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神權與皇權的較量

第八章·神權與皇權的較量

南尖塔的爐房中,鍊金術士戴着鳥嘴防毒面罩,雙手使勁捧著一個托盤,把剛提純完的鋇元素燒杯,不小心整個砸向了那盆不知火。實在是太重了,有點拿不穩。

只見那團不知火一開始,還有點鬧點脾氣,死活不肯進食。

煉金師見狀實在沒辦法,為了完成精準報時任務。

唯有再請多一位,戴着鳥嘴的人,四隻手拿着倆火鉗,叉起這塊燒不化的重晶石,親自喂牠嘴裏。

很快這不知火,又紅紅火火地,大快朵頤了起來。

隨即渾身散發出,青黃色的亮麗火光,美麗異常,隔壁的兩位鍊金術士,也很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這次的傑作。

距離到訪時間也就,五十分鐘而已……

城牆上西北方向,突出的菱堡樓梯口。

見習修士卡薩瓦諾·奧格登一行四十五人救援小分隊,將與另外的四百五十名邊境守備軍,分開多條樓梯往下出發,前往城牆下進行救援工作。

修士騎士團的騎士長,傑拉德隊長,在宣佈出發之際,見習修士打開了,達蓋爾銀板感光留影器,給軍事教堂與背景后的北尖塔,做了一個合影,當作救援行動出發紀念。

然後自個饒有趣味地,將肩背式記錄儀攤開,在畫板上整平照片紙,順着外輪廓,一邊進行細節描繪;一邊順着螺旋樓梯走向一樓層。

在聖安東尼門要塞,除去頂樓平台層,和地牢監獄、公共下水道這三層以外,中間還有二十七個樓層。

每個樓層,都會有事務軍官,或者副官鎮守,負責當前樓層的職能崗位。

因為要塞內部的路況,盤根錯節,過於複雜,還有四十二條菱堡往下的螺旋樓梯,容易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所以見習修士卡薩瓦諾·奧格登,除了職務往來所需的,少數相關部門,有過登門造訪的經歷以外。

真的很難以窺全貌,整座要塞的功能。

如今趁著救援副官布特維爾之際。

有一等軍士長親自授權,並下達電報,命令要塞全樓層事務軍官,務必全力配合救援隊的相關工作。

見習牧師總算有機會,可以漲漲見識了。

途徑螺旋梯變來到第二十七層,軍事機密署。

只見在樓梯平台,全副武裝持長槍的,要塞護衛隊守在兩側,還站着三位世襲貴族打扮的人,在恭候軍事教堂出發的救援隊蒞臨。

帶頭講話的第一位,是略帶哭腔的【樞密院大臣】全稱是「法蘭西皇帝陛下最尊敬的樞密院」的護國公殿下,奧利弗·克倫威爾大公。

這位奧利弗大公可不得了,在整個聖安東尼門要塞,除了軍事教堂里那位紫衣主教,【軍區大主教】普羅斯佩羅·洛倫佐·蘭貝蒂尼以外,沒有人比這位大公更有話語權的了。

但是那位被譽為「人類工程科學思想巨匠」的紫衣主教,軍區大主教普羅斯佩羅。

此時,應該把自己關在北尖塔圖書館上面,樞機署里,一個人編訂《禁書目錄》幫助科學院的學士,擴大研究範圍,提供熱心幫助。

整座要塞格局來看,北尖塔圖書館,屬於神權代理人的工作領域;南尖塔的軍情處,則歸屬於皇權代理人,河水不犯井水,兩者相安無事。

而奧利弗大公這幾位世襲貴族殿下,正是代表「太陽王十六世」親臨聖安東尼門要塞,負責下達皇令,戰略參謀,調度軍隊,和參與晚宴舞會,享受美食佳肴的欽差大臣。

與此同時,他也是副官布特維爾的遠房舅舅。

明顯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或許昨晚的舞會,持續到今天早上的他,一把拉住修士騎士團的傑拉德隊長,哭訴了起來。

