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復仇
四人重新出現在遺跡內，石碑上的紋路再次暗淡、青苔覆蓋，篆刻的名字又不可見了，表面的紋路又多了幾條，涼風拂過，空氣中多了幾分蕭瑟的意境。蕭塵四人站在石碑前，陷入久久的沉默。...
「大哥哥大姐姐，我們還會見到她們的對嗎？」奶娃抬頭看着蕭塵，問道，蕭塵沉默以對，目光求助地看向呂小清，後者內心也很躊躇，不知道要如何將前人已經不在的事實以孩童能接受的語言告知。對他們而言，粉色光團和刻印內的那些人確實還以記憶的方式存活着，但也僅限於活着，石碑的內部空間對其而言從某種上講也是種束縛。
「只要我們記得他們，我們就有再見之日。」呂小清摸了**娃的頭，溫柔地說道。
「嗖！」
一道蒼白色的火焰劍氣撕裂地面，從後方向蕭塵四人斬來。「聖龍光盾！」奶娃掙脫呂小清的雙手，衝到幾人前面，雙手前伸，激昂的龍吟從口中傳出，一面覆蓋着淺金色龍鱗的盾牌橫在身前，劍氣砍在盾牌上，火焰氣浪席間而開，但也就在盾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這就是那個時代留下的傳承嗎？還真是了不起。」一道蕭塵三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一道讓蕭塵與曹洪牙齒咬得嘎吱作響的身影緩緩從樹林里走出來。
「葉歌，你個畜生還敢露面！」
曹洪雙目通紅，抽出闊刀，土黃色的厚重靈力覆蓋在刀刃上，他腳掌猛地跺地，身體如炮彈般彈射而出，高高躍起，刀刃直奔葉歌的脖頸而去。一抹亮銀色的光芒從葉歌身旁綻放，狠狠撞在刀刃上，震退曹洪，後者倒退回蕭塵等人身邊，虎口開裂，手臂微微痙攣。
「諸位，好久不見。」葉歌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沒有絲毫在意蕭塵等人的目光，和他們打招呼。他身邊還有兩人，其中一人蕭塵和呂小清已經很熟了，正是之前讓兩人吃大虧的炎姬，另一人蒼白色的長發披散，發梢帶有四個螺旋卷，耳朵帶有橙色耳墜，身披黑色緊身戰衣，露出一截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腰間佩一柄長刀，下身白色雙層荷葉裙，大腿修長，穿着白色長筒襪。唯一讓蕭塵在意的是，那雙灰白色的眸子沒有絲毫情感波動。那副樣子，與呂小清先前處於傀儡身時分毫不差。
「葉歌，葉家為什麼要背叛我們！背叛天玄大陸！」曹洪嘶吼，目光死死盯住葉歌，恨不得立馬將其大卸八瓣。「我們本就來自東玄，談何而來的背叛？落葉歸根更為貼切。」葉歌的一番話讓蕭塵等人直接愣在原地，他們隨即聯想到一則傳聞，葉家一開始並不屬於天玄大陸，但卻在一夜之間崛起。
「蕭塵，看在我們同窗一場的份上，要不歸順我們吧，與皇子一起重鑄往昔的榮光，讓掩埋在黃沙下的璀璨重現天日。」葉歌邀請三人，蕭塵幾人沉默，前者口中的皇子應該就是統帥派的繼任者，背離了初心的叛逆者。
「先輩留下的光，並不是讓我們重新將其點亮、讓我們去折射他們的光，而是讓我們點亮自己。」呂小清淡淡道：「銘記過往璀璨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復刻是最無用的一種。」
「既然如此，那看來無需多言了。」葉歌搖頭，看上去有些遺憾。「殺！」曹洪暴喝一聲，一馬當先沖向葉歌，雄厚的土黃色靈力於頭頂匯聚成一塊巨大的隕石，隕石表面符文閃爍，狠狠砸向葉歌三人。
「雷契。」
葉歌身旁的少女出手，長刀變得晶瑩，雷芒跳竄，她輕輕揮出一刀，把隕石瞬間切割成無數塊碎塊，少女瞬閃至曹洪面前，連續揮刀，道道刀芒編織成一張大網罩住曹洪，而後少女雙手握刀，猛地揮出一刀！
「空明雷刀。」
「磐石岩柱！」
曹洪激烈反抗，掌心內伸出一根粗大的玉石柱子，直直地撕開雷網，撞在銀髮少女身上，「長！」曹洪低喝一聲，玉石柱飛速延長，頂着少女極速遠去。「咔嚓！」連續的刀芒在遠處綻放，石柱轉瞬間崩裂，少女背後長出一對銀色光翼，疾馳而來。
