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陌生男人

李躍武在家這個消息或多或少讓人精神一振。

馮展蘊還沒邁步，謝嘉已經率先越過花園，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幾個人進到屋裏，因為窗帘緊閉，儘管是白天，光線仍然非常有限，只能依稀看到室內的裝修同樣簡樸，但他們的心思顯然不在房子上。

緊跟進門的劉金鳳問道：「人呢？」

「不清楚。」

何厚儀隨意的答話把最後進門的馮展蘊嚇了一跳：「什麼？」

何厚儀也被馮展蘊慍怒的喝聲嚇了一跳，趕緊解釋說他看到這座房子左側二樓有一個窗戶的窗帘並沒有完全拉合，又看到那棵荔枝樹離二樓的陽台很近，於是打算爬到樹上透過窗戶觀察二樓的情況，誰知剛爬上去就看到有人影閃過，於是他跳到陽台，發現剛好有一個窗沒關緊，便爬了進去，並下樓打開正門，讓眾人一起進來。

「其實我沒有看到李躍武，但屋內一定有人。」

「你就沒想過有賊嗎？」劉金鳳沒好氣地說。

有賊？真沒有考慮過。

何厚儀只是想到李躍武會不會已經被鬼魂殺死了好幾天，如果作家死了，那不是等於給他們每個人派發一張死亡通知書嗎？

他本來就想提議先別管什麼聯繫方式，進入別墅看看才是正道，到時打不通電話或者沒有人知道李躍武去了哪裏，還不是要到屋裏去查。恰好肖玲娜說室內有人，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作家會不會正被鬼魂掐著脖子，他靠近別墅使勁地吸氣，試圖分辨出空氣中有沒有異味，而當他戰戰兢兢爬在樹上看到人影時，心中即時放下了一塊大石，同時又生出了一個疑問，李躍武為什麼要躲避他們，這一點倒是和馮展蘊想到一塊，但是他的思維更加活躍，疑問剛起，自己已經有了答案，作家要麼就是做過噩夢，但不知道是真的，以為有人要陰謀害他，就像童少波一樣，所以要躲起來，要麼就是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並造成了童少波死亡，見到他們以為是來找麻煩的。

總之，他認為李躍武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能夠解釋大家心中的困惑，必須要當面問個明白，所以不假思索就跳進了別墅。

馮展蘊並不知道何厚儀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贊同這種做法。可是如今已經進入房子了，而且沒有給他作他想的時間。

馮展蘊馬上跑上二樓，何厚儀正要跟上，警官嚴肅地示意他留在原地。

很快，樓上傳來馮展蘊的聲音：「何厚儀，你們先出去，報警。」

報警二字說得特別重。

「怎麼了？」

報警，你不就是警察嗎？何厚儀心想。

「窗戶是被人打破的。」

何厚儀吃了一驚，不是因為真的有賊，而是后怕。他迅速冷靜下來，示意三個女同事先出去，自己隨手拿起枱面一個陶瓷茶壺殿後。

就在這時，突然一把不屬於他們5個人的聲音響起：「對，應該報警。」

接着從一樓一處房間里走出一個身材微胖，身高不夠170厘米的男子。

男子現身後沒有靠近他們，只是輕輕鬆鬆地倚在房門邊，鏡片下的兩隻小眼睛來來回回掃視着何厚儀等人。

看到馮展蘊從二樓跑下來，謝嘉連忙壓低聲音告訴他這個人不是李躍武。馮展蘊也知道，雖然他沒見過李躍武，但聽過肖玲娜介紹說作家已經50多歲，眼前這個男子最多只有30歲。

