多幫著天一。要不你先給2萬，讓我把他的婚事安排一下。」

小希無奈道：「不是我不想給，是現在我真不知道買房的首付要多少錢？都還不知道夠不夠？」

董芳：「你買一套小的將就一下不就行了？你兒子以後還有別墅呢。你現在不幫天一一把，天一娶不了媳婦，你爸在地下也不安心的。你知道他最疼你弟了。」

小希聽董芳提成老白，心裡有一陣難受。她不想再聽董芳的啰嗦：「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轉給你。」

董芳的目的達到了，她高興地走了。

小希心裡難受極了。以前好歹還有喻寒在，現在喻寒也離開他了，她有一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世界之大，卻好像連自己的容身之處也沒。小希蹲下抱緊了自己的雙臂，無聲地哭泣起來。哭了一會兒，小希想著兒子的未來，還有馬上又要交納的學費，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

小希看了套房，就是那種老舊小區，步梯房，樓層還忒高，在七樓，首付還便宜，最大的好處就是離兒子學校近。小希核算下首付、稅收、簡單裝修費、傢具費，算下來手上的錢也還差一點，加上馬上要發的工資，應該沒問題。

她和房東迅速達成了購房協議。在辦手續的過程中，小希找工人進行了粉刷。接著又購置了一些生活必需的傢具。手續一完辦，她帶著兒子入住新家。

喻媽隨著搬家公司的車來到小希新家。她看著這逼仄的空間，心裡又難過起來。但是事已至此，喻媽也不好再說什麼。

喻爸走以後了，喻媽的精神狀況極差，身體總是乏力，後來慢慢調理了一段時間，好了很多。接著又是孩子們要離婚，從那以後喻媽整晚整晚地睡不著，白天精神也不太好，老覺胸痛。前幾天去檢查一下，竟然是乳腺腫瘤。醫生讓她準備下要做切除。她本想告訴小希，讓小希陪著自己去手術。想想小希要工作，要照顧孩子，實在太累，不能再去麻煩她了。又想著自己兒子喻寒自從回家來吃過一次飯就再沒回來過。平時也不打電話，有事就電話知會一聲，連影也看不見。加上他找的那個女人，自己也不想見。這想來想去能陪自己去醫院的人選，只有自己的親姐姐了。在病中，人都愛胡思亂想，又想起以前和喻爸兩人的恩愛時光，別人都是少年夫妻老來伴，自己的老伴還沒好好陪自己就走了。心裡一陣苦楚。

小希發現喻媽精神不太好，關心問道：「媽，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我這段時間忙著找房子，打包東西，都忘記給你熬酸棗仁了。」

小希還在喊喻媽為「媽」，也是喻媽的要求。她對小希說：「就算你和喻寒離婚，我還是要認你這個女兒。我永遠站在你這邊。」當時小希感動得點頭答應了。

喻媽搖頭：「這些都是小事。把你和小仔的家安頓好了才是大事。」

小希眼眶紅了：「你的身體也是大事。我和小仔不在家裡，你有大把的時間，每天早上去和鄰居散散步，或者和他們去徒步。爸的那幾個好朋友家不是約你去好多次了嗎？你從來沒去過。想想我覺得最對不住的就是你和爸。為我們操勞了一輩子，我都沒好好報答過你們。你們為我們犧牲太多了。」

喻媽眼眶也紅了：「哎，但是你們離婚了。我以後怎麼給你爸交待？」

小希：「媽，對不起。怪我一直沒認真聽你的話，我以前是應該好好學著管著寒寒的。都怪我。」

喻媽哼了一聲：「這是他的問題，就算沒有這個武潔出現，我看照他的德行，還有六潔、七潔出現。我現在也是不想理他，隨他折騰去。眼不見為凈。」

小希：「媽，你有時間就多出去走走，別老悶在家裡。願意來我這兒就經常來。小仔最想奶奶來了。」

喻媽想著小仔臉上微笑起來：「是啊，我還是應該好好保養下，不然就像你爸一樣，還沒看見小仔讀大學就走了呢。」

小希看著婆婆的笑容，有了一種重新擁有全世界的感覺。她想就算全世界拋棄了自己，起碼婆婆還站在自己身邊呢。

婆婆看看時間，便拿出喻寒給的五萬元遞給小希：「這是你爸以前的回款。喻寒去收回來的。你先用著，現在剛搬來，家裡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小希拒絕道：「媽，我有錢的。」

