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眠不休

第2章 不眠不休

風紹停止了一系列手頭動作,仍是把頭抬着,一雙眼睛這一刻滴溜溜的在眼眶內打着轉,房間內的一切不知道被他瀏覽了多少遍。抬頭仰望着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吊燈,那吊燈通體著耀眼的白光,房間的牆壁,床單和被褥全是純白,燈光襯托得房間極為耀眼。其他座椅床頭之類的傢具雖然不是白sè,但在這種白光的映照下也彷彿蒙上了一層薄紗,房間雖然豪華,但顯得很淡雅,沒有讓人有五彩繽紛,眼花繚亂之感。

牆壁上高高懸著的電子時鐘仍在無聲無息的變化著,好像並沒有因為一位重要人物的到來而打亂節奏,時間已經來到凌晨一點過五分。

歐陽曼婷就這麼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對面這個人,也不打算先開口詢問,趁著這當兒好好的清理一下頭緒;於是雙手抱頭又重新躺倒床上,好像對周遭的一切已經置若罔聞了。

風紹端倪了良久,重新將目光鎖定到歐陽曼婷身上;嘆了口氣,淡淡的道:「我來到這裏,有太多的不解,還請姑娘莫以其中繁雜為意,告知一二。」言語中竟頗為客氣,包含懇求之意。

歐陽曼婷的心好歹得到了一絲安慰,「你倒是客氣了,此間並無他人,小女子願意效勞,必知無不言;況且我亦有太多的疑問,需要曹公指教一二。」她不由得又坐直了身子,貌似來了興緻。

短短的一句話里就出現了稱呼的改變,歐陽曼婷的思維可謂矛盾之極,叫曹cao或者曹孟德吧,人家好歹算是長輩,即使不是長輩,那也是老人,直呼其名貌似真不禮貌。叫曹丞相或者魏王吧,此時此刻的曹cao手上絕對再也沒有一官半職的權力,況且這樣一個年代「丞相」、「王爺」這等早已作古的稱謂也是極不習慣叫出口。如果叫風紹吧,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自己的男朋友,還沒走出失去戀人的悲痛,怎麼能再將這個沉甸甸的名字喊出口呢?歐陽曼婷只好先用上第二人稱,等話說到一半,猛然想起曹公這個稱呼似乎是最合適了,於是順理成章的喊出了口。

當然,她稱呼的這個公,並不是「三公」的意思,只是對老人家的一個尊稱。曹cao來到這裏還是無業人士一個,自然不能稱什麼曹工、曹總、曹導什麼的。

此時離天亮還有好些時候,若是兩人就這麼僵持着,恐怕對她來說好比坐牢還難受,這點她早就想到;靠着說話來打時間成了兩人之間唯一能做的事。

歐陽曼婷滿心充滿著對自己愛情猝死的悲痛,但對歷史有着濃厚興趣的她此刻也還存在着一絲對眼前這個大有考究價值的人物討教一番的yù望,因為沒有比這樣更加直接更加真實的教材了!

這位「曹cao」此刻的臉上肌肉表情緩和了不少,那兩道劍眉也舒張開來,眼睛裏也沒有了之前的驚異和迷茫,猶如一潭net水,清澈見底,又好似萬里無雲的星空,深遠遼闊。嘴唇有些薄,唇sè有些白,顯示這個少年氣血可能不那麼順暢。嘴角微彎,鼻樑像遠山般挺直。這實在算是一幅英俊的相貌,也是風紹的相貌,這一刻從這張臉上察覺不出有曹netbsp;曹cao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應該是姑娘教我,我孑然一身至此,對身後事一無所知,如何打算?以姑娘之睿智,不如先替我計劃一下如何?」

「不敢不敢,千萬別客氣,我擔待不起,我只是對眼下這個世界比你了解,不如我們探討探討吧。」歐陽曼婷恭謹的說道:「就小女子所知道的,您最擅長的有三項——吟詩作賦,領兵作戰,玩權鬥狠,而這個世界,你吟詩作賦能力估計沒有多少施展的餘地,而領兵作戰壓根就用不上,玩權鬥狠嘛,只要你願意,這項能力還是派得上用場的。「

