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遭遇毒手

第四章 遭遇毒手

話說慕容嘉賓與老丈分別和衣躺在兩張破席之上,回想這兩日遭遇。

原來慕容嘉賓祖上曾建立大燕國,到了父母這一代早已家道中落,但他祖父、父親還是心心念念繼承祖宗遺志,妄圖趁唐王起兵反隋恢復祖宗基業,結果兵敗而亡,給他留下復興大燕的遺願。慕容嘉賓從小靠着家中老僕撫養長大,如今老僕已死,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早就磨滅了復興大業的雄心壯志,開啟了遊歷生活。聽說越王樓舉辦劍南英雄會,便動身入蜀來到這綿州府。誰料比武發生變故,自己被人打傷不說,還差點吃了牢飯。伴着蟲鳴蛙叫,他想着想着便睡了過去。

窩棚不遠處,庄逍遙跟蹤盯梢,眼瞅這窩棚內燭光熄滅,跟了一路早也沒了精神,躺在樹杈上望着頭頂皓月。他跟李玉珠自小相識,心裏早就對李玉珠愛慕至極,李玉珠說的話那就是聖旨。忽然,月光下一個身影幾起幾落鑽進窩棚,身法快如鬼魅,聽不到半點聲響。庄逍遙頓時打起十分精神,運起功法用力聽看。

「啊……」一聲慘叫打破寂靜。但見那人影夾着一人躍向河邊,庄逍遙心道不好,提劍飛身阻攔,只一個照面就被對方一掌拍中胸口,飛出兩三仗遠。庄逍遙想要依劍站立起來,但心痛如絞,只隱約看着對方將手中之人拋入河中,吐出一口鮮血,便暈了過去。

片刻,庄逍遙緩緩蘇醒過來,只覺得五臟六腑疼痛異常,跌跌撞撞走進窩棚,摸索著點燃蠟燭查看。只見老丈側身躺在席上,動彈不得,只眨巴眼,顯是被人點了穴道。另一張席一灘鮮血明顯,慕容嘉賓早已不見了蹤影。幸得點易派絕學就是點穴手法,庄逍遙早就練會「點穴十三手」,只是內力較弱,但解個穴道亦是不難。啪啪兩下給老丈解了穴道,問道:「老丈,可看清當時情形?」

老丈答道:「我正在熟睡,就聽得啊的一聲。睜眼看到一蒙面人用刀插進那書生胸口,正要起身就被那人戳了一下,口不能言、動彈不了。眼睜睜看着那人夾起書生出了窩棚。」

「哦!」庄逍遙道:「老丈,你先躺下休息,不忙離開此地。待我回去稟報越王。」說完踉踉蹌蹌向綿州城方向走去。

越王樓內,李貞正和道廣和尚交談,聽了僕從稟報,火速趕到大廳。庄逍遙提着一口氣向李貞稟報,剛說了一句,便實在支撐不下,兩眼一黑,暈倒了過去。

道廣和尚兩步上前,一把扶住庄逍遙,拉開衣襟一看,原來中的是一記「穿心掌」,便道:「殿下,庄少俠中的這掌為西域少林的『穿心掌』,着實厲害。」說完,便運起功法為庄逍遙推拿療傷,不一會庄逍遙頭上冒起了縷縷白煙。

「那豈不是蒙面人與西域少林有關?」李貞問道。

「這『穿心掌』是西域少林絕學之一,一般只傳本寺僧眾,不傳外人。當年西域少林曾與少林寺切磋佛法武藝,老衲曾有幸得以見識。幸虧此人倉皇出招又未能擊中要害,加上庄少俠年輕力壯,所以此傷並無大礙。」

待得庄逍遙緩緩醒來,說完了來龍去脈,天空已是泛起了白光。李貞、道廣和尚、李玉珠一行便隨庄逍遙來到事發地點查看,窩棚早已拆毀,老丈也不知所蹤,只留下七零八落的草桿,那張帶血的草席搭在一旁,甚是顯眼。幾人紛紛環顧四周,以期有所發現。李玉珠用劍一挑那堆雜物,露出半截箱子。道廣和尚驚呼:「殿下,這不是裝佛經的那個書箱嗎?」

「不好,傳令下去。搜索那老丈,絕不能讓他穿城而過。手持越王府令牌者當即扣留。」李貞突然意識到這事與那老丈有莫大關係。

眾人回到越王樓,各派掌門也如約來到,參加這最後三場比武。越王樓大廳內一眾掌門聽了剛才所發生之事,個個面色凝重。正在此時快馬來報,一賣粉老丈手持越王府令牌,天剛亮就從涪城關出去了。追出十餘里地,只在官道旁邊的樹叢里發現一幅賣粉挑擔和一套粗布衣服,人已不知去向。庄逍遙一看,正是那老丈之物。

「下了好大一盤棋啊!」李貞嘆道。「步步都在他們算計之內。」

「他們早已預料到父王會封城搜捕,也想到南門有河無船便不能通行,甚至猜到了我們會來一招欲擒故縱。」李玉珠分析道。忽而又想到之前青牛派言語刁難點易派,故意冷不丁向白三川一問:「不會是你青牛派報私仇泄憤,故意派人殺了那小子吧!」

