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出征
漱玉殿
衛太妃卧在床榻上，臉上帶着倦容，自從衛璟大婚之後，她就再未見到他一眼。今日他身邊的侍衛前來，說是漱玉殿已經收拾好可以入住，自己一氣之下，在這大雪天就搬了過來。
只是，這裏，她掃視了周圍，與她從前住的時候，一模一樣。可也就這一模一樣，無時無刻不刺着她的心窩。
「太妃娘娘，王爺王妃來了。」
她身邊的侍女紅鸞疾步過來，臉上帶着欣喜。
衛太妃連忙爬起來，可爬到一半又躺了下去，留了一個後背對着外面。
衛璟和謝青禾從外面進來，掀開擋住寒流的布簾，等到褪去滿身寒氣，才走至內室。
「太妃娘娘萬福。」
謝青禾跟着衛璟行了一禮。
衛太妃背對着他們，動也不動，衛璟轉向紅鸞，她臉上緋紅一片卻不敢抬頭。
「仔細伺候太妃娘娘，若是有什麼缺的，讓人送個信到長平府。」
「是！」
「既然娘娘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罷，他挽起謝青禾的手，就退了出去。
紅鸞欲言又止，她看了床上的太妃一眼，連忙追了出去。
「王爺，太妃娘娘是想念您的，只是她身體不舒服，所以睡了。」
衛璟頷首：「知道了，小心伺候。」
「是。」
衛璟扶著謝青禾上了馬車，紅鸞站在門外，看着他們漸行漸遠，就如同王爺和太妃之間一樣。
「嘭！」
內室傳來一聲摔東西的聲音，紅鸞轉身想要進去。
「紅鸞姐姐。」
一聲清脆的小丫頭叫聲止住了她的腳步，她抬頭看了過去，臉上一頓，連忙行禮。
「奴婢見過姜夫人。」
按理說，姜若是夏國公的妻子，應該喚做夏夫人，可是姜若年輕的時候亦是個才女，故而為表示尊敬，她即便是嫁了人，大家還是喚她姜姓稱呼。
「今日我正巧進宮，聽聞衛太妃搬進來，故而過來看看。」
一身大紅披風掃過積雪，襯着她艷若桃李的容顏，更加凸顯一絲雍容華貴。
紅鸞垂首：「太妃剛剛躺下了。」
姜若嘴角一勾，顯得格外魅惑：「是么，那我坐在外面等候就是。」
說着踏進了宮門，紅鸞腳下一頓，連忙跟了上去。
宮外的馬車內
「阿璟……」
衛璟神色淡淡，聽到她的喊聲，握住她的手。
「我無事。」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於她於他。
謝青禾轉了話題：「流音傳來消息，趙王不是死於刺殺，而是死於『篡位謀殺』。」
趙國王子不是只有一個賢王，不過這兩年隨着趙王身體日益崩壞，趙國已然是賢王當家，李貴妃的二王子狗急跳牆，使出了這一招。這位二王子如今怕是已經被秘密處決，畢竟賢王攻打東晉的名義是東晉刺殺了趙王。
衛璟頷首：「雁樓的消息我已看過。」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我已經安排人在趙國散佈消息，想來過不久劉明德怕是有的忙了。」
「這次出兵，你屬意誰領兵？」
衛璟看着她：「我。」
「什麼？」
朝堂上，衛璟拋下這個消息之後，群臣震驚，畢竟朝中還是有很多良將，衛璟完全不必要涉險。
「王爺，不可。」謝瓚第一個走出來。「臣願領兵出征。」
謝珣也想出列，可是他年後就要走馬上任，此刻並不是領兵的好時機，臉上帶着遺憾，怎麼就偏偏讓他去南蠻之地，哎。
「是啊，王爺乃是國之棟樑，萬萬不可以身試險。」
又有人出列。
這話說的別人不是國之棟樑，就可以以身試險，眾人目光看向戶部尚書，看得他心中一抖，可是他依然咬牙，昨天晚上他在國公府外面站了很久，才得到召喚，今日可不能再搞砸了。
「臣以為，此次趙國只是小股進犯，不足為懼。」
「哦？劉愛卿這是有了出徵人選？」
司馬明端坐在高位上，介面道。
劉禮拱手：「護國將軍在南蠻之爭上表現英勇，當為我輩楷模。」
這話就點到這裏，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攝政王的目光猶如利劍插入他的心臟。
一時間大殿沉默，謝青禾站在隊列之中，看了衛璟一眼，拱手：「臣願往。」
衛璟的手微微蜷縮，嘴唇輕抿。
「護國將軍剛剛大婚，此時出征怕是不妥，還是老臣去吧。」
謝安從上了朝就一直肅然如松，此刻卻站了出來。
「可是謝愛卿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朕很是擔憂您的身體。」司馬明睜著大眼睛，滿臉擔憂看着謝安，餘光略過衛璟的臉上。
