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話 活在對話里的杜鵑

白鍾燕沉默著。

紫打開了「電梯」的門，一個狹長的走廊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光線柔和，剛好可供三人並排走的大小讓人感到舒適且安全。牆面內鑲嵌著幾個玻璃展櫃，裡面栽種著許多奇異的花草。有整體黑色邊緣發出淡藍熒光的小草，有花蕊上掛著金色五角星的葵花，還有一個長著長的像貓的草……

咦？白鍾燕感覺有點怪，又看了一眼，結果再也移不開眼睛。她看到那隻長著貓頭的草對著自己笑了一下。

她瞪大眼睛，貓草也學著瞪大。她眨了眨眼睛，貓草也眨了眨眼睛。

「卧槽，這是啥花啊？」白鍾燕拉了下紫的胳膊。

「哦，這個啊，叫夜玫瑰哦。」紫瞄了一看，輕笑一聲，一本正經地說。

「啥，夜玫瑰不是……」

話音未落，那個貓草化作一灘黑泥從窗戶滲透進來，然後化作人形，直接沖向白鍾燕。她躲閃不及，直接被撞個滿懷。

「白白白鍾燕！奴家想死你啦！」

「偶咬指系了，快氣萊！（我要窒息了，快起來！）」白鍾燕在下面模糊不清地開口。

「哦！奴家這就起來！」夜玫瑰這才收起，站起身來。

「咳咳，奴家，你啥時候有的這個口頭禪。」

「其實她一直都這樣，只有在外人在的時候才會用『我』代替。」紫倚著牆笑說，「說明她喜歡你哦，這麼快就不見外了。」

「哎哎，老哥你瞎說什麼呢！」

「怎麼了，你男女通吃不是共識嗎？」

「你怎麼好意思說我的？你明明……」

白鍾燕大受震撼地看著他們兩個人，一時間沒能接受這麼多八卦信息。她開始擔心起自己在夾縫裡的安危……喂，不會指的是……白鍾燕頓時滿臉通紅，又難以抑制地有些興奮。她最喜歡坊間八卦了！

在聽了好一會，知道花花公子姜羽的諸多「狩獵」事迹，紫數次無奈提醒之下，夜玫瑰這才戀戀不捨地轉移話題，開始給白鍾燕介紹這裡。

「我們目前處在蘭國最大的底下城市之中，這裡兼顧著永冬之地的下水道排放和自來水廠取水供應，夾縫的主要資金部分也是來源於此。我們的飲用水取自永冬之地著名的凍湖，在數十米厚的冰層之下取水可以保證水的純凈。其次我們也研發了生物發電，利用部分實用戒律和戒器來提供整個城市的供電。」夜玫瑰瞬間換上了導遊服，拿著一面小旗子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介紹，「這個走廊上的房間大部分都是雜物間，配電室之類的功能室，不遠處的盡頭是我們的實驗室，負責研究怪物和混血的生物學原理。對了，這些東西也有部分被搬進教材，為了不惹是生非，特地披著《能量學的近代猜想》這個皮。」

「是嗎，好高級。」白鍾燕其實不怎麼感興趣，但還是恭維了一句。

夜玫瑰聞言后，笑得兩個酒窩露了出來，更加起勁地介紹說：「不僅如此，在這個走廊的左手邊有一個房間，那裡有許多寄居在這裡的小動物。它們大多都是流浪到附近，被杜鵑和他的一些實驗室夥伴抓過來的。」

「抓過來……該不會是做實驗吧……」白鍾燕忽然有一種莫名的不忍之心。

「這倒沒有，我們只是收養它們而已，更何況我們在研究怪物，又不是小動物。」夜玫瑰吐了下舌頭，「所以實驗品很多時候都是奴家和老哥啦。」

「……啊？」

「這很正常吧，

畢竟嚴格意義來說，這裡只有我和夜玫瑰才算真正意義上的人怪混血。」紫接過話茬，「這也就是我們需要告訴你的一點，人怪混血是分自然型和人工型的。自然型就是人類和怪物生下的孩子，人工型就是注射自然型混血血液成為混血的人。」

「所以，她也是人類與怪物生下的孩子？」白鍾燕又看了眼夜玫瑰，注意力轉移到她十分標識化的頭髮上。

「是的，她的父親是琴尺，母親是人類。和我正好相反。」紫將兩個胳膊輕輕搭在夜玫瑰雪白的肩上，腦袋正好搭在夜玫瑰頭上，「所以她很粘我，最後我只好把她當我的妹妹養了。」

