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劍道(五)

聞劍道(五)

第五回:鳳安城裏聞妙音,落鳳台上鳳棲梧。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旅社,驚醒了正在癔症的葉凌,葉凌揉着惺忪的睡眼,發覺找不到聞不一了。

「這老頭不會把我一個人留這兒,自己溜了吧?」葉凌心中暗想。

慌亂的衝出了房間,在旅店上下尋覓,可是始終找不到自己的昨天剛剛拜的師父,正在他站在旅店大院之中捶胸頓足的時候,卻聽見天上傳來一道聲音:「上來!」

葉凌抬頭向上看,只見旅社屋頂上站着一個人,正是聞不一。而聞不一盯着葉凌說道:「快上來。」

「師父!您爬這麼高幹嘛?」葉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了屋頂上。

「來,看一看這個鎮。」聞不一看着累的氣喘噓唏的葉凌說道。

「這個鎮怎麼了?」葉凌一臉茫然的站在屋頂上觀望四周。

「如果有人在這裏截殺你,你要怎麼逃?」聞不一問道。

「呃……我會從大路往深巷跑,然後跑繞到城外去。」葉凌想了想說道。

「逃?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逃?」聞不一又問道。

「當然,人家要截殺我,自然人數眾多,逃命是上上之策。」葉凌說道,然後望向聞不一說:「要是能跟師父您一樣,大概也不需要逃了。」

「這小鎮不大,如果敵人很多,逃是逃不掉的,對方只需要縮攏包圍圈,弓箭手瞄準巷口,只要出了房間,便會身死,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以一敵百。」聞不一緩緩自立起身子,望了望剛剛冒頭的太陽。

「那……那就殺出去,以師父的武功也殺不出去嘛?」葉凌不知道聞不一在看什麼,也跟着看了看,說道。

「如果是我一個人,倒也可能殺的出去,但帶着你就難了。」

「葉凌,一會兒太陽升起之後,就背對着太陽跑,一直往鎮外跑,我會在那等你。」

聞不一背上木劍匣,撐起竹杖,翻身直下高樓,往門外跑去,就在葉凌還不知怎麼回事的時候,就看見小鎮清冷的早晨竄出上百個黑影,密密麻麻地好像已經佔領了小鎮的每一寸土地。

葉凌想大叫讓聞不一回來,但是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身影,只能急切又小聲的喊一句:「師父!」

「劍客的第一課,就是逃!」聞不一的聲音回蕩在小鎮上。

葉凌只看到,那些身影向著聞不一衝去,葉凌只覺得自己的師父要血濺當場,她也不敢耽擱,不怕扭傷,靈活卻又謹慎的往樓下跳,沿着屋檐,一點一點的跳。

遠處的太陽升起來了,粉色的光明鋪滿了整個小鎮,在看葉凌已經來到小巷裏,心在砰砰的狂跳,嘴裏不斷的重複:「背着太陽跑!」

逃亡開始了。

再看另一邊,無數黑影一擁而上,兵器上都映射著太陽的光,在天羅地網之下,聞不一絲毫未動,手握竹杖似乎在等待機會,就在刀劍幾乎快要落在聞不一蒼老無比身軀上的時候,他卻如如同幽靈一般,消散了。

是的,消散了,沒人感受的到他的氣息,似乎剛才所有人都是在對一片空地舞刀弄劍一般。

一陣鷹嘯聲響起,是黑衣人的暗號,所以黑衣人分散開來,準備地毯式搜尋。

滿城的黑衣人在屋檐上尋覓著,葉凌也看到飛散開來的黑衣人從自己頭上越過,葉凌不知什麼情況,以為師父已死,自己只能硬著頭皮逃了,葉凌像是個孤島一樣,背着太陽,在如迷宮的小鎮里瘋狂的四處亂轉。

黑衣人們也發現了街道上的飛奔的葉凌,一聲哨響,這些人全都集中在了旅社旁邊的屋檐上,更有幾個黑衣人來到了葉凌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葉凌只覺腿不聽使喚的軟了下來,慢慢停了下來,四面八方都有人,刀劍出鞘的聲音不絕於耳。

此時的他彷彿又回到了一個月以前的那個夜晚,無數的刀光將月色斬出血來,他心中的恐懼肆意的生長,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死在這了?」

還記得那一夜的骨裂聲、慘叫聲、血濺聲是葉凌的噩夢,他現在都好像已經嗅到了自己血液要從刀刃處迸濺出來的血腥味。

只需要哪些黑衣人刀起刀落,他就完成了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絲苦楚。

「來吧。求你了,快點。」葉凌心中默道,眼淚止不住的流着。

一秒、兩秒、三秒……

葉凌沒等來刀落,卻聽見不遠處一聲凄厲的慘叫,待他抬頭睜眼,看到的是師父聞不一蒼老可怖的臉,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師父鼻孔里噴出的濁氣,覆蓋在自己臉上,兩個人就離了只有幾寸的距離。

