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別離

第七章 生死別離

靈兒中鏢倒下,慕容嘉賓伸手把她摟住,焦急大喊:「靈兒,靈兒,你怎麼了?」韋雲起和智空聽到叫喊,立即循聲而來。

見到這副場景,韋雲起心中一慌,也顧不得詢問,當即給靈兒施治。只見他掏出銀針,封住靈兒大穴,又從慕容嘉賓懷中把靈兒扶正端坐,運起功法從背部給靈兒輸入真氣。少頃,兩人頭上便冒起了一絲白氣。

靈兒悠悠醒來,看了看蹲在一旁的慕容嘉賓,氣若遊絲地說道:「阿郎。」又回頭看了看韋雲起,輕喊了聲「阿翁」。

慕容嘉賓見她醒來欣喜若狂。

「咳、咳」,靈兒咳嗽兩聲,從嘴裏咳出一口鮮血來,強撐著說道:「阿郎,看來我不能陪你白頭偕老了。你要好好的保重你自己,替我照顧好阿翁。」

「不,不,靈兒。我們說好了還要一起去洛陽賞牡丹,一起去南詔看花海,說好了我要帶你走遍天涯海角的。靈兒,靈兒,你不能死。你要想想阿翁,不能讓他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慕容嘉賓嚎啕大哭,抽泣說道。

可不管怎麼呼喊,靈兒只是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顯然是已經斷了氣。

慕容嘉賓抱着靈兒嚎啕大哭:「靈兒啊靈兒!都是我害了你啊!」

韋雲起縱使醫術高超,但靈兒被擊中要害,也是回天乏術。他雖然在戰場上殺敵無數,也隱姓埋名幾十年,但看到當下的這種生離死別,也禁不住老淚縱橫。

慕容嘉賓哭求道:「阿翁,再想想辦法救救靈兒。」

韋雲起搖了搖頭說道:「看來這是天意,註定我命帶天煞孤星。只得孤獨終老一生。」

「阿彌陀佛!生死業力,不可強求,二位施主請節哀。」忽然聽得正門馬蹄聲響、人聲喧嘩。智空又對韋雲起說道:「風老施主,此地不宜久留。」

慕容嘉賓抱起還帶有餘溫的靈兒,跟着韋雲起緩步回到大墓之中。他們前腳剛從側門離開,後腳一群武侯就來到了大佛寺內。為首的武侯對智空說道:「老和尚,剛才有人向我們稟報,說你這大佛寺內藏有越王府要的人。」說着展開一幅畫像。「來人呀,給我搜。」一眾武侯,魚貫而入。

這時一名武侯發現了胡不字的屍體,前來稟報道:「頭兒,剛才看到了胡不字的屍體。」

「先把這老和尚抓起來。你們幾個跟我來?」那帶頭的武侯吩咐道。

「這個老胡,就想急於立功,說是快馬先行一步,不等我們一塊兒來。」那武侯不屑一顧的說道,「把這屍體給我抬過去。」

「老和尚,那兇手現在何處?還不快從實招來。你這廟裏出了命案,如不實話實說,你這全寺上下通通脫不了干係。」那武侯惡狠狠地說。

「阿彌陀佛。這從何說起?老衲這大佛寺,寺小人少,今早來了幾個香客上香,結果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老和尚着實冤枉啊!」智空淡定回答道。

「頭兒,全寺上下翻了個遍,沒找到人。」

「哼。給我把這些個禿驢統統帶回越王府。」

韋雲起二人回到墓中,慕容嘉賓仍然抱着靈兒緊緊不放,喃喃自責說道:「靈兒啊靈兒,這一切都怪我,怪我非要去招惹武林中人,怪我要去大佛寺進香禮佛,怪我遇到胡不字這個惡賊還要呈口舌之快,這一切一切的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丟了性命。嗚嗚嗚……。」

韋雲起也在一旁默默流淚,對天嘆息說道:「當初我把你撿來,讓你姓風,就是為了紀念我那僕人風燁,儘管咱爺孫倆非親非故,但這幾年,你照顧我無微不至,真的比親孫女還親啊。」韋雲起當年被竇軌誣陷李建成**問罪,進而隱姓埋名四十餘年,幸得太宗皇帝寬宏,其子韋師實並未受到牽連,還被高宗皇帝封為秦州都督。所以韋雲起了無牽掛,只想自此終老一生,今朝卻遇靈兒遭難,心中不免大悲。

二人一個嚎啕大哭,一個默默流淚,久久不能自已。

過了好一陣子,韋雲起定了定神,摸了摸眼淚,扶起慕容嘉賓說道:「我這大墓之中有一千年冰棺,原是我當年攻打契丹奪得的一件神物。這冰棺乃是千年寒冰所制,既可以用來增強內力,又可以保證屍身千年不腐。我本想百年之後再用,現在可用來安葬靈兒。」韋雲起說完,帶着慕容嘉賓走到大墓深處,用手輕推石壁上的蓮花雕紋,一側石門緩緩升起,一陣煙霧從裏面滾滾流出。