「養？」白鍾燕明銳地注意到對方的用語。

「是的，在四十三年前我發現她的時候，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一隻小貓，失去了許多曾經的記憶。」紫解釋說，「按照心理年齡來算的話，她大概也只有十六歲不到的認知能力，這說實話一隻讓我有些費解。」

「十六歲？你們的定義還真是嚴格，我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白鍾燕又上下好好端詳了一下，最後目光停留在對方險些殺死自己的部位，十分幽怨的說，「按你們的分法，我豈不是連十六歲都沒有？」

「其實按照我個人的見解，確實。」紫邪笑了一下，故意來了這麼一句，「不過我更喜歡平的。」

「嗯？什麼平的？年齡還能用平來形容嗎？」夜玫瑰好奇地抬頭看了紫一眼，滿臉的求知慾。

「你看，還是很單純的，只是自己喜歡裝作很懂而已。」

紫揉了揉夜玫瑰的頭，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一隻手勾起對方的墨鏡，搭在了她的頭上，然後在打了個響指，墨鏡變成了一對外黑內白的貓耳出現在她的頭上。

「你看，應該這樣才對。」

「的確，你實在是太懂我了。」白鍾燕附和，眼睛死死盯著那對耳朵。

夜玫瑰被盯得雞皮疙瘩起了一片，耳朵不由抽動了一下。

然後白鍾燕盯得更厲害了。

「我終於知道你老爹為什麼會想要琴尺了。」

紫的笑容僵了一下。

「這不好笑。」

白鍾燕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離開移開視線，連著給紫道歉了幾次，紫這才恢復了笑容。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點好了。」

紫左手插口袋，右手打開了一間房門，開口說：「接下來就由夜玫瑰帶著去吧，我還要處理別的事情。對了，葉子，下午你帶白鍾燕去看個演出好了。」

紫從口袋中掏出兩張門票。「你呆在地下有段時間了，出去透透氣。」

「好嘞，老哥!奴家保證完成任務！」夜玫瑰一本正經地對著紫敬了個禮。

紫點了點頭，進入房間，關上了門。

夜玫瑰轉頭一把抱住了白鍾燕的身體，扭扭捏捏地說：「小白~奴家想死你啦，你不知道我在這裡有多無聊~」

「可，可我們就見過一面吧……」白鍾燕有些汗顏，感覺夜玫瑰熱情得有些過分。

「好啦，很快不就混熟了嘛，我們去見杜鵑吧！」夜玫瑰一把拉著白鍾燕的胳膊，靠在她的旁邊，很是親昵。

「杜鵑？經常聽你們提起，很厲害嗎？」

「那可不，他可是我們的智商擔當！一個被載入史冊的大發明家！」夜玫瑰忽然起了勁，掰開手指開始細數對方的成就，「蘭國計算機之父，互聯網的創始人，質能互換方程的發現者……」

「哎，等等等等，那個杜鵑，他是不是字子規？」

「對呀，你知道他嗎？」

白鍾燕滿是震驚地看著夜玫瑰，聲音激動地開始顫抖。

杜子規可是從小學學到高中的人物，蘭國最傑出的發明家，科學家，能量學的奠基者，一生成就無數，可是這樣的人，就在夾縫？

「可我記得教材里明明標註了生卒年……他還活著？」

「當然，因為其實很多成就並不是他一個人完成的，而是整個夾縫的功勞，是我們科研成果發布的一個渠道。有一位科學家不願意他一個人獲取那麼多共同的成就，於是杜鵑就很大方的讓媒體報道了自己的死訊，在紫的幫助下成功消失在大眾視野內。」

「原來如此，我可以要他的簽名嗎？」

「應該是可以，可他人都『死』了，簽名還有什麼用，更何況你以後也可以天天見到他。」

「說來也是。」白鍾燕點了點頭。

她們繼續在走廊內走著，是不是可以聽到機械運作的聲音，白鍾燕忽然想起進來時乘坐的電梯，好奇地詢問夜玫瑰。

「那個啊，確實是電梯，不過是靠杜鵑的戒律完成的哦！」

「他的戒律，好神奇，是什麼？」

「額……紫沒有告訴你詢問別人戒律就像討論別人性癖是什麼一樣隱私嗎？」

「……這是誰教你的比喻？」白鍾燕一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