「我們都不敢讓表妹,瑪格麗特三世知道,她的兒子被綁架的事。」剛說完,便從口袋裏掏出一條黃色天鵝絨方巾,用着貴族那種很藝術戲劇的手法,擦拭著根本看不到的眼淚。

而站在樞密院大臣後面的兩位,分別是戰略大臣與內務大臣。

【戰略大臣】歐根親王,在後面用手肘推了一下隔壁的【內務大臣】奧蒙德公爵。

「為了天下的母親,不再為兒子的苦難而擔憂。」

「我們機密處,當納十分之一的奉獻錢給教會!」

「現在便投錢入庫,念在母親即將流乾的眼淚份上,騎士長儘快救出布特維爾之後,順便給教廷的樞機主教說一聲,我很想念與他共進晚餐的時光。」

身為一國之君的奧利弗大公,嘴巴雖然時機這麼說;但全然感受不出,他為自己外甥安危擔憂的情緒。

「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如果洛昂樞機主教有需要的話,本公也可以是上帝的人……」此時的他一改開頭的哭腔,變得越來越歡快起來。

站在一旁把整個聊天記錄,全然記下的見習修士。呆若木雞的杵在一旁,眼睛都不用盯着,右手自動在寫字板上,如同機械般執筆記錄。

內心吐槽著,一邊操心着舞會的安排,還一邊擔心自己的外甥安危的同時,還有心思與教廷眉來眼去嗎?到底哪裏比較重要,可能只有大公自己內心才知道了。

……

拜謝后一行人,繼續往下來到,第二十六層,軍餉財務署。

這回恭候着兩位「制服貴族」代表的軍長,等待軍事教堂救援隊的蒞臨。

第一位是【首席財政官】負責代表要塞,每年向「皇家議會」,申請財政預算的「勒索者」羅伯特·沃伯爾大校;

另一位則是【財務官】則是負責代表要塞,尋找潛在投資人和發債的,財務管理人稱「滿嘴跑火車」的托馬斯·佩勒姆中校。

其中還有另一位,專門負責修士與貴族階層,提供舞會晚宴上,美味佳肴,且兼任外交官的【膳食官】軍長,只因此時有任務在身,未能伴隨左右。

讓見習修士感到驚訝的是,剛才有貴族向教會捐奉獻錢,這是依稀平常的事,巴結修士階層是上升階梯之一。

而這回竟然是「位高權重」的財政官,想辦法要來向教會借軍餉費……

這到底有多槽糕的財務狀況,才會趁這個機會,做出這種事情呀!

只見着裝得體,滿身貴氣的首席財政官,示意要向騎士長與司祭,借一步說話的時候。

「勒索者」羅伯特大校輕輕地咳嗽了一下,財務官托馬斯中校也很知趣地,漫不經心地梳理著,自己精緻的扎著粉綠色小辮子的黑色羊毛假髮。

閃閃發光的假髮裏面,竟然有名貴黑珍珠鑲嵌其中。

見習修士迄今為止認為,這兩位可能是,終極究其一生,遇到過最富有的「乞丐」了吧!正如拉丁語所說的:乞丐的錢包,是永遠都不會滿的。

身後兩位全副武裝的護衛隊,此時也把面甲蓋得更加緊實了,就像密不透風一樣。

而見習修士卡薩瓦諾·奧格登,也只好把頭擰向一邊,把手中的筆也放了下來,假裝無事發生一樣。

難怪財務署這種重要崗位,居然不是讓,真正爵位的繼承者來擔任,而是由這種身居要職的「制服貴族」來負責。

只因讓貴族彎腰撿錢,是個不體面的事,而像這種撿錢的姿態,也確實太缺乏貴族「藝術審美」了。

……

救援隊一行前往下一層,第二十五層要塞議會。

這一層則屬於,小薩克森伯爵和隨軍牧師他們,日常辦公起居的所在樓層。

【邊境守備軍的軍士長】負責制定、修改、廢除軍隊法;