「啊——!」雖然知道是師父,但是還是被嚇了一跳,哇哇大叫並伴隨着屁股落地才鎮靜下來,等他看清楚的時候,聞不一卻在十丈開外了。

「師父!」葉凌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明明剛才師父就在眼前。他抹了抹眼角,還有淚痕,心中也沒多想,以為定是自己哭花了眼。

葉凌掙扎著起身,屁股都不拍,馬上往聞不一的方向跑。

「繼續逃!」聞不一一躍而起,落在房檐上,轉眼便不見了蹤跡,遠處的哨聲再次響起。

葉凌不敢再耽擱,往鎮外跑去。

逃出鎮的葉凌癱軟在道路兩旁的溝渠上,他大口的喘著氣,然後抬頭,從路旁的草叢裏露出一雙眼睛,看向城鎮的方向,看是否有追來的黑衣人,雖然後怕和恐懼還在,但是現在似乎能喘口氣了。

他現在還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一座小鎮,突然之間就出現了這麼多黑衣人,難道是來追殺自己的?

「不不不,肯定不是。」葉凌搖了搖頭,心中想道:「我隱藏的很好,屬於我的東西都換掉了,沒人知道我是誰了。」

「那,難道是因為師父?」

……

遠處的哨聲,直到正晌午才停下,葉凌也伸出頭來,只看見一個人影正緩緩的出城,那劍匣,那竹杖,正是聞不一。

「師父!」葉凌一把抱住這個枯槁瘦弱的身軀,也不管有無血漬,畢竟現在聞不一已經是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下午還要趕路,我們尋點東西吃吧。」聞不一拍了拍葉凌的頭,說道。

兩人回到了小鎮搜颳了些乾糧,離開了這座小鎮,已經下午了,往叢林深處繼續前進起來,一路上根據聞不一的想法,能清空小鎮的人,一定是官府的人。而且不是聞不一來之後清空的小鎮,而是在聞不一來之前就已經將小鎮的居民換成了這些黑衣人。為了不讓聞不一察覺,就先讓兩人住了一晚,第二天才開始截殺倆人。

可惜現在只留下滿城的屍體,聞不一與葉凌也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啃起了乾糧。

「知道老夫為何要讓你背着太陽跑嘛?」聞不一嚼著乾糧問。

葉凌搖頭。

「因為逆光,在街道上的敵人不一定看得清你,你可以有利的逃脫,即便是房樑上的敵人發現了你,為師也有反應的時間來救你。」

「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跑,我能躲過的刀劍,你不一定能躲過,有可能為了救你,老夫也賠進去了。」

「哪怕是逃,也要動腦子。」聞不一點了點葉凌的腦袋。

「那……師父,我還有一個問題,他們既然是官府的人,為啥要殺我們?」葉凌揉了揉剛才被聞不一點的腦袋,然後又問。

「因為朝家。」聞不一低沉的說:「還因為朝聞。」

「朝聞?師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啊?」葉凌好奇的很,趕忙追問。

「吃飯都管住你的嘴。」聞不一依舊不回複葉凌的問題。

……

第二日清晨的的陽光照在鳳鸞城的門洞裏像是給城門鍍了一層金漆,這座屹立千年的古都皆因為每日清晨的日光而散發出活力與魅力。

鳳鸞城位於否山東面十里,亦是中州府邸所在的城市,鳳鸞城亦是整個中州的經濟命脈所在、交通樞紐,曾有當朝左宰稱讚鳳鸞城道:「九州一氣歸鳳鸞,萬重山脈臣否山。」

聞不一師徒倆隨着早晨進城的人流進入這座古城。

「師父!那是什麼?」葉凌似乎對任何東西都感興趣,尤其是來到這座繁茂的古城之中,許多新奇的玩意都是從蠻州帶來的,在葉凌的面前的是一群皮膚黝黑的商人在買賣一些面具,這些面具是這些黑皮膚人的所祭祀的神明。