他瞧著陌生男子逼近了一步，厲聲道：「你是什麼人？」

男子打量着他，語氣略帶不滿地反問：「你又是什麼人？」

「我是警察，你偷偷摸摸破窗進別人家是要幹什麼？」馮警官一邊說一邊掏出自己的證件。

男子的目光似乎自動過濾了證件之類的東西，只是聚焦在人的身上。

「沒錯，我是偷偷摸摸，你們才是被邀請進來的。」男子這次回話用時極短，卻把馮警官嗆得一時無語，漲紅著臉半轉過身來狠狠地瞪了何厚儀一眼。

何厚儀自知理虧，不敢和警官對視，而是選擇即時將警官的能量透過圓睜的雙目轉移給微胖男子，可惜酸澀的感覺使他未到10秒就不得不眨眼，頓時氣勢全無，更讓他氣憤的是，對方根本沒有在意他的窘態，而是自顧自摘下眼鏡，好整以暇地用衣擺擦著鏡片。

待他再次戴好眼鏡時，他主動結束了對峙。

男子舉起雙手擺了擺，說道：「來找李躍武的吧，是不是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

何厚儀剛揉了一下眼睛，偷偷拭掉眼角意外的淚珠，聽到男子的話后不由得又瞪大了眼。

其他人的眼睛絕不會比他的小，本來就有一雙大眼睛的謝嘉尤甚，她衝口而出道：「你在說什麼？」

「不可思議」四個字這兩天在他們印象中出現的次數比吃飯睡覺加起來還要多，雖然不及吃飯睡覺般自然而然，但卻也早已沒有了意識中的「不可思議」般不可思議了。

男子的話讓他們明白，無論這個男子是誰，他出現在這裏，都不是偶然，所以謝嘉最想知道的是，對方口中所說的事是不是同一件事。

「我叫徐煒，是李躍武的寫作顧問，例如《凶靈》。」

徐煒刻意加重了「凶靈」兩個字的發音。

這個消息起到了爆炸性的效果，穂月出版社的人聽得又驚又喜，驚的是再次證實了大家的遭遇和馮展蘊的案例八九不離十，也就是說他們都有被惡靈鬼魂殺害的可能，喜的是，《凶靈》的故事會不會就是眼前這個人說的，甚至和他有關。

他們還未追問，徐煒似乎是為了消除大家的芥蒂，已經主動說出了來找作家的緣故：「前兩天我做了一個噩夢，立即聯想到《凶靈》，我知道自己撞邪了，所以我要來找李躍武詳細了解《凶靈》的情況。」

徐煒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出版社眾人的頭上，失望的情緒使得他們幾乎都不想再理會徐煒。

徐煒不明所以，一臉不解的神情。

馮展蘊始終是最冷靜的一個，他對徐煒問道：「寫作顧問做的是什麼？例如《凶靈》。」

「指導他一些法科、神學、玄學、道術等方面的知識啊，免得大作家貽笑大方。」

「例如《凶靈》？」

「例如《凶靈》男主人公在遇到真正的捉鬼專家許峰后，許峰給他講述的道術知識。比方說關於驅邪治鬼一類符的尺寸，符紙的寬度是固定的——兩寸，意指兩儀，兩儀即陰陽，所以符紙是連接陰陽的通道之一，更準確的說法就是符紙乃陽間與陰間溝通的憑證；但是符紙的長度則是變化的，長度的尺寸與月份數一致，6月畫的符，紙長就是6寸，如果當年是閏月的話，還需要在閏月後的月份加1。」

「這些就是出自我之手，這本書暢銷是有道理的，怎麼樣？」

馮展蘊根本沒有注意他驕傲的表情，只是招手讓大家重新回到別墅里。

馮展蘊把門掩上，追問道：「《凶靈》的故事哪來的你知道嗎？」

「哪來的？作家編的啊。」

「不是。」從失望中緩過來的謝嘉插了一句。

「不是？不是什麼？什麼不是？」

「你有沒有發現李躍武在寫《凶靈》以及續集的時候，出現過什麼不太正常的事情？」馮展蘊繼續問。

「你們真的問對人了，他什麼時候寫的書我都不知道。」

「你剛才不還說自己是《凶靈》的寫作顧問嗎？」

「那是以前跟他說的。」

眾人一時間竟然全都無言以對。

「為什麼你會懷疑噩夢和《凶靈》這本書有關？」過了一會兒后，何厚儀好奇地問徐煒。

「因為我知道那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