婆婆微笑道：「我知道你是要強的孩子。這是爺爺奶奶拿給小仔的學費和生活費。」

聽著婆婆的話，小希接過來：「那謝謝媽。我先給他存起來吧。我已經把他的壓歲錢用了，再用他的我會瞧不起自己的。」

婆婆笑了：「隨你吧。我如果手上有多的錢，我才不會讓你們住在這麼差的地方呢。」

小希左右看看：「我覺得挺好的。」

婆婆便與小希道別。走的路上還一直回頭看，小希心裡總覺得婆婆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婆婆其實是要回去準備下明天術后需要的物品。她已經和姐姐約好了，姐姐一會兒就要來家裡陪著她明天一起去醫院。

喻媽姐姐等在家門口半天，才看見喻媽回來了。她問道：「我們不是約好的嗎？你去哪裡了？」

喻媽邊開門邊嘆道：「我去看小希去了。她買的那個房好小。不知道她娘倆習慣不？」

喻媽姐姐：「你就少操心吧。她們的事她們自己會解決。你這病就是長期鬱結造成的。現在把心放寬些，多想些開心的事。」

喻媽：「我哪有開心事可想？」

喻媽姐姐想了想好像是沒啥事可開心的。便開導道：「你看左老頭老婆才走一個月，他馬上就找了一個老伴。倆人在家要麼唱歌、跳舞，要麼出門去旅遊。這才是老年人該過的生活呢。你看你整天悶在家裡，不生病才怪呢。」

喻媽：「自從他爸走了以後，我的精神寄託也沒了。出門的興趣也沒有。」

喻媽姐姐嘆道：「你就是太重情了。」

小希以前工作起來是拚命三郎，現在要自己帶孩子，她每天盼著下班時間快點到，也不再加班。在那位置不加班完全是不可能的。很多工作也完不成。

小希苦惱著工作與家庭兼顧的不易。助手程誠也暗示了幾次工作進度已經受影響。不得已，小希作出了辭職的決定。

這個決定是她這輩子比離婚還難的決定。小希很清楚如果沒了工作，她和兒子的生活都過不下去，還有每月需還的房貸，這些壓力她是必須面對的。

遞交辭職報告的當天，人事部門鄭重告訴她：「你和公司簽了保密協議，所以在未來兩年內不可以到同類公司去應聘哦。」

小希點頭，她的當務之急是找一份既可以兼顧照顧孩子，又可以賺錢，時間還自由的工作。

辦理辭職手續的當天，小希的無力感又傳遍全身，她這一辭職她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職業經理人的夢想可能從此再沒機會實現了。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蜷縮全身，抱緊自己又傷心哭了一場。她再次體會到現實的殘酷。

閨蜜丁當不太放心小希，特意打電話過來，小希正在痛哭中，聽見電話話了，看了看是丁當，便接通。丁當在那頭喊道：「小希，今天去辦辭職順利嗎？」

小希吸了吸鼻子：「順利的。」

丁當聽出了小希的哭腔，她著急道：「哎，別哭呀。你在哪？我過來陪你。」

小希回了句「在家呢。」

丁當掛斷電話，走出自己開的美容院，開車去到小希家。

丁當一進門，拉住小希的手，撇撇嘴：「看看，不美了。」

小希聽了這句話莫名奇妙地笑了聲：「本來就不美。」

丁當笑道：「你記得白毛魔女嗎？練霓裳是被氣得一夜白了頭，但還是江湖大美女，皮相還在。你倒是沒白頭，但是氣出了法令紋，皮相受損就不好看了。」

小希白了白眼：「過兩天去你那保養下不就行了？」

丁當哼哼：「說得多容易啊？我那只是美容院，不是神仙開的煉丹爐。」

丁當：「等小仔回來咱們出去吃飯，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你只要心裡有寄託了，心情自然就會變愉悅了。」

小希再翻了翻白眼：「我現在最重要是找一份工作。」

丁當笑了：「錢多事少離家近。」

小希點頭：「冰雪啊！還得加一條時間自由，不然學校要組織活動啊，開家長會啊我還得請假。」

丁當想了想：「有幾個方案，一、你自己創業，先請一兩個員工，時間絕對自由。二、來我這打工，你有事就去辦，平時幫我照料店。三、去人人詛罵，卻決對是家庭之首選的保險公司上班，這是很自由，但是不簽單就沒收入哦。」

小希：「第一條pass，我沒錢投資。第二條還是pass，我只所以辭職就是因為不願上班時間固定，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影響工作。去你那打工不也得遵守著上下班的規矩嗎？第三得考慮下。你記得我原來的同事小張嗎，有次你來找我時和她還一起吃過飯的。她因為家裡沒人帶小孩辭職了。後來就去了保險公司，小仔的保險就是找她買的。她聽說我辭職后就來動員我去她公司呢。」