【皇家書記官】給予財政權,對軍隊的財政收入與支出實施監督;

【軍事教堂的牧首】則行駛監督權,主要採用於質疑、不信任投票,更甚至乎是彈劾。

所以作為聖安東尼門的中流砥柱的他們,此刻正在天台層,首腦第一指揮所的角樓裏面,商議副官救援的對策。

只見樓梯間平台上,一位手持一把2.39米長,黃金禮儀闊頭槍的【要塞衛隊長】法比安·馬夏,在此單膝跪地等候救援隊。

他則是聖安東尼門全要塞的侍衛首席隊長。

不愧是「不眠者」馬夏,名副其實的一雙濃濃的黑眼圈,不知是輪值太勞累,還是舞會太辛苦的緣故,他總是給人一種,酒醉未醒的感覺。

見習修士站在一旁忙於進行文字彙報工作的時候,眼睛總是不自覺想盯着,那根兩米多長的黃金闊頭槍。

起碼五十公分長的槍頭上,雕刻着一頂華麗皇冠,共同戴在父國法蘭西與母國納瓦拉,兩個合二為一的紋章之上,這是歐洲貴族證明自己血統高貴的藝術修飾。

最搶眼的位置刻着一個巨大的太陽花紋,下面用拉丁文雕刻着法蘭西皇帝的座右銘「無與倫比」。

長期看着這麼華而不實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於紙醉金迷,樂不思蜀了。

導致見習修士也產生了遐想,設想出這位「不眠者」隊長,此時此刻突然睡暈過去,脫手讓這把兩米多的長槍,砸到自己頭上的情境。

「在下隸屬皇家護衛隊,遣聖安東尼門要塞護衛隊的隊長,法比安·馬夏請求加入救援!」持槍跪地,攔在梯口的他如是說。

擔心自己作為要塞衛隊長,沒有在現場親自保護皇家書記官的罪名,假如被杜伊勒里宮怪罪下來,擅離職守,可是會吃不消兜著走。

這也是為何要塞衛隊長,會在這個時候,需要與軍事修士會走在一起的原因了。

畢竟,倘若被皇家怪罪下來,起碼還有教廷這邊撐腰。但無論如何,衛隊長搞丟了皇家特派過來的【皇家書記官】這件事,正如拉丁語所說的:你自己鋪好的床,就得自己去睡的道理,哪怕你是「不眠者」也是一樣的!

有見及此,要塞議會現在能給予,最大的支持,莫過於要塞衛隊長自己親自出馬,一同前往救援現場。

有修士騎士長在場,見習修士他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只擔心這位新加入的要塞衛隊長,下樓梯的時候會不會磕破螺旋樓梯。

……

言多無益,立馬來到第二十四層,軍事修士會,他們是「上帝在軍中的僕人」。

【修士長老】湯瑪斯·莫爾爵士、【修士司祭】格魯賢修士、【修士執事】阿爾芒·戴維修士,是駐守本樓層的三位軍長。

聽從軍事教堂的【牧首】隨軍牧師約翰·米歇爾上校的號召,一起聯合出動,共同應付來自異世界的妖物惡魔。

帶領軍事修士會的醫護兵、藥劑助祭、戰鬥修士等四十名,執勤在崗的神職工作者參與救援。

他們日常負責在戰場上,施藥救人,關愛傷者,鼓勵士氣,與臨終關懷。

走到這裏見習修士卡薩瓦諾,不由得感慨起來。

原本他自己隸屬於「修士兵團」所在的第十一層;后因為隨軍牧師約翰·米歇爾上校,需要一名得力助手。所以他才能夠以「見習修士」的身份,在等級森嚴的要塞中,破格來到「軍事修士會」這一層。