「想要?」聞不一問道。

「是的!」葉凌頭也不回的盯着面具說道:「這個藍色的面具好漂亮啊!」

「這是維亞族的瘟疫之神。」聞不一說道:「五神之中最次的神明哦」

「可是很漂亮啊,師父,能給我買一個嗎?」葉凌問道。

「行吧。」聞不一看着葉凌眼中渴望的目光,也沒好意思狠心拒絕,畢竟還是小孩子,聞不一拿出一些碎銀交給維亞族的商人。

「買好了,我們現在要去還劍了。」聞不一說道。

「好,謝謝師傅!」葉凌看着面具,心中無比歡喜。

鳳鸞城很大,所以聞不一師徒兩人在城裏走了一上午才走到要還劍的地方。

「師傅這是哪兒?」葉凌看着還劍之地問道:「這不是……」

「青樓。」聞不一說道。

「青樓?!」葉凌看着來往的富豪,和這青樓門外的拉客的女人,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大叫道:「師傅!青樓有人用劍?」

「有。」聞不一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童說道:「自從大周古朝時代俠道祖師鴻子創立俠道以後,經歷瀚晉巨朝和譚風島之亂后,這天下惟俠獨尊,凡是混跡江湖之人必然會些武功。」

「師父!」葉凌紅著臉說道:「可是這裏是青樓啊!」

「怎麼?他們不需要保命?」聞不一問道。

「可……」

「走吧。」聞不一抬起竹杖便來到了這青樓之中,別看這青樓只有三層高,但是內部卻極為開闊,在大廳的中見有一個六尺寬、八尺長的舞台,而這個舞台就叫落鳳台。

正在聞不一師徒二人四處打量的時候,突然聽聞一陣悠悠的簫聲,接着一個絕美的身影從天而降。那身影穿着一襲青衣,面上蒙輕紗,在舞蹈中更看不清其面目,只覺婉若驚鴻,翩若游龍。

簫聲從遠處樓台之上傳來,一個美人款款走出,只見他一身紅袍,那泛泛之音正是出自此人手中的竹簫,在他的演奏下,舞台上的絕美身影彷彿如飛天之仙女、落秋華之風逸。

聞不一不緊不慢,輕擊背後的劍匣兩次,從中取出一對細長的寶劍,並舉起寶劍大喊起來:「敢問於夫人在嗎?」

「休要喧嘩!」近處瘦小的小廝跑來,揪住聞不一的袖袂,對他怒道。而不遠處的幾個彪形大漢也循聲而來。

葉凌看着這個要惹事的師父,剛想勸阻他,卻聽簫聲突然升了幾個調,如鳳鳴般由遠及近,轉眼間聲音好像已經貼近耳邊,葉凌一回頭便看見那樓台的美人和舞台上的倩影已經來到了聞不一兩人面前。

「在下,於夫人。」那拿蕭的美人開口說道,聲音極其渾厚,唬得葉凌心中一驚,再看聞不一,似乎並沒有吃驚的樣子,反而極為平淡的說道:「久聞於夫人簫聲絕世,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老先生找我等何事。該不會是還劍的吧。」旁邊的倩影問道:「在下是於夫人之妻,青楓。」

「老夫乃朝家老奴:聞不一,今日來尋二位,正是還劍。」聞不一說着,遞出手中的兩柄長劍。

「老先生不必心急。」於夫人背過身去,往樓台上走去,並說道:「老先生隨我來,大廳不是還劍的地方。」

旁邊的青楓也作出邀請的動作,聞不一看了一眼身邊的怯怯的葉凌,說道:「沒事的。」言罷收了劍,便跟了上去。

到了二樓廂房裏,於夫人讓僕人端上水果和茶點,又沏了一壺青州運來的的新茶端了上來。

於夫人走上前來,問道:「朝聞何在?」

「少爺已經去世了。」聞不一平靜的說道。

「不可能!」青楓說道:「他……不可能!他不可能去世的!他是怎麼死的?」

「朝家慘案,想必二位已經聽說了」聞不一舉起茶杯,輕呷一口,接着說道:「少爺早已葬身火海。」

「可……」青楓還想問,可於夫人拉住了她,雙手作拱,問道:「老先生的還劍之途可是您家公子遺願?」

「正是。」聞不一回禮道。

「拿酒來。」於夫人對妻子青楓說道,沒了片刻,便見青楓端來一壺酒來,於夫人似自言自語的摸著酒壺說道:「這酒是於某與吾妻結婚時候埋得雙蒸,今日奠基十二樓君子之首。」

言罷,於夫人便將酒灑於地,並朝西拜之,三拜之後起身將壺中美酒飲盡。

「於先生不必傷悲,少爺他若在天有靈,必然不想看到如此之景象。」聞不一平靜的說道,漠然地看着於夫人,旋即從身後的木匣取出兩劍來,一劍如木枝彎曲,卻亦有有規律,此劍正是梧枝劍;另一劍如孔雀長羽,劍尖處寬,劍身越接近劍柄處越細小,此劍正是鳳羽劍。