「縣主,冤枉啊!縱然這小子言語得罪過我們,但我青牛派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絕不會因為三言兩語干這種缺德事。再說,此事干係重大,怎麼可能因小失大呢?」白三川急忙起身辯解道。

「我料你也不敢胡來。」李玉珠憤憤說道。

庄逍遙道:「現在慕容嘉賓已死,賣粉老丈又不知去向。僅存的線索就是昨夜暗殺慕容嘉賓的蒙面人。可惜對方只發了一掌,就將我打暈了過去。追查佛經一事,看來斷了頭緒啊!」

「他搶奪令牌,又拋屍入河,就是想利用令牌出城。」李玉珠接話說道。

「阿彌陀佛。此事源起少林寺,又只有老衲見過天竺僧人那羅陀。少林寺不能坐視不理。」道廣和尚雙手合十道。

「如此甚好。今有越王主持大局,又有少林寺出手,相信不久便可真相大白。」眾掌門齊聲應道。

「殿下,這慕容嘉賓到底死沒死,究竟與這些人是何關係,我們也要調查清楚,切不可放過一點蛛絲馬跡。」白三川插話補充道。

「說的也是。來人,傳越王府諭令,發出告示,沿河搜索慕容嘉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進而話題一轉,「這兩日,各位掌門排查本門可有線索?」

「暫時還沒有。」眾人搖頭道。

「當下,那昨夜行兇的蒙面人是關鍵人物,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想必還在城中潛伏了下來。庄逍遙,你昨夜見得此人身形功法,可帶着眾派好手在城中秘密尋訪,發現可疑之人,迅速捉拿。待會兒比武照常進行,讓賊人誤認為我們放棄了抓捕,放鬆警惕。」李貞部署安排道。

剩下三場比武,分別在黃陵派、天鷹幫、金沙幫和青城派之間進行,最終黃陵派拔得頭籌,贏得了欽賜儀刀。越王樓前舉行賜刀儀式,鼓樂奏響、鞭炮齊鳴、眾人齊呼,場上場下好不熱鬧。此處不表。

話說慕容嘉賓身中一刀,被人拋「屍」入河,不知過了幾久,忽聽得耳旁有女子說話:「阿翁,這公子怎麼還沒醒?」

慕容嘉賓緩緩睜開雙眼,朦朧之中但見一妙齡少女斜身在旁,一位七八十歲老者坐在窗旁手捋銀須。他咳嗽兩聲正欲支撐起身,只覺心口吃痛,又無力躺下。

「他醒了。」少女高興地對老者說道。

「嗯。算是活過來了。」老者滿意地點點頭。

慕容嘉賓有氣無力問道:「這是哪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他只記得一陣疼痛,又冰冷刺骨,其他毫無半點記憶。

「小郎君切勿驚慌。老漢姓風,這是我家漁船。今早我孫女正準備打水做飯,看你伏在木龍河邊的亂石上,還有一絲氣息,便把你救了回來。」老者答道。

「多謝小娘子。」慕容嘉賓側身道謝。

「這得虧了我阿翁。要不是他,根本救不活你。」少女傲嬌說道。

「多謝老丈。」慕容嘉賓又接着道謝。

「先別道謝。說說你怎麼會落得如此田地?」那少女見他醒來,忙不迭地詢問起來。

「我複姓慕容、喚作慕容嘉賓。前幾日……」慕容嘉賓見是救命恩人相問,也就好不隱瞞,把這幾日怎麼來怎麼去的,一股腦說了出來。

「你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蒙面人以為扎中了你心臟,卻不知你天生異於常人,所有臟器完全相反,加之身強力壯,這一刀並不致命。可見你命不該絕。呵呵呵……」老者聽完說道。

慕容嘉賓說完來去,又嘆道:「現在我在尋思,害我性命之人究竟是誰?」

「你不會武功,卻偏要去招惹那些練家子。我看你是活該倒霉。」少女咯咯笑道。

老者看了少女一眼,分析道:「照理來說,越王和縣主放你離開,要害你不需要暗中下手;那幫武林人士只有青牛派與你不過,但若因你三兩句話取你性命,到也不必。現在綿州城內情況複雜,既然有人專門取你性命,要麼你就直接回去找越王,在他的庇佑下,興許能查出兇手、保住性命,要麼你就乾脆裝死,儘快遠離綿州城這個是非之地。」

慕容嘉賓說道:「老丈所言極是。只不過這禍端就是出自越王府,說不定那兇手就是王府之人,回去就等於自投羅網。我本一介布衣,不想牽連這江湖、官場之事,我看還是早點離開這裏為妙。」

「也罷。靈兒,現在綿州府境內已不能渡船。你下船去打探一下消息,我們再作打算。」

慕容嘉賓心道:原來這少女叫靈兒。只見她約莫十四五歲,身着黃色短杉,一幅漁家姑娘打扮,眼睛烏黑清亮透著一股子機靈,落在那張可人的小圓臉上,顯得那麼俏皮可愛又古靈精怪。

慕容嘉賓正在尋思,就見那靈兒應了一聲,一個飛身就下了船去。

「原來靈兒還會武功啊?」慕容嘉賓問道。

老者乾笑兩聲,並不接話。慕容嘉賓自知不便再問,便假裝疼痛叫喚兩聲,不再說話。只聽得流水嘩嘩,整個船艙一下子靜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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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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