這一方面全,賴他老師的慧眼賞識,另一方面,也突顯出這個年輕的卡薩瓦諾,確實相當有過人之處。

「本樓層的成員,已經集結在伍,我們需要加快腳步了各位!」修士騎士團的傑拉德隊長,督促全體成員加快速度打斷了見習修士的思路。

「注意腳下安全,快快快。」他提醒大家火速行動。

……

下一層是第二十三層,軍事法庭。

過來等候接待的,只有一名【公共主事官】馬爾澤爾布·D·托克維爾先生,笑容可掬地站在原地。

想必此時的【首席院長】與【檢察長官】必定也是職務在身,未能走開。

見習修士覺得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畢竟軍事法庭是代表皇權,以法律審判世俗的凡人,在人「動念」後來進行罰惡;

教廷所代表神權,則用行動評定人的靈魂,走在人「起心」前引導向善。

雙方一前一後,各守一方,儘管方式、方法大不相同,但同是「驅使迷途的羔羊,重回人生的正軌」的目標卻是永遠一致。

寒暄過後,馬爾澤爾布先生,祈禱副官與憲法兵可以儘早平安脫困,最後補充:「我們終將再次見面的,牧師們,請務必將危害國家者,繩之以法。」

隨即他便轉身,消失於樓道內了。

……

一路無言來到第二十二層,這應該是全要塞,最熱鬧的樓層,軍事指揮部。

十八路兵馬的軍官們,都會在此展開戰術研討,並且進行指揮調度。

見習修士經常偷偷來這裏看八卦,看熱鬧,是他日常最喜歡來的一個樓層。

裏面目前起碼暫時,劃分了四個基礎陣型;而後期也會因為輸贏的多少,耍賴的程度,與打架的次數等多方面綜合因素,而會不斷地進行改變與調整。

第一陣營以醫護兵、修士、鍊金術士等,高貴純種血統之間的結盟;

第二陣型以修士騎兵、龍騎兵、輕騎兵等,有馬有盔甲階層為榮光的結盟;

第三陣型以工程兵、炮兵、憲法兵等,有槍法、有技能階層之間結盟;

第四陣型則顯得略微寒酸,不過其優勢就是人多勢眾!他們都是以重甲步兵,長槍步兵以及步兵的這種剩下的,無血緣、無馬、無槍炮,三無階層的結盟。

此時,守候在樓梯間的則是只有一位着裝稀奇古怪的【煉金督辦】巴納巴斯·史密斯爵士。

加上救援隊裏面的【修士騎士團騎士長】傑拉德隊長、【修士長老】湯瑪斯·莫爾爵士、【醫師長】約翰·亨特醫生,和新加入的【要塞衛隊長】法比安·馬夏。

簡直就只有「貴族血統聯盟」來支持教宗這一邊。

而此時,古怪的煉金督辦,史密斯爵士。他那類似「海滋默爾綜合症」的手,拿出了一顆不知道算是,黑中帶紅呢,還是紅中帶黑的,難以言喻的一塊「骯髒」晶石。

長期的食物中毒,視力模糊,又會手抖,導致氣色不怎麼好的他,此時連說話,也不怎麼利索了。

「史密斯督辦,閣下身體近來無恙吧?昨天晚宴不是還很好的嗎?」醫師長亨特醫生見狀,關切地上前問道。

「蘇格拉底……都說過了,人吃飯是為了……活着;而不是活着……是為了吃飯,我的舌頭上的……神經麻醉劑還沒散去……沒事的。」大家都懂,胡亂試藥也是他們煉金師的職業通病。

此時抱恙在身的他,也前來幫助救援小支隊的行動。

「正義並不一定,每次都……輕易取勝,唯有終極的邪惡……才能徹底打敗絕對的邪惡……騎士長。」說完便打算將這塊怪的東西,送給傑拉德隊長,用作對付敵人。

但任何一位有經驗的人,都需要懂得一個道理。

那就是,不要輕易碰鍊金術士的東西!

