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薪火相傳

奶娃被禁錮在原地，迎接他的是漫天槍影。

「聖龍光盾！」

「轟轟轟！」

硝煙散去，整個擂台上千瘡百孔，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對面，阿魈的影子緩緩散去。「阿魈哥哥下手也不知道輕一點，疼死我了。」奶娃鼓著個臉，持着一面表面覆蓋細小白金鱗片，表面有一道白金龍紋盤踞的盾牌，他撤去盾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第三關試煉通過，第四關試煉開始。」

奶娃小臉都快皺在一起了，他朝天上揮了揮拳頭，嚷嚷道：「還能不能讓娃喘口氣啦！」沒人理會他，這片區域盪起絲絲漣漪，漣漪迅速擴大，場景發生變化。奶娃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他居然回到荒村了！

只是荒村的氣氛有點不對勁，縷縷黑煙從村子裏飄起來，村子用於防禦的籬笆全都被摧毀了，一匹匹龍馬橫屍於村子外，鮮血將大片的土地染得猩紅，不少龍馬身上插著箭頭，「小白！」奶娃眼睛通紅，彎腰輕輕抱住一匹龍馬的脖頸，後者脖子被割斷了，鮮血如泉水般湧出，它的雙翼被折斷，身上傷痕纍纍，奶娃茫然地想要用雙手堵住小白的傷口，但不過是徒勞。

「村長爺爺！大家！」奶娃雙手沾染著鮮血，捏著一桿青銅長矛衝進村子。奶娃一下子呆住了，整個荒村都被摧毀了，房屋化作廢墟瓦礫，火蛇蠶食著殘存的建築，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奶娃熟悉的家人們，無一例外都失去了生機。有的眼珠被挖走了、有的失去了雙手、有的胸膛被剖開，還有的被釘死在木質十字架上，奶娃甚至看見一柄斷裂的碧青長槍。

「村長爺爺！二虎！瘦猴！李二娘！阿蛟叔！大家……這裏發生了什麼？……」青銅長矛從奶娃手中滑落，「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奶娃眼中淌下兩行熱淚，有些失魂落魄得走在村中，不停地搖晃那一具具逐漸冰冷的軀體。

「嗤！」

一雙滿是鮮血的手從廢墟下突然伸出，握住奶娃的腳踝，後者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披頭散髮，抓住自己腳踝的人是一位村民。「大叔！這是怎麼啦？為什麼大家都……」奶娃接下來的話說不出來了，那位村民眼眶裏空蕩蕩的，兩行血淚順着眼眶流淌而下，冰冷染血的雙手死死掐住奶娃的脖頸，聲音怨毒：「都是你啊！為什麼要不停村長的話，帶走族器去當流浪者！我恨啊！如果不是你，他們就不會發現這裏！我好恨啊！這一些都是因為你！」這位村民雙手不斷發力，似要直接掐斷奶娃的脖子。

「嗤！」

兩道金芒閃過，村民的雙手被斬斷，奶娃喘著氣，眼睛含淚，但是目光堅定地說道：「你不是大叔！」

「雖然大家都捨不得我，但是我能代替他們去看他們看不見的風景，大家都打心裏高興。村長爺爺把未來與選擇道路的權利交給我，他非常希望我能把荒村的故事在外界流傳下去。雖然這個故事有痛苦和失敗，但也有幸福和喜悅，溫存與感動。離別的傷感不會消失，但溫存的回憶也會永遠珍藏在心底，成為我繼續前行的力量。」

「所以！我不會在此止步！」

隨着奶娃的大喊，周圍的場景如着火了的畫卷一般開始劇烈抖動，而後一點點化作飛灰，場景重新復原。「嗯？！」石碑旁，蕭塵三人突然發現石碑發光，簌簌發抖，隨後爆發出強勁的吸力，三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全被吸入石碑內。

「嘶……這是在哪？」蕭塵揉着頭坐起來，發現置身於一個密閉的洞府內，周圍的石碑上篆刻着一道道人影，有的在揮劍、有的在持槍突刺、有的在抽刀、還有的在出拳出掌。「我們好像進入了荒村的第二場試煉之地？」呂小清揉着腰，狐疑地說道。