曹cao笑道:」也就是說,曹某人壓箱底的絕技,三項中有兩項是爛在箱底生鏽也拿不出了?那我曹cao當真就變成一介匹夫了。「

」也不是啦,「歐陽曼婷連連擺手:」你誤會我的意思啦,在我心中你一直就是雄才大略的代名詞,你生在那樣的動亂年代,熱衷於權利和疆土本是無可厚非的,而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相信只要你改變自己,融入這個社會,我相信以你的才略,沒有哪件事是辦不好的。你是個強者,哪怕跨越一千八百年的時間距離來此,我相信也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你。」

「呵呵,姑娘謬讚了。」

「我這是就事論事,並沒有奉承你。」

曹cao沉吟了一下,才道:「吟詩作賦那是我的愛好,領兵打仗雖然過癮卻也並非我願啊,至於玩權謀斗心計,全都是身不由己啊。」

歐陽曼婷點點頭:「我剛剛聽曹公是很喜歡這副軀體的,你說要鍛造一番,可是今後要習武嗎?」

曹cao反問道:「有何不可?」

東漢末年,那可是個既熱血又真武的年代,猛將如雲,連歐陽曼婷這種不關心這方面的也是耳熟能詳,可以娓娓道來幾個。從那麼一個崇尚武力的年代穿越過來,到這裏又查德這麼一副近乎完美的身軀,曹cao不想起要習武來壯大自己那才怪了。不過剛一來就能很快淡定下來樹立一個目標,直讓歐陽曼婷對曹cao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層。

此時,少女雖然沒有百分之百的相信眼前這人是曹cao,但是絕對百分之百的相信了這人已經不再是自己從前那個男友——風紹。以自己對風紹的了解,這份氣勢,這份成熟,包括這份睿智,風紹是怎麼也達不到的。

歐陽曼婷笑着答道:「並無不可啊,只是如果你要習武,只能自學成才了,在這個世界,你習武的話,註定道路孤寂呀,呵呵。太平年代,沒人崇尚武力了。」

曹cao又不緊不慢的說道:「無妨,此事可以以後再說,此刻我心頭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我何以至此,我本應該躺在病榻上,滿朝臣子和我那幾個兒子就等在不遠處,我知自己如同西沉的落rì,馬上就將隱沒那最後一絲光亮,所以我yù對酒當歌。及酒至我面前,我已經無力舉杯,早有侍者助我舉起金樽,未及入嘴邊,忽的頭腦一片空白,其後便人事不知。再醒,已至此矣!」

「關於穿越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才好。「說起這個,歐陽曼婷頗有些無奈,轉而又問道:」我記得曹公在逝世之前早已將家事相託了,你的後事在你臨終前那番話里也交待得清清楚楚,滿朝臣子想必也銘記於心,莫敢不從,但曹公在醒來后第一聲竟是喚司馬懿,莫非你臨終前突然想起某事需要直面交待司馬懿嗎?」

曹cao點了點頭答道:「不錯,司馬懿這個老狐狸,我處處對他設防,他也心知肚明,我已經試探過他好幾次,我早知他狼子野心,必不甘屈人之下,但我一垂死之人,又能奈何,我丕兒的大業還需他輔佐。我喚他只不過因為我臨死之時想找對飲之人,再論天下,以司馬懿之xìng情和機智,倒也配與我對飲。」

歐陽曼婷有些意外,介面道:「不意曹公其意竟是如此心意,倒是小女子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哦?你當我意yù何為。」

「我當你yù將其正(法),你保你曹氏基業無後顧之憂,又或者逼其立下重誓,令其子子孫孫都不可叛魏。」歐陽曼婷說出這些話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誓言如果管用的話我曹cao早就逼着文武百官立誓了,這些人也可以憑藉此安身立命不至於身異處了!天下本是能人居之,能者得之,曹氏子孫又憑何盤踞?司馬懿是個人才,我惜之,不論其有無不忠之心,並無不忠之實,故吾不應負之。」