「史密斯督辦,請問這個…這顆是一塊…神馬來頭的東西?」傑拉德隊長站在樓道口,顯得有點遲疑,看了看下面的樓梯,假裝有種趕時間的感覺。

煉金督辦此時,也很識趣地不知道從身後哪裏,突然掏出來一個大口徑的燒瓶,把這顆三指寬的紅黑晶石,用一把鑷子輕輕地塞了進去。

眾人見狀,如此小心翼翼的操作,頓時更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危險物品,少不免更為擔憂……

此時城門前七歪八倒的,副官布特維爾一行,原本在怪異的塵霧中,慘被僵硬石化了。

最後那股怪異尖叫,與爆炸聲造成的音爆,瞬間把大白天的怪霧給驅散乾淨后。

氣氛沒有此前,與個黑髮中年貴族對峙的那種緊張,因為此時的他被爆炸聲,吸引了過去護城河對岸,留下這一群不成氣候的憲法兵。

「剛才那是夢嗎……」

「我的腳還是石頭呀!還在痛著呢!有這麼強烈麻痹感的夢嗎?」

「我的眼睛,剛才突然看不見東西,現在又可以看到太陽了!感謝上帝……」

「這不是夢呀,笨蛋!你的臉還是石頭渣……」

「我的槍怎麼也會變成石頭了?!」

剛才連續的槍聲后,眾人才慢慢被驚醒過來,開始注意周邊環境。

時間依然還是下午,太陽依然在頭頂,大家依然站在城門前,護城橋之間那塊火力盲點的空地。

剛才的爆炸聲,除了把眼前護城橋,橋頭堡那一段損毀嚴重以外,河岸的這一邊,樹叢頂多是掉了些葉子。

沿岸兩側的鳩摩羅什樹,因為交戰兩國,雙方經濟都有待復甦,所以熄火了十餘年,從而給了這些樹木喘息成長的空間。

與堅硬而脆弱的人造工程相比,嬌柔且充滿韌性的自然造物,可是堅強得多了。

副官布特維爾盯着自己的左手,剛才已經佈滿石頭斑點的左手,現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在消退不見?!

「我的手剛才那種麻痹感,現在還殘留在神經中,隱隱作痛。」副官不可思議地說着,看了看左邊那位憲法兵。

此前他那張臉,從旁看去幾乎都石化了,貌似連喉嚨不能倖免地結出了石頭。從與他對望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一副死裏逃生,驚魂未定的神色。

這一切實在是來得也快,也去得也快,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留下痛苦的記憶罷了。

「剛才我看到你的臉,你的眼睛,你的背脊……整個都鋪滿了石頭樣子……」副官正說着,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握著逮捕令的右手。

布特維爾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

只見他抬起右手,紙張上還殘留着一點「石頭碎片」的模樣。

細心一看,這層類似石頭狀的東西,其實更像是一層薄薄的灰白相間,又有點綠黃混在其中的「絨毛」?!

好像魔法般,眼看自己逐漸被石化的僵硬感,又是從哪來的呢?會與現在全身的麻痹感有關係嗎?

而此刻的那層細微的「絨毛」,貌似正因為塵霧沒有了,頭上強烈的陽光照射了進來,而嚇得正在逐漸消退萎縮?!

這些「石化」絨毛會害怕陽光的?布特維爾的思路一下子轉不過來。

「咳!咳嗯嗯嗯!咳!嘔……」咳嗽聲隨後是一陣噁心的嘔吐聲。副官被隔壁的憲法兵嘔吐聲吸引了過去。

假如換作平時,這是件很讓人為難的事情,但此情此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副官布特維爾竟然第一時間,趁這個憲法兵嘔吐物裏面,還沒有被陽光「蒸發」掉之前,趕緊脫掉自己紅色短裝軍袍,一把蓋住這灘,裏面可能隱藏着「石化」秘密的神秘「絨毛」。

隨着謎之塵霧的散去,先前癱倒在地的憲法兵,陸陸續續回過神來,儘管人都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個個都好像得過一場大病似的,虛弱到難以自理,癱倒在地。

僅有多麼少數幾個,站得比較靠後的人,反而還可以勉強自由走動。

這是什麼道理無人得知,因為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魔幻現實主義了!就像一場夢的麻痹痛感,充斥着全身每一個會呼吸的毛孔。