聞不一拿出兩劍后,便遞了上去,並說道:「於先生,接劍吧。」

於夫人看了妻子青楓一眼,才伸手將劍接來。

「夫人!今日你我二人舞劍以祭朝兄如何?」於夫人看向自己的妻子,問道。

「妾身正有此意!」

兩人話還沒說完,便推開廂房的門,一躍而下,葉凌也追了出去,趴在二樓的欄桿上,向下張望。

那青楓手持鳳羽劍,如飛鳥般輕盈,用腳尖站在於夫人劍上。

葉凌只覺驚訝無比,他從未見過這樣絕妙的輕功,於是便緊盯着那樓下的落鳳台看,可是身後傳來了蒼老的聲音:「這兩人也曾經是稱霸一方的雙俠,五年後終於得回寶劍,但功夫不減當年,可見兩人失劍后並未放棄修行。」

「對了,師父,他剛才為什麼要祭拜十二樓君子之首?難道朝聞是十二樓君子之首?」葉凌指著樓下的於夫人問道。

聞不一道:「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呀?」葉凌歪著頭問道:「師父,你也不清楚嗎?」

「當年,君子樓的樓主給七州漢地的俠客封號時,封的十二樓君子之首,少爺他自己並不願意這樣被稱呼。」聞不一說道。

「那為啥於夫人還是這樣稱呼他呢?」葉凌又問道。

「是因為,於夫人也是十二樓君子。」聞不一轉身回到屋中,將木匣背好,拿上竹杖,又轉身出來,並對葉凌說道:「葉凌!隨師父走吧。」

「可是還沒看完……」葉凌不情願的扭過頭來,滿臉的不悅,可還是跟着聞不一走下了樓,一邊走還一邊戀戀不捨地看着正在落鳳台上舞劍的兩人。

「呦!」隨着這青樓的大門被撞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再者便見那聲音的源頭進了這青樓,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葉凌看着此人,只覺的他是不是大病過一場,臉色慘白,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倒是襯的他身上的那件金絲綉紋大紅袍格外亮眼,那人腰間白玉帶上掛着珠光寶氣的短刀,但身中很弱,走起路來都軟塌塌的,連葉凌這個剛剛習武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個人根本就不像是習武之人。

那人身後跟的是銀甲白玉軍,這銀甲白玉軍是京州的護衛,雖然此人身後僅僅是跟了兩三個銀甲白玉軍,也可證明他的地位並非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最少也是跟皇宮裏沾親帶故的。

那人走近落鳳台,銀甲白玉軍跟在他身後,有點眼色的人都給他讓開了道路。

「於夫人可謂絕世美人乎!」那人笑道:「吾願千金買於夫人服侍吾一夜!」

青楓聽聞,提劍便飛身越下落鳳台,一劍便刺向那白面人。

「呀!」只見那白面人尖嘯一聲,左腳往後一踏,身子往後並推出雙掌,雖然並非與青楓的鳳羽劍硬碰,但是他雙掌的氣浪已經到達了青楓的胸前。

「嘭!」一聲悶響,青楓借力依然回到了落鳳台上,剛剛若不是青楓及時收回鳳羽劍擋在胸前,已然已經中了那白面人兩掌,到時候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閣下是誰?」於夫人臉色鐵青,他一面攙扶著青楓,一面問道。

「京州,宦城司司丞王顯聖之子,李……」那白面人聲音尖銳,可是依舊被一陣笑聲打斷了。

「閹人豈有后?天大的笑話!」於夫人大笑:「你莫非是從王顯聖的屁里蹦出來的?」

「你!」白面人大叫:「豈敢!豈敢侮辱我父!來人!梟首!梟首!」

「李公公,吾等乃銀甲,非王命,不出鞘。」銀甲白玉軍為首之人說道。

「爾等!爾等亦欲逆吾?」李公公大吼,聲音亦有些沙啞:「等吾父來了,你們通通梟首!」

「梟首?」青楓冷哼一聲,鳳羽劍已出,再一次沖向李公公,於夫人舉起梧枝劍,緩步走向前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李公公尖嘯起來,塌胸作懷抱狀,示已蓄力狀,正是王顯聖的絕學:玄武無壽功。

聞不一卻並未在意李公公跟於夫人兩人的爭鬥,一步又一步的往門外走去。

「師父!」一個聲音叫住了正在往外走的聞不一,正是一臉焦急的葉凌:「救一救於夫人他們吧。」

聞不一看着身後拉扯着他衣服的葉凌,又看了看落鳳台前正打的火熱的三人,抬手拍了拍葉凌的頭,說道:「如果於夫人他們打不過這個李公公,就配不上十二樓君子之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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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海奇聞: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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