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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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南峪我顯得百般無聊,除了看書,我已無事可做,娟子跟我處於不冷不熱的狀態,她每天跟我打個照面,當着眾人的面跟我說幾句話,就不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知道她這是做樣子給王成富他們看的,她顯然仍在生氣。我們曾經過於親密,而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傷了她的自尊,她不肯原諒我。

我在小屋裏看書,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的,一則娟子不太理睬我,已影響我的情緒,二則整天聽到王成富和李鐵兄弟大聲地討論行情,就心煩心躁。姐夫有時參與進來,卻沒人搭理他,他的玻璃心不免碎了。王成富他們談行情,大都譏諷我和娟子之意,說什麼天被人刺了大窟窿,把垃圾收購到廣州賣,將會相當長的時間影響洋蔥的行情,只有神經病才這樣做。當然,他們談話時都是避著娟子,對我,才無所顧忌,有時他們就是故意讓我聽到,希望看到我沮喪不己的樣子。

我才不太理會它的,他們過於熱心我的事,而他們談論的事,我只當耳邊風,他們只是純粹干擾了我的安靜。

我的小屋子,娟子不常來了,姐夫卻過來光顧得多。他在王成富他們那裏湊不成熱鬧,常成孤家寡人,就在我這裏顯存在感。

姐夫跟我說話,純粹是嘲諷和打擊我,他想消消我的氣焰。我在河灘讓他難堪了,現在同住在張家大院了,他就有的大把大把時間來報復和消磨我。其實,我已經給足他面子,他卻不知,他那腦袋裏記恨着我的所有不是。

這天,姐夫走進我小屋子來了。看見我對他的到來顯得熟視無睹的樣子,就相當惱火,一把把我手裏的書搶過去,「啪」的一下摔到桌子上,說:「嗨,你倒清閑,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擔心么?」

這樣的事,他做過n回了,我已習慣,於是自顧自地彎腰把書從地上撿起來。

他說我不擔心發出的貨能不能賣上好價,我當他放屁!我怎不擔心?跟上回一樣,收貨、發貨完了,接下來的是忐忑不安的等待。我是裝模作樣看書,他能看不出來么?我真的很無奈,懶得跟他去多說罷。

「是呀,你能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錢都是我和你姐姐的,就是天塌下來了,我們替你頂着。——想來也是,這是我平生下得最愚蠢的賭注,輸,最受傷的是我;贏,卻分享不到更多的喜悅。」姐夫繼續說。

「什麼天塌不塌的,貨不是才發出去么?」我忍不住回他一句。

開口閉口就談錢,遇到這樣的人無趣到了極致。別人說談錢傷感情,在我和姐夫這裏,傷的是脾胃。

「你以為貨發出去了,就萬事大吉了?想想你們真會揀時間?別人不收,你們跳出來收,以為收了貨就有賺呀?就你那點無腦,再加上娟子那樣的小聰明,要是真能賺錢,我願意把臉當屁股用。」

「我貨的質量肯定沒什麼問題。」

「你知道個球!質量沒問題,就萬事大吉了?只是你們把收的洋蔥當寶貝疙瘩,它們賤賣的時候,你去死的心都有。你上次嘗過甜頭,就膽子賊大,沒見過大風大浪就下海的人,總有一天會被海水嗆死。」

「我們不是賺過錢了?這一次你就等著看好了,結果絕對不是你說的那樣。」

「也只有你能等著看,老子的心都爛成團了。你花的是老子的錢,所以不在乎。」

在舅子面前又稱起老子來,這副德性,我還有什麼可跟他說的,收起書,徑自向門外走。

姐夫嗨嗨地在背後喊,我懶得理他。

看我這樣子,他肺都氣炸了,所以跑到電話里跟姐姐吵架。

但姐姐的理總能壓住他的理,他就憤然不平地跑到鎮上去了。

姐夫象瘟神一樣的走了,我心裏舒坦了許多,這幾天被他騷擾得煩不勝煩,我很想念娟子經常在我屋子聊天的日子,因為有她在,姐夫是不敢輕易進來……但如今娟子對我一副例行公事的態度,讓我對以後如何收貨感到十分茫然。我想,娟子可能一時在氣頭上,過些日子,我們一定會和好如初。然而,事實上,這幾天我們的關係,卻根本沒有回溫的跡象。特別是昨天,她依慣例過來跟我冷冰冰地說了幾句話,我當面叫她一聲「姐」,她象沒聽見似的走開了,當時我的心就掉在冰窖里。

我後悔年少不經事,而娟子的反應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們之間有卻聊勝於無的對話,顯得尤其可怕,隱隱帶有一種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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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以南,寂寞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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