進得石門,但見一棺晶瑩剔透,站在一丈之外,仍能感到絲絲寒氣。慕容嘉賓抱着靈兒緩緩放入冰棺中,獃獃地坐在一旁看着冰棺中躺着的靈兒,久久不願離去。

一連過了三日,慕容嘉賓就守在冰棺旁,不吃不喝,也不怕寒氣侵襲。他的腦海里,就只有與靈兒相處的點點回憶。

韋雲起見狀,寬慰道:「嘉賓,人死不能復生,現在靈兒已死,註定你們的緣分已盡。再這樣悲傷下去,熬壞了身體,靈兒在天之靈也會心疼的。」

見慕容嘉賓毫無反應,又說:「我已經老了,無能為力了,但你還年輕,不能沒有身體,更不能這樣消沉下去,靈兒的大仇還要你去報呢!」

聽到這話,慕容嘉賓眼睛裏泛出了一絲神光,抬頭對韋雲起說道:「阿翁您說得對,我要保重好自己,我還要跟您學本事,我一定要想方設法給靈兒報仇。不管是青牛派還是越王府,我都要報仇。」說完,拿出靈兒所贈寶刀,流着眼淚在石壁刻下幾行蒼勁有力的大字:

月老賜福、相救涪河,命喪於斯、陰陽兩隔,大仇得報、再來相伴。以此為證,天地可鑒。

韋雲起看他喚起了精神,又道:「現在大佛寺內出了命案,官兵遲早要派人來抓捕兇犯,現在墓中缺衣少食,沒有靈兒每日安排,我們熬不過十日。這個大墓也不是久留之地。」

慕容嘉賓聽言,收起了寶刀,擔憂地說道:「如果我們一走了之,那大佛寺的僧眾豈不要遭難?」

「大佛寺僧眾都是吃齋念佛之人,這在綿州府路人皆知。智空大師只要說我們是香客,其他一概不知。我想越王也不會為難他們。」

「阿翁,那我們下步該作何打算?」慕容嘉賓問道。

韋雲起謀划說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現在我們沒了靈兒打探消息,但越王府也摸不清我們的方向,目下最好是沿涪江北上,儘快離開綿州地境。」

「如果河道盤查嚴密,我們上不了岸,又該怎樣?」慕容嘉賓問道。

「問得好。要知道老夫在綿州境內隱姓埋名四十餘年,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出不了綿州府,我們就轉道去龍安白馬寨,那裏山高林密,又是氐人所居之地,官府管他不得。」

「如此甚好,那就全憑阿翁安排。」

於是,慕容嘉賓與韋雲起喬裝改扮一番,倆人扮作漁民,在韋雲起妙手之下,慕容嘉賓粘上鬍鬚,改了眉形,加深了膚色,帶上漁夫斗笠、換了身打魚衣衫,活脫脫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壯年漁民。慕容嘉賓心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易容術?

越王府內,智空等師徒口念阿彌陀佛,無論越王李貞等人怎麼詢問,都只道是早上來了幾個香客,並不知道來人底細,其實是大佛寺僧眾知道韋雲起身份的,僅智空住持一人,其餘皆只道他姓風與住持交好,加之平素往來關係不錯,他們實不願意把韋雲起牽連進來。智空和尚見到道廣和尚在旁,心道:這不是少林寺道廣大師么?起手說道:「阿彌陀佛,道廣大師,貧僧有禮了。少林寺一別,已有三年之久了。」

原來,智空曾在三年之前到少林寺研習佛法,與道廣和尚素有往來。

道廣和尚聞言,見是智空,便道:「殿下,這智空大師與老衲曾是故交,佛法精深。出家人慈悲為懷,想必他們真不知道什麼。」

李貞點頭道:「本王出任綿州刺史這些年,也知道大佛寺是個吃齋念佛的地方,就這幾個僧眾,從不涉及江湖之事。看來事出巧合,又有恩師作保,姑且放他們回去。」吩咐左右,安排大佛寺僧眾吃了些齋飯,便讓他們離去了。

隨即又與眾人商議道:「慕容嘉賓看來沒有死,胡不字前去查探,被高手擊殺。看來此人並不簡單,還是要繼續追查他的蹤跡。」

「依老衲所見,要請青牛派白掌門與老衲拆解,說不定能看出兇手招式。」道廣和尚道。

「如此甚好。來人,快去請白掌門到王府議事。」

白三川聽聞胡不字被人所殺,早就急不可耐來到越王樓求見。

道廣和尚問:「白掌門,平日胡施主與人交手時慣用哪些招式?」

「我這弟子性格比較衝動,與人交手喜歡主動攻擊。比如『小牛打滾』『青牛撞山』……。」白三川邊說邊演示。

道廣和尚分析說道:「從胡施主身上的幾處淤青來看,對手必然是這樣應招。」說着對應白三川的招法拆解起來。

「這幾招很陌生,不像是中原武功。」

「殿下見多識廣,這幾招確實不像中原武功,也不像劍南道門派所有。對吧?白掌門。」道廣和尚說道。

「劍南道各門各派武功路數,我還是比較熟悉的,確實沒見過這幾招。」白三川回道。這些人哪知,靈兒使用的招數,就是當年韋雲起為對付契丹自創的戰場殺招。

「說不定這是來自西域的武功路數。這麼說來,就與那天竺和尚聯繫起來了。」李貞思考着說道,「這個慕容嘉賓還在綿州境內,看來務必要把他緝拿歸案,這樣很多疑團才能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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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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