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逼問
昏暗房間內，小雪緩緩睜眼，輕輕抽動鼻子，好像聞到了一些十分噁心的味道，忍不住乾嘔了幾聲。
「這裏是哪裏？子默哥哥，子默哥哥，你在嗎？」小雪剛醒過來，便在呼喚張子默。
只是，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記憶，停留在她被幾個小乞丐拐走，她奮力掙扎，那幾個小乞丐覺得煩，便打暈了她。
小雪摸了摸脖頸，那枚玉佩已經消失不見，應當是被幾個小乞丐拿走了。
那麼，這裏是哪裏？
小雪緩緩起身，剛往前一步便被什麼東西絆倒，重重摔倒，只是卻沒有摔在地上，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卻比摔在地上更加疼痛。小雪連忙伸手摸索，指間粗糙的摩擦感，好像摸到了一塊樹皮。
一簇藍綠幽火突然亮起，將房間照亮，小雪這才看清將她絆倒的是一具乾屍。這乾屍看其身形也是一個小女孩，最多比小雪大個三四歲。
「啊！」眼前景象太過慘烈，小雪忍不住大聲驚叫。這座不大的房間里不止有一具乾屍，而是橫七豎八躺滿了乾屍，都是小女孩模樣。
「小姑娘，你好啊。」
一道陰森可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雪回頭看到那比死人還蒼白的面容后，嚇得連忙後退至牆角，渾身顫抖不已，「別，別過來！」
蒼白面容臉上擠出一抹詭異危險，「放心吧，我剛吃飽，暫時不餓，你還可以多活一會兒。桌子上有吃的，多吃點，才會有更多的血。你這個小姑娘的血，應該相當美味。」
小雪早已嚇得六神無主，桌子上的確擺着她平時都吃不到的珍饈美味，可此情此景，別說她不餓，就算飢腸轆轆，又怎吃得下去？
好在男子並未把目光過多放在小雪身上，否則小雪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那藍綠幽火自亮起，便不再熄滅。藉著這份光亮，小雪也看清了男子的模樣。
一身黑甲，面色蒼白，躺在床榻之上，身上數道猙獰傷口自殘破的黑甲內顯現，猶自滲血。
小雪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這樣靠在牆角不知所措，心裏想的全都是張子默，她的子默哥哥，一定會來救她的。
與此同時，被帶走的張子默緩緩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囚籠之中，而面前帶走他的紫衣中年人，正不斷打量着他。這名紫衣中年人張子默有印象，正是趙衡的奴僕之一。
張子默心生奇怪，他與趙衡無冤無仇，趙衡為何要派人將他帶到這裏來？
張子默正思索之際，紫衣中年人突然開口：「小鬼，回答我幾個問題，若是答案讓我滿意，我便放你走，如何？」
張子默雖然不知道紫衣中年人要問什麼問題，但他知道若是說了，他也就活不成了。趙家在清河城的惡名，哪怕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也是十分清楚。
張子默擠出滿臉笑容，「這是自然，知道的我一定說，不過能不能換個地方說？」
「哦，什麼地方？」
張子默道：「能不能先送我回去，只要把我送到清塵山，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紫衣人冷笑道：「你倒是機靈，可我現在就想知道。你若不說，會後悔的。」
張子默道：「那我想想吧，你要問什麼問題？」
紫衣人道：「蜀山最近搞出來的動靜很大，是因為什麼？蜀山弟子來清河城，想幹什麼？」
張子默道：「您抓我來，只是為了問這兩個問題嗎？」
紫衣人平靜道：「當然，你若是能回答我，我便放你走。」
張子默不知道答案，即便是知道，也不會說。聞人羽幫他這麼多，他不可能出賣聞人羽。更何況說出來，他便沒有利用價值了。
張子默佯裝思索，「好像是聽紀道長說過，讓我想想。」
張子默這一想，便是半個時辰，紫衣人漸漸不耐煩，「想出來了沒有？」
張子默搖頭道：「我在這裏什麼都想不出來，你送我到清塵山我應該就能想起來了。」
紫衣人冷笑道：「小小年紀心眼還挺多，放心，我有的是讓你開口的手段，希望到時候你的嘴還是那麼硬！」
紫衣人從旁邊木桶取出浸水的牛皮鞭輕輕抽動，鞭子便穿過囚籠將張子默大腿打得皮開肉綻。又是一鞭，張子默後背便再次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現在，想起來了嗎？」
張子默疼得滿地打滾，冷汗瞬間浸透衣裳，依舊一言不發。他十分清楚，說出來他便再也沒了利用價值，會被立馬殺死。更別提他什麼都不知道，下場只會更加凄慘。
