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話 夾縫

「哦？這是什麼，ECHO給你的嗎？」紫看著白鍾燕手中的箭頭，邪笑著說，「祂可真是大手筆，連矢量控制都給你了，看來是想收買你與我反目啊。」

「這，這有什麼用嗎？」

「呵，你應該知道鏡子可以反射光吧，ECHO的一項權能就是控制矢量，這個箭頭指向的方向，就是矢量改變后的方向。」

白鍾燕一頭霧水地看著紫，沒有太明白他說的話。

「你有空自己研究一下好了，理論終究沒有實踐來的有效。」

「好吧……那個紫，你願意對我放下戒備嗎？」白鍾燕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怎麼了。」紫回頭，只看到數十根絲線鑽進了他的胸膛，控制住了他的靈魂。不過他沒有什麼反抗，所以絲線只是不斷顫抖，沒有直接綳斷。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我不是說不相信你，畢竟拋開一切不談，是你救了我和老媽，但……我們終究才認識一天不到，不是嗎？」

紫那雙寶石般的眼眸注視著白鍾燕的眼睛，收斂起笑容，坦然說道：「你問吧。」

「你之前說的，想找我的父親，也不認識他是真的？」

「大部分是真的。」

「那什麼是假的？」

「你父親的確沒死，我也很想找到他，順便解開一些被他掩埋的真相。」

他說得都是真的……

「你……想殺了他嗎？」

「不想。」

絲線也沒有綳斷的跡象，白鍾燕嘆了口氣，終於放鬆下來，把絲線收了回去，有些尷尬地笑著說：「啊，抱歉，我不該這樣懷疑你的。要不，我改天請你吃飯？」

紫歪了下頭，臉上依舊保持著嚴肅，看得白鍾燕皺了皺眉，快速環顧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怎麼了嗎？」白鍾燕問。

「沒什麼，謝謝你的信任。所以我在送你一句忠告吧。」

「永遠不要相信一個神說的話，真正的謊言永遠都是三分假七分真。」紫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抹了下臉，摘下了人格面具，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露出來。

「還有，你最好不要頻繁接觸ECHO，祂是鏡神，當祂越了解你的時候，祂就會和你越來越像，最後徹底取代你，就像照鏡子一樣。」

「祂面具下的，可能是任何知道祂的人的臉。」

白鍾燕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紫看后嘆了口氣。

「把你卷進來，我真的非常抱歉，看來是我在害你。」

「你別這樣，我……」

紫回頭把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

「你以後會明白的，但願你不會記恨我。」

白鍾燕感覺氣氛有些壓抑，內心開始責怪自己居然懷疑別人，相信別人的讒言。

紫則帶著路，心裡有一種在吞噬靈魂的力量在侵蝕自己。那是他靈魂的逆位——負罪感。他撒了謊，ECHO也是，但比起這個，他更不願讓白鍾燕知道真相。

就讓她活在謊言之中吧，那樣才是最幸福的狀態。紫心想，一邊拉著白鍾燕的手，一邊叼起來一根煙。煙霧混跡在雪中，帶著他的一切不快，和寒冷一同消散。

一路無話，直到他們到達了一個車庫門口。

「到了，我們第一個目的地，『夾縫』。」

「夾縫？」

「嗯，這裡面都是知道世界真相的人，一群夢醒之人。雖然外面也有許多醒來的人，但是再發現叫不醒其他人後，

最後也選擇繼續睡下去，只有少部分用各種方式加入了一些混血組織。」

「那麼基地在哪呢？」白鍾燕左瞧右看，也沒發現長得像入口的地方。

「下面。」紫將手放在車庫門旁，捲簾門如被感應般緩緩抬起。

「高級。」白鍾燕調侃道。

這時，一個及其標準的女聲傳人他們耳中。

「下面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據氣象部門預測，明日氣溫將達到43度高溫，請居民做好防暑工作......」

白鍾燕頓時石化在了原地，有些舌頭打結地對紫說：「四四四十三度？！」

「今天多少號？才11月份吧，今天都還是零下，明天43度？」

紫沉默不語，拉著白鍾燕的手，一聲不吭地朝著車庫內走去。

「災厄，開始滲透進來了……」紫將手鬆開，車庫的捲簾門緩緩落下，「你也該感受到了吧，這不是普通人可以面對的局勢。」

「所以......」

「我必須要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甚至離開蘭國，否則整個國家的人都會遭殃。這也就是我選擇流浪的原因，我呆在這太久了，超過了一年，看來有些人已經發現我了。」

「有些人，他們是誰？」

「不清楚，我們嘗試了許多方法，但所有有關他們的信息全部無從查詢，我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個事件的輪廓。」紫一邊說著一邊把白鍾燕拉到身邊，兩個人並排站在一個車位里。

然後整個黃線框起來的區域開始下陷，加速到一個舒適的速度勻速下落。沒有絲毫機械與科技的痕迹，但卻如電梯一樣。

「我們一直生活在夾縫之中，在各種組織和勢力的打壓下生存，以至於我感覺我的人生本就是一個沒有目的地的流浪。」紫凝視著不斷上升的灰色牆壁，表情依舊嚴肅。

「你生氣了嗎，還是……為什麼不再笑了？」白鍾燕開始自我責備起來。

「不，我摘下所以人格面具之後就是這樣。」

「可，你的守則？」

「記住，守則不是約束你自己的鎖鏈。一旦為了所謂守則改變自己，最後無一例外，只會丟掉最重要的東西。」

「人性。」

「只可惜我直到現在明白這個道理。另外，我早就不是所謂的夢神千面了。」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就是我，是紫。千面，黑夜雨，黑將，紫凌雲他們可以是我，但我現在只能是紫。明白嗎？」

「好像有點……」白鍾燕有些緊張地咬起舌尖。

「對不起，你果然還是喜歡愛開玩笑的我，但那只是一個面具。一個用來偽裝的面具。」

「電梯」到了底部，紫再次抹了下臉，笑意再次出現在臉上，但白鍾燕卻忘不掉那張撲克臉。

「我希望你能記住那張臉，這是我對你的信任。」

「你是第一個看到我的真實表情還活著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