「次生銀翼。」光翼猛地一扇，一根根羽毛流光流光，似箭矢般朝曹洪激射而去。曹洪大開大合，揮出闊刀把那些羽毛全部攔截下來，他戰意昂揚，血氣纏繞周身，再次和少女糾纏在一起。
另一邊，呂小清對上老對手炎姬，奶娃在一旁予以輔助。和上次後者給予她的壓力不同，這次呂小清近乎是以壓倒性的優勢壓製得炎姬抬不起頭，炎姬面色很難看，節節敗退，意圖故技重施，侵入呂小清體內，從內部令其失去戰力，但這次沒有成功，那一粒粒種子在呂小清的槍芒下全部爆碎開來，化作粉末。「噗！」炎姬咳血，左肩一朵血玫瑰綻放，踉蹌後退。
「動作僵硬死板，而且修為也弱了不少……」呂小清扛下炎姬的一擊金蛇腿后得出結論，前者的動作簡直像是有人在遠處以粗糙的手法操控她。呂小清不想再和炎姬糾纏下去了，藤蔓纏繞住奶娃的腳踝，猛地把他投擲向疲於防備的炎姬。
「光龍百裂斬！」
奶娃十指微微彎曲，連續揮爪，而後雙掌合十，瑰麗的白金光芒包裹住手掌，一柄天劍隨着奶娃雙手揮下而猛然斬下！「噗！」炎姬大口咳血，遭受重創，小腹被撕裂，大量的鮮血噴灑而出，她似一隻斷翅的鳥兒向後倒飛而去，砸在地上。「咳！」一隻蜈蚣隨着鮮血從炎姬口腔內飛出，它蜷縮著身體，在奶娃的聖光籠罩下痛苦的掙扎，而後化作粉末隨風飄散。
「嗯？！」呂小清敏銳地注意到那隻蜈蚣，以及目光變得迷茫地炎姬。戰鬥最為激烈的還得是蕭塵與葉歌的戰鬥，兩道身影不斷分開又碰撞在一起，縷縷劍氣從其中迸發而出，在地面上留下道道溝壑。
蕭塵胸膛里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他施展暴風雪，以最蠻橫的方式摧枯拉朽地撕開葉歌藏匿身影的黑霧領域，星塵劍煌煌如天劍般力劈向葉歌的胸膛，「薪炎之劍！」
葉歌手中的劍身上燃起橙紅色的火焰，他腰部發力，猛地自下而上斬向蕭塵。「當！」葉歌的身影向後倒飛，他手臂微微痙攣，心中詫異，自己竟在剛剛的對拼中完全處於下風。蕭塵沉默不語，迅速跟進，連續揮劍，看似亂無章法、全是破綻的進攻方式卻讓葉歌完全無法應對。「噗！噗！噗！」葉歌身上不斷被蕭塵留下道道傷痕，鮮血奔灑。
「對！對！對！就是這樣，這種純粹的殺意，為了復仇而誕生的殺意！我真的很想看看，你那張整日笑嘻嘻面具下，扭曲的面容！」葉歌看着蕭塵通紅的眸子，渾然不顧身上的疼痛，乾脆丟掉兵刃，張開懷抱，有些癲狂地大笑道。
蕭塵一言不發，下手卻越發犀利，但劍劍避開葉歌的要害，血色的紋路緩緩從其脖頸下浮現而出。「小蕭塵。」輕輕呼喚在蕭塵耳畔響起，似一滴水珠滴在一汪沉寂的水潭中，他眸子重新變得清澈，猛地收回刺出的長劍，迅速後撤，和近乎成為一個血人的葉歌拉開距離。
「雲檀姐姐？」
蕭塵環視四周，不確定地呼喚道。「唐雲檀？呵，這時候喊一個死人的名字作甚？你魔怔了？」葉歌眉毛一挑，調侃道。蕭塵沒有理會他，緩緩閉上眸子。頃刻后，他好似真的感覺到一道身影從身後緩緩抱住自己，非常溫暖，握住星塵的手被另外一雙手握住。
「雲檀姐？真的是你嗎？」蕭塵聲音發顫。「嗯哼，是我喲。小蕭塵好久不見啦。」蕭塵身後的身影柔聲道，「雲檀姐你不是已經……」
「我確實已經死了，但我不希望小蕭塵為我的離去過度悲傷，被複仇沖昏了頭腦。你要帶我去看我看不見的風景，而我會化作星星，永遠守護小蕭塵。」那道本不存在的身影握著蕭塵的手，緩緩抬起星塵劍。
「就讓我們一起，為這件事劃上句號吧。」
蕭塵猛地一步邁出，下一瞬他消失在原地，出現在葉歌身後，慢慢收起星塵劍。釋放出魔影劍傀，保持防禦姿態的葉歌身體猛地一顫，而後劍傀崩碎，葉歌臉上笑容僵硬，緩緩低頭，看着胸口前後透亮的十字劍痕，張了張嘴，緩緩向前倒去。
蕭塵扭頭，看見那道熟悉的面容笑容燦爛，與自己告別。「小蕭塵，再見啦。」溫柔俏皮的聲音與那道身影，一道化作一縷煙霞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