「啪，啪，啪！」又是幾鞭抽下，張子默衣裳頓時被血水侵染，雖然還沒死，卻也離死不遠了。
「現在，想起來了嗎？」
張子默緊咬牙關，依舊是一言不發。
紫衣人剛想再次落鞭，身後傳來另一個聲音，「少爺交代過，要留活的，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紫衣人這才將鞭子丟進桶里，「算你運氣好，今日我便放過你。若是下次我來的時候，你還不肯開口，我就打死你！」
聽着紫衣人遠去的腳步聲，張子默被汗水濡濕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他抗住了，他贏了。
可只是這一次，他被關在這裏，遲早有扛不住的一天，誰又能救他呢？
張子默想來想去，也許只有聞人羽了。可聞人羽與他沒有什麼交情，會冒險來救他嗎？
張子默不知道，比起自身安危，他更關心小雪的安危。小雪被拐走，也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裏去。
片刻后，張子默再次昏了過去。七歲年紀受此酷刑，若不是身體遠超常人，早已死亡了。他的身體已至極限，紫衣人離去后心神一放鬆，便再也承受不住。
「小雪，小雪……」張子默頭重重摔倒在地，依舊在念著小雪的名字。
昏暗房間內，小雪靠在牆角，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呼喚張子默的名字。這個時候，只有想起張子默，她才不會那麼害怕。可她不知道，此時她的子默哥哥的處境，也並不比她好多少。
良久，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小姑娘，到你了。放心吧，不會有任何痛苦的，我保證。」
身後就是牆角，可小雪還是用盡全身力氣往後靠，「不要，不要殺我！」
黑甲男子手輕輕一抓，小雪便不受控制地飛到黑甲男子身前，黑甲男子張開嘴巴，尖銳的牙齒慢慢地湊到了小雪的脖頸上，「放心吧，很快就結束了。」
小雪嚇得嚎啕大哭，「不要，子默哥哥，子默哥哥，快來救我！」
整個房間都回蕩著小雪的哭聲，但當小雪哭了許久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后，也發現了不對勁，哭聲這才慢慢弱了下來。
黑甲男子，並沒有動她。而是湊在她脖頸上仔細嗅着什麼。小雪越發緊張，身體慢慢僵硬，不敢有絲毫動作。
「嗯？」黑甲男子又仔細嗅了嗅，眼中精光四射，「好精純的氣息，我找到了，這下可以向上面交差了！」
黑甲男子拎着小雪坐在桌邊，掰下一隻雞腿放入碗中推到小雪面前，「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雪。」
「我問你一些事，你若是說出來，我就放你走，怎麼樣？」
小雪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原本黯淡的眼神又開始出現光亮，「真的嗎？」
黑甲男子點頭道：「你只能相信我，你若是不說，我立刻吃了你。」
小雪怯生生道：「好，你問吧。」
黑甲男子道：「你從小到大，都和誰待在一起？我說的待在一起，得是離的很近時間很長才行。」
小雪毫不猶豫道：「只有子默哥哥和李阿婆，李阿婆去年就死了，我只有子默哥哥了。」
黑甲男子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你剛剛一直念叨的子默哥哥，那他姓什麼？」
「姓張。」
黑甲男子眼中多了幾分欣喜，又有幾分迫不及待，「姓張，張子默，給我講講他的事，一點兒都不能遺漏。」
「我是兩年前遇到子默哥哥的，那時候我和李阿婆上山採藥……」
當小雪講完后，黑甲男子雖面無表情，但心中早已激動萬分，心道：「沒錯，沒錯，就是他。姓張，兩年前出現，時間對得上。亂葬崗那個位置正好也在追擊路線上，一定是他！」
黑甲男子臉上突然一副哀傷模樣，「你們的遭遇，聽起來太慘了。唉，我都不忍心對你下手了。小姑娘，等我傷好了，我送你去找你的子默哥哥，我讓你們團聚。」
小雪愣愣地看着黑甲男子，「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黑甲男子拿起筷子又朝小雪碗中夾了些菜，「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找你的子默哥哥！」
小雪這才鬆了口氣，拿起筷子細嚼慢咽，只是依舊不敢去看黑甲男子。房間里的乾屍歷歷在目，小雪自然不會完全相信黑甲男子。只是小雪也十分清楚，只有這樣，才會有一線生機。
次日清晨，清虛觀外，趙衡的聲音突然響起，「趙家趙衡，前來向紀道長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