被突如其來的爆炸,撕碎了一半的護城橋,映入眾人眼帘。

橋頭堡的對岸正站着,剛才讓大夥著了魔,洗了腦似的黑髮中年貴族,還有他那三隻讓人毛骨悚然的,木偶管家圍繞在一起。

此刻大家內心的寒意,與那古怪的塵霧一起,被頭上的陽光盡數驅散開了。

讓大家如此狼狽不堪的罪魁禍首,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河對岸。

「這個原來是障眼法!他只不過是易容而已!」

「對呀,就是一個騙子!假裝成老頭的樣子。」

「他應該曾經是馬戲團里,有演出經驗的詐騙犯……」

「我猜那些煙霧彈,有致幻作用的吧?」

「那幾隻木偶做得很真實呀……」

「不想再看到他那神神叨叨的表演了,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誰能過去的,趁現在我們一起衝過橋,將他們逮捕歸案吧?」

說到這很快便無人再有回應了,顯然剛才這群年輕的憲法兵,還是被嚇得不輕。

思路還被剛才這種「石化魔法」困擾著的副官布特維爾,此時被一旁癥狀尚且沒那麼強烈的,為數不多的健康清醒者,一把拉了回去十米高的城門口。

「書記官大人,我懷疑我們,剛才是被細菌攻擊感染了,請馬上遠離此地,回去從詳計議。」

副官布特維爾似乎一言驚醒夢中人,與這位危難中難得清醒的聰明人對視了一下。

他們然後一起抬頭,看到了南尖塔上的實驗爐房,此時換上了柔和而美麗的青黃色的火光。

……

「怎麼了?狂妄的年輕人,聽到本侯的名諱,是否感到了一種如同魚入大海,鳥飛牢籠的震撼感呀?」

橋頭堡這邊的黑髮中年貴族,自報了大名,使得眼前如同獵物般狼狽的炮兵團長,胡斯半跪在地。

「奧爾良親王菲克普斯,我就認識,老熟人了!他本人應該還欠我不少錢呢!」

侃大炮這可是團長鬍斯他最擅長的了,甚至比他做炮兵團長還要擅長。

「但是新奧爾良公國,我就不認識了,聽也沒聽過,更不用說什麼約翰·里爾了……」

「是約翰·勞爾,好嗎?請注意您的禮儀,我的孩子。」

「對不起,我不曾記得,我有過像閣下,這樣子的……嗯,應該說父親,還是爺爺好呢?」

「父親也好,祖父也罷,遇到比自己年長的騎士,都應該站起來,行頷首禮;而遇到大公,則應該跪下親吻我的戒指。」

「我也很明白,高貴的閣下口中所說,遺憾的是,我搞不清楚閣下,是想要在下用大公禮儀,還是用騎士禮儀來行駛呢?」

「本侯的容忍可是有限度的。」

「而更加遺憾的消息,要告訴高貴的閣下就是,下面附庸的附庸,未必就真的是閣下的附庸;更何況閣下的領地是在哪裏?路易斯安那?究竟在法蘭西的哪一個位置呢?」

「請注意您的言辭,孩子,畢竟你也是有身份都人……」

「不不不,高貴的閣下,我只是一名拿錢辦事的臨時工,我的身份與開我的工資掛鈎。」

「有趣,確實是有趣。」

這位自稱是【路易斯安那之地,新奧爾良公國】侯爵的約翰·勞爾,表面是位嚴格要求,恪守騎士精神的貴族。

但不難看出,他也曾有年少氣盛,也有十分欣賞這種,狂野不羈、桀驁難馴的時候。

他一邊緩緩地走在團長鬍斯的左邊,然後又走向他的右邊,來回仔細打量着眼前這位,明明身處逆境,狼狽不堪卻又絲毫沒有半點恐懼的年輕人。

這讓他想起了那個,曾經年輕時的自己。

如同一個,不曾向皇權,或者神權低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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