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查無線索

第九章 查無線索

4月24日傍晚,視頻大隊的工作結束。

經過全隊兩天兩夜的篩查,並沒有在省醫院以及於沐桐所住小區的監控錄像中篩查出這名符合兇手特徵的可疑男子,兇手有非常大的概率從沒有去過這兩處地點。這樣的結果令任煙生十分意外,兇手遠比他預想中的還要機警、狡猾。

隨後,技術室的小孫將鑒定報告送到任煙生的辦公室。

經過比對,譚兵的指紋和dna均與遺留物證的比對不一致,嫌疑可以排除。

合併同類項可以讓解題過程更簡潔,串併案偵查卻提高了破案的難度。第二大隊警力有限,文佳和張哲正在被害人牟晴生前所住的小區進行走訪排查工作。洪見寧、小濤和另外四名偵查員分別被任煙生派到了遠郊公園附近的尚湖翡翠灣和米蘭國際城做警力增援,繼續蹲守和排查工作。兇手住在遠郊公園附近的可能性非常大,除此之外,他的住處也是殺害於沐桐的中心現場,兇手作案後會第一時間返回,謹慎防守,若無必要便不會外出,堅守陣地。

將兇手繩之以法,不僅要守,還要攻,攻守相結合才能堵住兇手的全部出口。任煙生對尚湖翡翠灣和米蘭國際城的蹲點工作進行了部署安排。

攻,由小濤、小李和小張、小羅負責,配槍,化裝成物業的工作人員,以勸說居民「防疫是一次持久戰,不可鬆懈」為理由,藉著宣傳的名義,挨家挨戶敲門尋找這名可疑男子。這是笨方法,但是有效果,偵查員們火眼金睛,一眼便可探知屋內是否有異常狀況。

守,由洪見寧、小陳和小劉、小楊負責。兩個小區、八道門,每一道門的右後方都停了一輛最不起眼的黑色大眾車,車窗玻璃貼有防偷窺太陽膜,這輛車混在其他車的中間,一旦可疑男子出現,坐在車裏的偵查員便可第一時間將其鎖定。

陰雲密佈,天提前黑了,黑色的小車幾乎與夜幕融為一體,車裏,偵查員不敢鬆懈絲毫,留意著小區里的動靜和人影。萬家燈火,沒有開燈的房間在此時尤其的顯眼,男子將身體藏在拉起的窗帘後面,也在窺視着停在正門附近的那輛黑色小車。

血腥氣在密閉的房間里猶顯濃郁,這幾天他一直沒有清理地上的血跡,紅色和黑色、白色一樣都是顏色。這些年來,人已經麻木了,不僅是軀體的懶散,心也沉靜異常,他甚至時常會羨慕那些死去的人,只有在心跳停止后才能徹底歸於安和,不必再與這個噁心的世界爭鬥。

敲門聲響起,他將望遠鏡放下,輕腳走到門邊。

走廊里的聲控燈亮着,燈光下,一胖、一瘦的兩個高個子男人正等在門外留意著門裏的聲音。他的唇邊露出譏諷笑容,看着聲控燈熄滅,聽着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應該是沒人,去下一家。」……

洪見寧在車裏向任煙生簡明扼要的彙報了三小時內的小區情況。

一小時后,一個坐輪椅的男人從電梯里出來,他沒有戴帽子,只戴了一枚黑色口罩,用一條毛毯蓋着下半身,正在一點一點的向小區的北門移動。門邊有台階,一共五節,但是沒有可供輪椅滑行的斜坡,輪椅即將移動到門邊的時候,他停下了,半晌,將輪椅試探著向前移動了半米,而後,又退了回去。

洪見寧也早就留意到了這名男子。他和小陳從車裏走出,「小夥子,需要幫忙嗎?」

男子點頭,向二人比劃着手勢。

洪見寧對手語略懂一些,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想買可樂啊?你在這裏等我,我幫你去買。」

男子將布袋遞給他,袋子裏有十張一元錢,他朝袋子裏指了下,洪見寧從中拿了三張。

小陳留在原地照顧他。

男子只打手語,但是小陳看不懂手語,只為他扶著輪椅,以免他一不小心滑下去。

半分鐘后,洪見寧走回。

男子拿到可樂后,依然打着手語道謝,準備原路返回住處。

洪見寧對他很是同情,叫住他,「南門沒有台階,下次如果要出門的話,走那個門。」說話間,他朝北門指了一下。

男子用手語回應了「謝謝。」

晚上8點,辦案區里只剩下任煙生、毛淺禾和李洋三人。

任煙生打完電話后,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只有咱仨,有什麼想法都說一說。」

毛淺禾:「譚兵向我們提供了非常多的關於於沐桐和於家的信息。於春和柯笑堅決不讓我們知道譚兵的存在,或許並不是介意這段他們不認可的感情,而是不想給譚兵向我們說出這些話的機會。我從譚兵的回答中提煉出了幾個關鍵詞:搖錢樹、轉專業、民營醫院。」

