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觀雲坊篇 第九回

桃花林霧重煙遠，遠處山澗溪流潺潺，水鳥鳴叫聲清脆悅耳。

賀允凡靠在門框旁熟睡，他已在安若家住了三日，每日喝葯修養、夜裏又去酒肆喝酒、凌晨返回、靠在門框旁倒頭就睡，日日反覆如此。初生的太陽灑落在身上，刺目的光線令他眯起眼睛，視野漸漸清晰起來。

安若蹲在他身旁，手裏端著個盤子，裏面放着幾個熱騰騰的包子。她看到賀允凡睜開眼睛，笑盈盈說道：「允凡哥哥你醒啦？這是給你吃的。」賀允凡揉揉惺忪的雙眼，坐直身體，伸長胳膊拿過包子咬了一口，含糊道：「謝謝，好久沒吃包子了......」

安若聽到這話心情愉快的抿嘴微笑，把另外一個包子塞到他懷裏，說道：「你慢點兒吃，還有呢。」賀允凡嗯了一聲，又低頭咬了一大口包子。安若蹲在一旁靜靜地欣賞了片刻，等他咽下最後一口食物之後，才開始說話：「允凡哥哥，阿媽說藥材不夠了，讓我去山上采點。你要不要幫忙啊？」賀允凡點點頭，相來這也算報答母女收留之恩，畢竟自己現在已經無處可去，待在此處三日，總得貢獻點什麼。

「走吧。」

安若高興地站起身來，拉住賀允凡的袖子讓他站起身，邊走邊問：「允凡哥哥你可識得一些藥材？」

「嗯。」賀允凡輕應一聲，任由她拉着往村外的方向走去。

上山的路是一條彎曲崎嶇的小路，安若走在前面，賀允凡跟在她身後半步左右的距離，一邊走，一邊打量周圍環境。這裏的風景十分優美，如果不是有使命在身，那麼他真希望能一輩子呆在這樣一個寧謐幽深的地方，永遠不用考慮未來。

安若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他說道：「允凡哥哥，你先在原地稍候，我馬上就回來。」說完，就鬆開了他的袖子。

賀允凡聞言便站在原地等她，但是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看到她的人影，不禁疑惑道：「安若？」安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允凡哥哥，你等我一下呀，我馬上就回來！」

賀允凡聽罷皺眉，剛想抬腿朝她的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卻突然發現一陣涼風刮過，緊接着四周響起了簌簌的聲音。他立即戒備起來，同時迅速的掃視周圍。只見樹木搖曳間隱約顯露出許多的人影，賀允凡將手壓在劍鞘上，側身躲在一塊巨石背後，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這五人從樹間飛出，均是女子，衣裳顏色各異，而且年齡皆在十五歲至二十五歲之間，細看，各個腰間別着武器，看起來並不像是普通的農家姑娘。

他這麼想着，聽其中一個少女說道：「這幹了的血跡到這兒就消失不見，他必是逃進了前方那個村子。」

「既然已經知道他的蹤跡，那還等什麼！」一個少女拔出腰間佩戴的軟劍，「殺了他！」

五人紛紛抽出兵刃，準備秘密行動。賀允凡也猜到了她們的來路，想必她們是觀雲坊的弟子，為了那七個死在自己劍下的弟子復仇。見她們往村子的方向走去，賀允凡顧不得等安若，暗自跟在了那五人身後。

安若興高采烈地捧著一束鮮花回來找賀允凡，卻看見賀允凡早已沒了蹤影，她有些失落，嘟囔道：「怎麼走的這麼快？難道不想看到我摘的花嗎......」甚至花兒都垂下了花芯，安若沮喪的拿着它們往家原路返回。

賀允凡一直悄悄尾隨觀雲坊的五人，她們的功夫雖比他差一些，但也算得上是武藝高強，想偷襲或解決她們恐怕需要費一番功夫，所幸賀允凡並不急於一戰。

賀允凡一直跟在她們的身後，看她們循着再次出現的血跡離安若家越來越近，便加快腳步，追趕她們。

終於，她們抵達了安若的家門口，五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推門而入。賀允凡也趁機翻牆跳到了院子裏，他屏氣凝神的潛伏在陰影里，仔細聆聽屋內的動靜。

「你們是誰？」安若的母親此時正坐在板凳上整理草藥，見到闖進來的五人臉上充滿驚慌。

「我們來取他的性命，他在哪，快點交出來。」為首的一個女孩冷漠的說着，眼睛瞥了眼地上擺放的幾種草藥，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安若的母親被嚇得倒退了兩步，顫抖著聲音說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也與你們無冤無仇。」

「白竹師姐？」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從五人中傳來，安若的母親聽見這個聲音猛然一震，她不可置信的抬頭朝聲源望去——

一張俏麗的容貌映入眼帘，那人頓時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人——

「白竹師姐不是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嗎？」

白竹師姐不是被坊主殺死了嗎，屍體也被火燒掉了......十三年前，觀雲坊的葯仙子安白竹與一男子私定終身，觸犯門規，安白竹與坊主本是建立觀雲坊的元老，此事一出，坊主大怒，原本宣佈將安白竹逐出觀雲坊。不過安白竹卻懷有身孕，為了剷除與男子所懷之孽障，坊主下令將安白竹處死，並將其屍身扔進了焚化爐中焚燒。

這件事在當時轟動了所有觀雲坊的女弟子，紛紛以此為戒，不與男子行苟且之事。安白竹的死給觀雲坊的女弟子敲了一記警鐘，這也促成了觀雲坊的規矩，凡是有違觀雲坊鐵律的弟子，無論身份貴賤，一律嚴懲不貸。

「沒想到白竹師姐還活着。」說話的女孩叫楊清，是觀雲坊中資歷最老的師姐，在觀雲坊的威信僅在坊主少主之下。楊清看着白竹，淡淡說道：「既然你還活着，那便與我們回觀雲坊，聽候坊主發落。」她語氣冰冷的說着，彷彿不帶有一絲溫度。

白竹聽后臉色一變，她不肯跟楊清走，「你們休想把我帶回去！我是絕對不會再回去的，我還要照顧我的女兒！」說着便伸手摸向桌子上放着的菜刀。「嘁，冥頑不靈。」楊清冷笑一聲，身形陡然竄起，瞬息之間已經到了安白竹面前，揮掌擊向安白竹的腹部。安白竹吃痛，握著菜刀的手臂微微一晃，險些跌落在地。

賀允凡看到這一幕，立刻從一旁衝出，攔在安白竹面前，喊道:「你們要找的人是我，別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作者題外話】：賀允凡突然衝出來保護安若的母親，後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