「那你可想知道你死後你辛苦打下來的曹氏基業,維繫了多久?」歐陽曼婷知道這樣的話題不可能不會引起曹cao的興趣,她就是要藉著這一個優勢來看看這樣一位強者的反應,進一步的了解一個真實的曹netbsp;「姑娘不必多此一問,我走的時候,並未全部實現我的大志,今有幸得以知曉身死之後事,曹某焉能無意?」曹cao說完,目光中竟充滿著期待。上身仍是**著,但線條分明,說不上胸膛廣闊,臂彎強勁,也不是形銷骨立,弱不禁風。這是一個標準的屬於這個時代的體型,沒有特別的強化訓練來鍛造這副軀體,但也沒有酒池肉林般的透支這幅軀體。看這幅軀體就知道以前的主人絕對就是一個吃得開心,玩得瀟灑,睡得安穩的樂觀主義派,當然這樣的生活狀況自然與家庭背景緊密相關。

看着眼前的造型有些哭笑不得,從娘胎出生的曹cao是**著全身,而重生過來的曹cao卻是**著上身,歐陽曼婷只好順手抓起枕頭旁風紹穿的一件短袖扔給了他。這短袖整個純白顏sè,只有胸前有幾行英文字的圖案,短袖比較寬鬆,質地異常柔軟,適合用作睡衣穿,且四季都可用。與之配套的睡褲此刻正穿在身上,褲筒到達膝蓋處。這套睡衣穿在一個二十來sè的年輕人上頓時顯得少了幾分年輕人的青net活力,但無疑又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這是歐陽曼婷在情人節的時候送給風紹的禮物,歐陽曼婷不是愛揮霍的女人,但既是作為禮物送心上人,自然價格也不菲。

曹cao順手接過,只覺得手到之處順滑異常,說不出的舒服,「好物!」他不由得脫口而出。再仔細的凝視了一會兒,便開始一系列笨拙的穿戴動作……

之所以凝視,並不是對寶物的愛不釋手,而是這樣款式的服飾對他來說無疑是再新鮮不過了,他要怎麼穿這件衣必須要琢磨一番。這跟袍子,襜褕,襦等衣服樣式簡直千差萬別,要說是貼身的內衣比如「單襦」之類,它又多了截袖口,更加新奇的是竟然沒有襟,也沒有裾。

曹cao沒有向對面的美女求教,倒不是他一時失神忘記了,而是刻意為之,以他的本xìng,若區區穿衣的小事也不能自己解決,那麼豈不是只有歐陽曼婷終rì寸步不離的跟着才能生存得下去?

曹cao是個強者,哪怕是自己不再大權在握,哪怕是不再煮酒論劍,劍指天下,哪怕是沒有了嗜血刀頭的歲月,但他仍然是曹cao,仍然殺氣如麻,仍然威凌天下,仍然不願屈人之後……

衣服的樣式雖然千姿百態,但萬變不離其宗。每件衣物的問世,無疑都是以遮羞為最根本的目的,然後才是體現什麼保暖啊風度啊造型啊xìng感之類的宗旨。所以領口,袖口曹cao還是分辨得出,自然從哪裏入手也就最終不成問題;這一系列穿衣的動作雖然做得有些生澀,但也算是連貫的完成了。歐陽曼婷識相的整個過程沒有出聲指點。

衣服穿到身上后,因為它的寬大柔滑,似乎並不需要去拉扯整理,但曹cao還是長身而起,走到鏡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整個過程竟然有模有樣,就像成功男士起床后就要出門之前的一番對鏡端詳。

「值得你稱讚為好物的東西多了去了呢,今後的生活中你定然會時常讚嘆不已,這個世界與你那個時代的世界可謂是天壤之別。」歐陽曼婷等曹cao坐回皮椅便即開口,說完這句馬上又回到了正題,「你死後,曹丕接過了你的基業,不久就行了你未行之事,廢漢自立,但好景不長,曹丕做了六年不到的皇帝便病逝了,其後曹氏政權的大權在公元249年基本落入司馬氏,傀儡政權在公元265年也為司馬懿之孫司馬炎所奪,天下於是盡歸司馬氏。」歐陽曼婷沒有說得很詳細,這樣一段歷史若是說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估計會要到口乾舌燥的地步;但大致脈絡還是清晰,曹cao是何等聰明人,自然會有一點就透的效果。