李洋:「我剛才查了一下,於沐桐讀的那所醫科大學,臨床醫學是所有專業中最難考的,超出了重點本科線20多分。於沐桐遵從父母的要求放棄了原本擅長的專業,而改學了相對而言不太擅長的口腔醫學,說真的,我想不到如今還有像她這樣愚孝的高學歷者。」

毛淺禾:「在我們進門后,於沐桐的哥哥非常迅速的將妹妹房間里的相框拿走了,也用一堆書將缺少了6張照片的相冊遮蓋住。在一開始,我以為被取走的那些照片都是於沐桐和譚兵的合照,見過譚兵之後才發現並不是這樣,譚兵為了不讓於沐桐的父母發現破綻,壓根沒有和她拍過合照。我認為被藏起的那幾張照片應該是和案子有關聯的,於家人到底在遮掩什麼呢?女兒遇害,他們難道不想讓我們早點找到兇手嗎?」

李洋:「根據譚兵提供的信息,於沐桐是於家的搖錢樹,於春和柯笑指望着她有朝一日可以攀上高枝,飛黃騰達。說句難聽話,這棵搖錢樹倒下后對於家來說沒有一丁點好處,無論站在哪個角度考慮問題,於春和柯笑都應該嫉妒憎恨兇手才對。然而事實卻偏偏相反,兇手砍了這棵搖錢樹后,於家的人竟然在竭盡所能的阻止我們調查真相,特么的,這一家子人腦子裏有屁吧?」

任煙生:「於沐桐將這些照片洗出來,表示這些照片對她來說很重要。於家人將她洗出來的照片取走,表示這些照片對他們來說也很重要。於沐桐、於家人最在意的是什麼?」

李洋:「錢。」

毛淺禾:「於春和柯笑很在意錢,只在意錢。至於於沐桐,我認為除了錢之外,她還想得到別人的肯定,一個長期在父母的壓制下生活的人,很希望可以得到精神慰藉。」

任煙生:「事業可以同時帶來心理安慰和物質上的滿足,被害人是一名醫生,被藏起來的那幾張照片有非常大的概率和『醫』這個字有關聯,醫患糾紛、醫療事故,都有可能。至於這個『醫』字究竟是被害人曾經讀過的臨床醫學,還是後來才開始學的口腔醫學,目前還不得而知。」

李洋:「不得不說,一些網絡醫學平台的門檻太低了,弄個證就能進去坑人害人。」

毛淺禾順着任煙生的思路繼續想下去,說道:「如果是醫療事故,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於春和柯笑阻止我們查案,並不是為了保護兇手,而是不想在女兒遇害后替她收拾爛攤子,只要我們查下去,就一定能查出真相,在醫療事故中無辜受害的那一方就能得到相應的賠償,這筆賠償金的數額應該不會小,不然於春和柯笑也不會去極力遮蓋這真相。」

任煙生:「沒錯,這就是事主家屬不讓我們知道譚兵的存在的原因,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毛淺禾:「於春和柯笑堅決否認於沐桐在此之前見過唐毅和牟晴。如果我們剛才提出的假設成立,那麼,唐毅和牟晴十之八九也和這起醫療事故有關聯。」

任煙生:「不僅如此,兇手也對這起醫療事故非常清楚,有很大的概率他和無辜受害的那一方關係熟稔,因為看不過去,所以才下此狠手。」

李洋:「唐毅是個學軟件的學生,牟晴,保險銷售,兩個人的職業都和醫學不沾邊啊。」

任煙生:「目前看來這三個人的確沒有交集。我們接下來還是要在海潭市的這些民營醫院中做排查工作,被害人曾在民營醫院裏接過私活,接的是什麼活?我們有必要弄清楚。」

毛淺禾:「海潭市的民營醫院不少,大概有三十多家,但是不難查,我待會就去查。」

任煙生將手機揣進褲袋,抬腕看了眼手錶,「8點20了,你們兩個跟着我忙了一天,先填飽肚子再查案,走,吃飯去。」

李洋立即將話接過來,不露破綻,「這頓我請客,三天前還欠小禾一頓飯呢。見者有份,老大的那份,我也勉強一起結了吧。」

任煙生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笑言:「鐵公雞今日終於拔毛了。」

毛淺禾本打算拒絕,想到李洋也會同去,有他在至少不會尷尬,便答應了,「任隊決定去哪裏吃吧,我吃什麼都好。」

任煙生點點頭,「我先下去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

一頓飯、三個人,從表面上看,一切如常,一起吃工作餐而已。毛淺禾將雙肩包整理好后便和李洋朝樓下走,一路說笑,不忘調侃他今日終於不摳門了,士別三秒當刮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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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請立案報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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