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婻洲粗重的喘著氣,淺淺的呼聲打亂了空氣的流波。

「什麼?跳樓?真的假的?她不是一直都被人們唾棄嗎,今天怎麼就跳樓了,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啊?」班裏的單薄衣衫的少女驚訝似不敢相信的說,拿起手邊的水喝口壓壓驚。

「聽討厭鬼的室友說她拿着別人的手機給她爸打電話,好像被罵的特別慘。」沒想到討厭鬼也有被同情的時候,旁邊少女捂著胸口深深嘆氣。

「誰這麼不長眼,把手機借給她的啊,是不是傻,也不怕一借不還。」另一個姑娘憤憤。

「就是啊,不把手機借給她,說不定她就不會跳樓了。」哎,

「真倒霉,怎麼就出現在咱們班了呢,總覺得背後森森的發涼。」

「不過我聽說她跳樓了,她們寢室全都保送研究生了呢。」

「不是吧,這麼好。「哪個學習特別好的姑娘從書中抬起頭,瞪大了雙眼,驚呼出來。

「咱們寢室誰跳,快快快,造福全寢室。」

「行了吧,別說了,人都沒了,留點口德吧,多膈應。」終於有不耐煩的人厭惡的發聲。

「就是,悄悄的,看會書吧。」

群眾的憤憤聲漸漸消散,留下殘存的不滿聲還在低聲詛咒。

婻洲戴着耳機,聽着歌。她們說的這些她大清早就都聽說了。再聽一遍也是浪費時間,不如背會書,最近剛好看到了魯迅的《孔乙己》,真是本不錯的書,很魯迅,很犀利。

空氣里不安定的因素打亂了校園裏的安靜平和,忐忑,害怕,恐懼,以至於人心惶惶。

各種人性的情緒爆發着,隨時要衝破房頂,使這間矮矮的小教室支離破碎。

討厭鬼成功從十八樓的教學樓跳了下來,成功離開這個充斥着惡臭環境。

有人拍了她落地后的視頻,還有照片。

校園的貼吧里,傳的瘋狂。

披頭散髮,面目朝地,衣服還是完好無損,至少看不到破爛之處,血液覆蓋了整個頭部,黑的發染了血還是黑色的,妖艷鬼魅至極。這樣的落地方式是因為無顏再見這個世界,還是對這個世界沒有了絲毫的留戀,或者說對這個世界的厭惡讓她不想再對看一眼。所以最後留給自己的是液體的灼灼深紅。

這滅頂的顏色是最耀眼,最完美,和最幸福的。大概只有血液般的紅才是世界上最純凈的顏色。

整整一上午,婻洲都處於窒息的惡臭當中,有種莫名的感情拉扯着她,要撕裂她,揉碎她,感覺想腦海里充斥着自由落地的尖叫。無法繼續呆在這個讓人無法呼吸的教室,分分秒秒想要衝出去

她也這樣做了。

她來到操場,今天的天藍的充滿了生氣,是因為吸收了新鮮的血液嗎?太陽很亮,亮而不暖。可見太陽也是很會騙人的。青草還沒有破土,柳枝是衣不蔽體的土灰色,而松柏的清香洗凈了空氣中的其他雜味,血腥味一點都聞不到,依舊是人間的四月天啊。一如既往。

婻洲一圈圈奔跑在跑道的中央,汗水順着發梢,臉頰,下巴,滴滴答答的自由落體在地面。

她忘了時間,忘了身處何處,忘了四月,忘了那個討厭鬼,忘了輔導員,忘了因跑步而身體機將近枯竭。唯獨把思想留給了這片自然的天地,她什麼也不想,就想這麼跑着,向前跑,繼續向前,不能停下,不能,停下會怎麼樣。她不知道,她發了瘋的跑,停下會怎麼樣。不能停,停下來一切就完了,世界就沒了,對,不能停下啦,繼續,繼續,繼續。所有的思想都在告訴她不可以停下來。

她聽見好像有人在呼喊她,是個男生,是誰啊。是誰想阻止她繼續。不行,不能停下來。

小北遠遠的看見她,想看看看這個女孩子的爆發力,沒想到她居然一圈又一圈的跑,越看越覺得詭異,忍不住暴了句髒話「靠,這人是瘋了嗎?」

婻洲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神,恍恍惚惚間已經在一個束縛里了,緩慢的動輒思維,瞪大了眼眸,流波緩緩移動。是一個男子的懷抱,好溫暖啊。她想用自己的瘦弱的臂膀圈住這個溫暖的懷抱,卻怎麼都使不出力氣。滿腦子都在想這麼溫暖的懷抱要跑掉了,焦急又無可奈何,想着想着,眼眶都委屈紅了。

小北看着懷裏的少女漸漸正常,又漸漸不正常。臉色跟着黑了又白,白了又灰。

舔了下乾巴得嘴唇,心中被懷裏得少女攪得一團亂。這是個什麼樣得姑娘啊,時而火熱,時而冷漠如現在。他甚至在這一刻感受到她心中有一片荒原,連他都溫暖不了。那日那般明媚的她去了哪兒啊,想起當時去教室找他吵架都可愛到讓人想憐愛,想欺負。怎麼今天就變成這樣了呢,毫無生氣。

後來聽小北說,那日的她,全身通紅,眼球佈滿血絲,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綁在懷裏,她折騰的厲害,兩人都被她推到在地之後才安靜下來,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但是好像看的又不是他,不哭不鬧的。要不是粗重的喘息聲,他都要覺得這廝怕是掛了。心裏疼了好一會呢。

都有殉情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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婻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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