「可，護國將軍乃是新晉的武將，上次受封本就讓很多人不滿，若是此次護國將軍得勝歸來，會封住很多人的嘴。且，臣以為，臣子當以保家衛國為重任，個人的小事該是放在最後。」劉禮抖著腿，戰戰兢兢的說。
「臣……」謝青禾再次拱手。
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外面連滾帶爬進來一個斥候。
「報！八百里急報！」
「說！」
「佟將軍戰死，羊城失守……」
沒有說完人就暈死過去，門外的侍者趕緊把人帶下去急救。
「什麼！」
「皇上，還是快點決定吧，北境再耽擱不得。」此時夏國公義憤填膺，慷慨陳詞：「定要讓趙國付出慘痛代價，為佟將軍報仇雪恨！」
衛璟站了起來，對着司馬明拱手：「皇上，臣領兵出征，朝中之事有王丞相和謝太尉，不必擔憂。」
他看向下面百官：「護國將軍為先鋒將軍帶領五千人輕裝先行，禮部侍郎謝瓚封鎮北將軍，領十萬大軍隨後，至於糧草由本王親自押送！」
他一錘定音，劉禮汗流浹背，完了！
「啟稟皇上。」刑部尚書何銘出列。
「臣領命徹查南蠻之爭的糧草問題，發現剩餘的七十萬旦糧草均被京畿大營攔截去了。」
京畿大營有五萬守衛軍，這是保護建安城的最重要力量，當初是由夏國公的兒子夏佐統領中尉將軍，後來被衛璟卸了職由柳哺暫代。征南之後，柳哺跟隨衛璟出征，這中尉將軍又被夏佐拿了去。
「征南三十萬大軍，二十天不過消耗三十萬旦，京畿大營不過五萬人，能用得了七十萬旦糧草。況且，京畿大營的糧草不該是戶部單獨發放么？」
謝青禾站了出來，她這些天冷眼旁觀，區區百人的朝廷用一個人生百態形容一點不為過。
精忠愛國有之，素位屍餐有之，狡猾奸佞有之，老謀深算有之，……
衛璟當年以十二歲稚齡登上攝政王之位，這些年過得多辛苦，謝青禾想想都心疼。
「可是國庫早已經空虛，發不出糧草，所以臣才撥了糧草京畿大營。」
劉禮跪倒在地。
「劉大人哭窮哭得不是地方。」謝珣道：「此次王爺王妃大婚，齊國送來的賀禮就有二十萬旦糧食，柔然國送來一千匹馬駒，南蠻國進貢十萬擔糧食外加十萬兩黃金白銀。眾所周知，此次王爺大婚按照慣例應該是由內務府出錢，可是王爺體恤，大婚花費都是自己出的，國庫只收不出，如何會空虛？」
「這……」劉禮諾諾接不上話。
衛璟淡然：「傳京畿中尉！」
夏國公連忙走了出來，拱手：「皇上，夏中尉他昨日突發急症，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朕怎麼未聽說？」司馬明驚訝的站起來。
夏國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臣憂國憂民一輩子就得了這麼個兒子，知道皇上為了國事操勞，我不敢驚擾皇上！」
「這…………」司馬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連忙看向衛璟，滿眼的哀求。
衛璟冷眼看着夏國公，緩緩道：「傳太醫，入國公府診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夏國公的哭聲一頓，繼而更加哭得賣力。
衛璟看都不看他：「戶部侍郎。」
「臣在。」
「戶部尚書以權謀私玩忽職守，即刻關押天牢，以待三司會審，戶部侍郎王炯提拔為戶部尚書，討回發出去的糧草，兩日之內我要看到整裝待發的糧草！」
王炯立刻拱手，憨厚的臉上有着隱隱興奮：「臣遵旨！」
二十多歲的尚書啊，看謝珣還怎麼炫耀他的二品封疆大吏，本公子如今也是二品朝廷官員！
「臣冤枉……」劉禮此刻才反應過來，撲倒在地。
「你的罪證，刑部早已經收集完整，來人，拉下去。」
衛璟掃視群臣：「本王出征之後，望各位愛卿全心全力輔佐皇上。」
「臣遵旨。」
「阿璟，今日你為何不繼續追查下去？」
謝青禾不解，這與昨晚他們商量的不一樣。
「阿禾，你覺得那夏佐會有那麼大膽子私吞糧草？」
衛璟輕輕的說。
謝青禾想到夏佐那雙色眯眯的眼睛，嫌棄道：「不是他，難道是夏國公？」他要這麼多糧草做什麼？
衛璟神色幽深：「這建安城藏着的秘密很多，阿禾，你的暗部也該調整一下了。」
謝青禾點頭，流音他們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其他幾國，相對來說，東晉這裏還是比較薄弱。
－－－－－－題外話－－－－－－
很多東西，我沒有描寫的很透徹，因為是想要推動情節發展，故而一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