丁當笑道：「我這隨口一說，你就當真了？你去也行。這樣吧，你去了我就是你的第一個客戶。只是我不建議長期呆在那。」

小希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畢竟以後小仔的費用會越來越多。我想如果行的話就去一兩年，我手上有點積蓄了，還是想自己創業。」

丁當：「嗯，你給別人打工都那麼努力，給自己打工那就更沒問題了。等你想好了要做什麼項目時搭我一個啊，我可以投資，不管事。如果每天能賺500，我們就一人250.」

小希笑了：「我已經夠250了。」

丁當：「你不光250，還13點。我覺得你還是得找下喻寒，你就給他說，你現在要還房貸，以後房子也是小仔的。他這個當爹的就應該大氣點，把小仔其它的費用都包了。」

小希聽了忙搖頭：「他的錢給女神用都不夠呢。找他也沒用。我現在能撐住，沒事的。」

丁當冷笑：「能撐住哭什麼啊？你這不是拿自己的倔強去成全別人嗎？」

小希幾乎是哀求：「就給我留點自尊吧。我真不想為了錢去求喻寒。」

丁當：「好吧，不提這個人了。但是我想問問，你說他如果來要和你複合，你會同意嗎？」

小希差點嘔了：「別，我會噁心死的。」

丁當：「我看他和那女人長不了，我擔心他會回來求你呢。」

小希：「你怎麼看出來的？」

丁當：「喻寒有個同學是我客戶，你知道的啊。就是我喊她陳姐的那位。前天她過來做面護時和她聊了下。他說喻寒不光要養著那個女人，還要每月給那個女人的女兒轉生活費。她們同學都說他有病，自己的兒子不要不管，去管別人的孩子。還說有天大半夜的喻寒屁顛顛去買牛奶，在小區門口碰到他們同學，他不好意思說是那女人要喝，說是買給自己的。同學些都知道他不喝牛奶的，他喝牛奶過敏。」

小希：「嗯？這就證明他和那女的好不久？」

丁當笑道：「所以說你不懂男人。男人愛你時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但前提是有愛。如果是個作女，一直作一直作，你認為男人還會愛她多久？愛就像冰箱，兩人一直在索取的同時，也需要不停加入新鮮的材料，拿完了，冰箱空了，你也懶得去摸一下了。」

小希：「你這冰箱論有點道理。」

丁當：「我說的自然有道理。男人作為下半身動物暫時獲得了快感，但是這不是生活的全部啊。他還是希望在累了、乏了時有個溫柔的女人理解他、關心他。」

小希：「可是我之前都很關心他，也很溫柔啊。」

丁當：「可是你沒有那個女人風情啊。你看她發給你的照片就可以看出來。第一她可以滿足喻寒的慾望。第二她是喻寒心中的女神啊。綜上所述，你關心他沒錯，只是時間不對。但是女神出現的時間卻太對了，喻寒正需要風情時，她出現了。就好比喻寒剛吃飽，你卻關心地遞上個漢堡，他看著想吐。而女神遞上的是清新可口的檸檬茶。反過來，他餓的時候女神給杯檸檬茶，你給漢堡。你說他會選擇哪個?所以啊，這出場順序太重要了。」

說到這，丁當笑起來，「但是，我要說但是了。但是女神和他玩的這些把戲只適合逢場作戲。難長久。海鮮大餐天天吃不也會吃膩嗎？以性為基礎想反過來擁有愛，難。」

看著小希聽得獃獃的樣，丁當道：「反正呢，你既然已經噁心喻寒了，那就遵照你的內心，不論他說什麼都別理他了。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你的人生大事可要好好考慮考慮。」

小希回過神來：「我現在可不想考慮這事。只想把小仔照顧好，把房貸趕緊還完才是我的人生大事。」

丁當抿嘴笑笑：「我認為如果有人願意和你一起把小仔養大，你還是應該接受一下對方的。」

小希可不這樣想：「我的童年就是因為有后媽才那麼悲催，就算成年了，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一直都在左右著我的生活。我可不想我兒子走我的老路。」

丁當：「可是你要知道哦，如果你不找，別人一定會懷疑你身心有問題。」

小希嗔道：「我很正常好吧。我可管不了別人說啥。」

丁當安慰道：「但願如此。我只是說有人會這樣說而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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