果然,曹cao很快就理出了個頭緒,「我在世的時候這司馬懿及其兩子一直在隱忍不,曹丕在位的時候,想必也是不得展,司馬氏奪權想必也是謀劃了一場政變而一舉改變格局吧!」曹cao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問,只是聲音顯得有些低沉,有些中氣不足,想是在重生之前,在病榻上躺慣了,仍是無法適應現在這副血氣方剛之軀;又或者是在為曹魏政權的旁落和衰亡而心痛不已。

「曹公實在是聰明睿智之人,真不愧政治家的名號。」歐陽曼婷開始由衷的佩服起來,短短的一段話說出來,曹cao竟然就能由果溯因。「公元249年,也是正始十年正月,司馬懿動高平陵之變,除掉了同為輔政大臣的大將軍曹爽,從而將軍政大權正式攬到司馬氏集團。」這樣基本的歷史對歐陽曼婷這位高材生來說自然不在話下,甚至再詳細一些也是如數家珍,只是沒有必要的話,她也不想多費口舌。

「司馬懿這副老骨頭啊,到政變那年都七十了,想不到還這般硬朗,這一點卻是比我狠,他倒也真能忍,就憑這一份勇氣,此人的確可堪大用啊。」曹cao的這話沒有一絲一毫的霸氣,也不再是咄咄逼人的目光,真有些「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味道,也許是因為追憶往事,這一刻又彷彿回到了自己垂暮將死之時那一刻。

「那還也是效仿你啊,你雖未稱帝,但權傾朝野,早已有帝王之實,那時的司馬懿對你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你行「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之事,司馬懿雖然廉頗老矣,也想為子孫積福啊。」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此話怎講?」

「我倒忘了你沒有聽過這話,這是後來的一句俗語,意思就是前人為後人造福啦,你辛苦打下的江山基業,死後通通傳給曹丕,曹丕以此稱帝可謂名正言順,又有立威的效果,曹丕從無到有,從有到至高無上,都是因你這個父親煞費苦心種下了參天大樹的緣故啊。」歐陽曼婷此刻竟是只有想不到,沒有說不出的架勢。

關於曹cao最終為何沒有稱帝,後世眾說紛紜,有多個版本值得探究……

一說曹cao是忠臣,世食漢祿,不忍剝奪漢室江山,雖然功高蓋主,仍不想背上漢賊罵名。

二說曹cao一直在等待時機,雖說在曹cao南征北戰之下,群雄多為其所滅,但仍有孫劉兩股強勢力尚存,曹cao即使做了皇帝,也在龍椅上坐不安穩,他要等到自己真正一統天下了,皇位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只是可惜他的生命過於短暫,田可以屯,民可以養,但是他的xìng命不可屯,身體不可養。

第三種說法是曹cao仍是不便稱帝,他若稱帝,劉備和孫權便可名正言順的討賊扶漢,曹cao因此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天下又將大亂;再說劉備和孫權也可以藉機各自稱帝,他們是正義之師,而自己成了漢賊,這種賠本的生意,曹netbsp;第四種說法當然是曹cao不稱帝並不是不想為,也不是不可為,只是為大局為整個曹氏集團着想,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也可以說是金字招牌扔給曹丕,讓他以此去大展雄風,以此立威。他深明亂世安身立命之道,若曹丕不能拿出一些強有力的手段,必難以服眾。他不稱帝,實為造福後代。

但不管怎麼說,曹cao沒有稱帝,對當時的大局有好處,也可以說明他確實是「心懷天下」。歐陽曼婷個人比較認同第四種觀點,因而才會引用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話,她的內心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曹cao的真實想法。

此刻的歐陽曼婷,那淚跡未乾臉上竟隱隱掛着期待,雙目有些紅,但那一雙美目流盼間不覺給人一種暖意,室內一時間又恢復了沉靜。

曹cao在若有所思,歐陽曼婷在靜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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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重生在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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