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看看，還真是。」

「讓我看看，不要擠我。」

「拿你們的手機自己看。」

「草，她把我屏蔽了。」少女八卦不到，搶著身旁少女的手機。

「男朋友？她真有男朋友？前幾天她給我看過照片，後來我在百度找到了同一張照片。」服氣

「男朋友也是假的？」另一個少女驚呆了，朋友圈裏的討厭鬼是假的，討厭鬼朋友圈裏的男朋友也是假的。

「天哪，你們說她腦子是不是不正常，她家人為啥不把她帶回家呢。」

「帶回家送精神病院啊。」

「你們別說了，我和她一個寢室，晚上不敢睡覺了。你們說她這種人會不會夢遊之類的。」

「這可說不定，她手機丟廁所肯定撿不回來了。你們看好自己的手機啊，指不定晚上睡覺就被她偷走了。」另一個少女確有其事的說。

十幾個人，二十幾個人，四十幾個人，八十幾個人，好多好多人嘈雜的八卦聲，真是讓人睡不着，婻洲不滿的蹙眉，大晚上的這麼些人在走廊幹嘛啊，不讓人睡覺。簡直就是一堆潑婦，沒完沒了，這都快半個小時了，怎麼還在吵吵。這要是宋鴨鴨在宿舍，肯定直接打開宿舍門開罵了。哪兒還輪得到這些人沒完沒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宋鴨鴨扒拉着宿舍門，擠了進來。舉起水杯，咕嘟咕嘟狠狠咽了幾口水，匆匆放下水杯后，風風火火的說道「我跟你們說，大事啊，出大事了。咱們班那個討厭鬼，手機掉廁所了，而且還拉着學生會的學長一起打撈呢。現在女廁一個女生都沒有『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們都不知道，那學長門的臉一個比一個臭，都趕上廁所的茅坑臭了『哈哈哈』我是真服氣，掉了就再買一個唄，別說撈不起來，就算撈起來，那也不能用啊『哈哈哈』太解氣了，你們說撈起來那手機是不是要手洗啊『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讓我緩緩。」

婻洲嘴角抽搐的看着宋鴨鴨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有這麼好笑嗎？明明很噁心好不好。

婻洲也對那個討厭鬼生不出好感，不過至於這麼笑嗎？這事好噁心，宋鴨鴨笑得好可怕。

「淡定，淡定，別笑了，一會該笑得胃穿孔了。」她倒不覺得這事兒有多好笑，反倒是宋鴨鴨笑得好好笑，婻洲也覺得點了笑穴，看着宋鴨鴨笑。

「外面人好多啊，我剛回來聽見大家都在說那個討厭鬼。」婻洲和乃乃被門外費力往裏鑽得人兒，破了聲得女高音拉回來視線。

乃乃無語，多大點事啊「今天這事真熱鬧，一個個把宿舍樓擠得水泄不通。真不知道有啥好說的。」

婻洲讚賞得看向乃乃，大家風範啊，不世俗，不八卦，好姑娘。緊接着聽乃乃繼續道「聽她這種噁心人得噁心事，會變醜，我要戴着耳機聽我男神在唱吧里唱的『喜歡你』」嘻嘻。

額，婻洲驚呆了，原來男神還有這種功效，她是不是也要找一個。

「來來來，聽我說。真的超級搞笑，我聽說那討厭鬼還找輔導員了。你們猜後來呢？」李沐子轉轉泛著笑出水花得眼睛「鋪導員沒去，哈哈哈。我猜輔導員現在也醉了，自己班裏得女生拉着自己去女廁所撈手機，哈哈哈。要不咱們班每人施捨她一塊錢，讓她買個手機，別撈了。哈哈哈」

宋鴨鴨越聽越激動「真是太解恨了，你說怎麼會有這種讓整個中文系所有人都討厭得人存在呢，活着簡直是浪費空氣。」

李沐子很贊同「是吧，她居然能讓全世界沒有一個人喜歡，這也是種一般人做不到得能力。」

說着宋鴨鴨和李沐子笑到了一起。臭味相投啊。

婻洲沒有出聲，陪着她們一起笑着。

這人是挺討厭，人人都想在她身上扔個臭雞蛋。婻洲不知道一個被人們當面背後指指點點得女生是怎麼在這樣得環境裏生存下，如何用嬌小的瘦弱的背來抵禦這麼多人嘲弄。她也不想知道。反正和自己沒有關係，反正沒有發生到自己身上，又何必多說呢。

罵她，婻洲覺得沒必要在這麼多人厭惡得基礎上再浪費口水。可憐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多說無益。幫她，那不可能，婻洲不會為一個可憐人去和所有人敵對，她自顧不暇。

只是世態炎涼，如果有一天她也被千夫所指，婻洲能想到那樣得場面，就像現在這樣。嘲笑，喧囂，熱鬧，散發着蛆蟲和令人作嘔得得惡臭味。可笑，可悲，可嘆，更可怕。

婻洲一直知道這是怎麼得一個學校，一如往昔，一如往後。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個作者韓寒說得一句話「看見好得捧個場，看見壞的冷個場，碰見傻的笑個場，等她們自己給自己砸個場。」

那個姑娘會不會休學啊？因該不會。就算休學，師範學校也不會對這種事過多上心，年年休學的人多的去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她的精神會被刺激正常嗎？可能會病情加重吧。

她明天會繼續上課嗎？會，她不是一直都被人們唾棄，然後不眠不休的繼續製造謊言。

這些人會因為今天的精神暴力而反思嗎？不如等這種事發生在她們自己身上，等六月飛雪。

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得女孩子，會用一個個謊言去作為支撐自己得精神支柱。是對金錢得渴望？外貌得渴望？另一半得渴望？對愛的渴望？他人認同感的渴望？被尊重的渴望？僅僅是追求完美生活的渴望，還是破碎的現實讓她不得不為自己織了一個謊言的夢。

如果這謊言的夢也破碎了呢？

夜晚的冷風穿過窗的縫隙，滲透進少女們的夢。忽閃忽閃，恍惚中似有鬼魅，撩撥著人性深處的冷漠，漸漸匯在這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