「咦？曹洪呢？」蕭塵環視四周，沒有看見曹洪的身影，「難道他沒有被傳送進來？」呂小清推測。「拜託……你們兩位能不能往下看看……」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蕭塵和呂小清嚇了一跳，低頭一看才看見曹洪正被兩人壓在身下。兩人立馬從曹洪身上下來，同時順手把他拉起來。

「哎喲，我的腰啊，你們兩人真的該減肥了。」曹洪雙手扶著腰，苦澀道，蕭塵對此無感，呂小清則是狠狠地颳了他一眼，曹洪打了個哈哈，目光往一邊一掃，連忙轉移話題說：「你們看，那不是奶娃嗎！」兩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看見奶娃獃獃地站在一個光團前，雙目空洞，胸膛隨着光團的起伏而起伏。

「哎呀呀，外來者，我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哦。」正當三人準備喚醒奶娃時，一個粉色的光團突兀地出現在三人面前，俏皮的聲音從中傳出。「你是誰？你把奶娃怎麼樣了？」蕭塵問道。

「放心，這孩子很好，他正和一位先祖留下的刻印交感，繼承其傳承。至於我嘛，不過是前文明殘存下的一縷火種，為的是保證那個時代的璀璨與驕傲不會滅絕。」粉色光團笑嘻嘻道。

「前文明？」呂小清愣了一下，問道：「您說的是那個曾經一統天玄的古國嗎？」曹洪聞言眉毛頓時立起來，他對這個文明沒什麼好感，引來了所謂的繼任者搞得現在的天玄大陸動蕩不安。曹洪有種想把面前的光團立劈了的衝動。

呂小清眼神制止曹洪，讓他不要衝動。「是，也不完全是。你口中的那個古國，分為自由和統御兩個時代，真正做到了一統天玄的是后時代。但我來自於自由時代，我們那一撥人把屬於那個時代的文化自由、我們為之奮鬥的意志、理念埋藏於此，留待後來者挖掘繼承。」

三人對視一眼，如此說來那個曾經的輝煌的古國很早就分裂了，而東玄大陸所繼承的意志多半來自於統御時代。「呵呵，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有人來嚷嚷着要光榮曾經的輝煌吧？」粉色光團彷彿真的能看見三人的表情，悠悠道。

「不用那麼驚訝，昔年要走統御路線的多半都是一些頑固不化的老頭子，壽元將近，為了能走的更遠，四處征伐，弄得整個天玄烏煙瘴氣，一點都不美麗。我們早早的遇見了統御的失敗，為了不讓後世對我們那個時代一味地抱有偏見，執行了「薪火計劃」，大部分人出走，隱居於大荒中，而我則留守在這裏，負責傳承自由的意志。」粉色光團解釋道，三人恍然，原來荒村的由來是這樣的。

「前輩，奶娃要多久才能蘇醒？」曹洪問道，語氣中帶了一分敬重，哪怕他們修為低微，也能看出眼前這個光團不過是一縷意識，寄存於這個特殊的空間，一旦離開就會立刻煙消雲散。所以，想必這縷意識這些年一定很孤獨吧。

「這得看他繼承了哪個傢伙的意志吧。」粉色光團一點都不急，她說出的那個時代，文化高度自由，因此對自由的定義也有所不同。「前輩，繼承了某位先輩的意志，是否意味着要延續兩個時代的爭鬥？」蕭塵沉聲道，聯想到村長並不是特別希望奶娃離去，心中不由得一沉。

「並不是，我們要流傳給後世的並非使命和憎恨，冷冰冰的歷史還是交給課本傳授吧，我們所要傳授的是那個時代須臾的輝煌、我們為之奮鬥的意志、我們的榮耀以及理想。我們希望後來者能領悟我們生命的足跡，而後在不是被別人推搡、定義的道路上，雕琢屬於自己的刻印。我所熟知的那個時代是這樣的，那個時代孕育出的人也是這樣的。」

粉色光團一閃閃的，笑嘻嘻地說道：「你們該問的都問完了吧？那麼輪到我發問嘍。」

粉色光團表面光芒大震，一陣漣漪擴散開來，三人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當蕭塵再次睜開眼睛后，發現自己孤身一人置身於一片星空之中，對面只有一團粉色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