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也趕不走我！
九州之外，群山之中，正有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嘰嘰喳喳個不停，兩名身穿青衣的正陽門弟子袖手談笑，又像是想起了自己拜入師門時的情景。
對面大石上寫着幾行字，剛勁有力：
天梯通兩界，仙凡各一頭，
達者升雲霄，退者命難留，
莫問仙鬼神，只在性中求！
大石后就是正陽門選拔弟子的第一道門檻——天梯問心路。
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冷眼旁觀，這百十個孩子中着實有幾個資質不錯的，就比如那個紅衣女孩兒，五六歲年紀，紅衣如血，雙目星光流動，小小年紀已有了仙人之姿，起碼也是上上根骨！
可是有的看起來就不那麼讓人喜歡了，就像那個離群獨處的男孩兒，年紀偏大，應該快超過了招收弟子的年限，根骨凝重，目光也略顯獃滯，顯得悟性也不是很夠。
其實也難怪，仙途艱難，非資質上乘者難有成就，每二十年一屆的選拔，有十來個入門都算多的，今年這一群孩子放眼看去，四五個吧，若是再加上入門后的觀察，考核，能有一個進入內門就算極好了！
「好了，考核規則就是如此，我最後再說一遍，」老者清咳，「天梯之內，險阻異常，一旦進入就無法退回，生死留存，全看天命，若有意志不堅者就此退出吧，免得丟了性命。」
說完袍袖一拂，「考核開始吧，你二人在此守護，我去盡頭等著！」身化玄光飛入天際。
「弟子遵命！」
兩個人一左一右站開，「一炷香內，未入天梯者算是棄權，各位師弟，時間有限，不要誤了自己前程！」
紅衣女孩當前邁步，毫不猶豫跨上台階，有了開頭，其他孩童陸續跟上！
也有不少聽到生死全看天意，嚇得有了退意，一炷香快到盡頭，除了退走的，就剩下了兩個，一個瘦小乾枯，臉上也不幹凈，看不出男女，像是個小乞丐，另一個就是那個年齡偏大的男孩。
「你們兩個是進是退，時間可就要結束了？」
「兩位師兄，」男孩笑道，「我想問一問，正陽門是不是真的有長生境的真人？」
「噢，你想幹嘛？」
「嘻嘻，我聽說長生境的仙人可以壽達千萬，無劫不落，所以想拜他為師！」
兩個弟子哈哈大笑，正陽門有長生真人不假，但是在整個九州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誰不想拜入門下，他們覺得這孩子有趣，「那你也得先拜入師門才行啊，對不對？」
「也是，多謝兩位師兄！」
男孩點頭，回頭去拖另一個，「走啦，你還想什麼，再等二十年嗎？錯過這次機會他們可就不要你啦！」
「我……我怕……」
「怕什麼，有我呢！」男孩拍著胸脯，「你不是說怕挨餓嗎，只要成了他們的弟子，天天都可以吃飽！」
「真的嗎？可是我怕……怕過不去……」小乞丐抬起頭來目光閃亮，兩位年輕弟子心中一軟，有心想要勸阻，可是男孩已經大聲保證，「放心吧，還有我呢，就算背也能把你背上去！」
「師兄，你說他們會成功嗎？」
九州並不平靜，除了戰亂，還有妖魔邪門作祟，也就只有依附各個宗門的州城才稍算安寧。
「會吧！天意唯善！」兩人施法封了天梯入口，駕劍而去。
天梯里，男孩破口大罵，「靠，天梯不是應該朝着天上去的嗎，怎麼向下！哎呦，摔死我了！」
在外面看時天梯確實向上延伸，但十來階后就轉折向下，再加上光線不亮，男孩咕嚕嚕一滾而落，若不是卡在一處轉彎，還不一定落到哪裏呢！
有了他墊底，小乞丐倒是沒有喊疼，不過這樣身體一碰，他才知道小乞丐是個小姑娘，「你是女的啊，叫什麼名字？」
「我……我不知道，爺爺在的時候叫我瑩瑩，後來爺爺沒了，就沒有人理我了……」
「好了，好了，別哭，現在不是有我理你了嗎？」男孩只能安慰，「沒有姓，那你有沒興趣跟我姓？」
「啊？」
「哎呦，算了，」男孩想了想，「我聽說正陽門的長生真人姓陳，不如你跟他姓吧，陳瑩瑩？說不定老傢伙聽到自己突然多了個晚輩，一高興就把咱們兩個都收歸門下呢！」
明知不可能，可是聽他說的有趣兒，小姑娘也噗嗤笑了。
兩人笑過又開始登山，不對，是下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可是就是看不到盡頭，而且越來越黑，瑩瑩身體瘦弱又怕又累，男孩兒只得把她背了起來。
「哥哥，哥哥，那邊有東西！」瑩瑩小聲說道。
順着指點看去，一對碧綠熒光緩緩升起一米多高，男孩不由得吃驚，「不會是狼吧，這正陽門也不幹正事兒，自己的地盤兒都打掃不幹凈！」
外界，老者眼神一變，伸指一點，有光芒進入天梯無聲無息落在女孩兒背上。
老者背後兩名弟子，「這小子，是來拜師的，還是來詆毀師門的啊，真是的！」
「韓東，劉五！我已經將印記落下，你們多加關注！」
「是，師叔！」
遇到狼怎麼辦？
「盯着它的眼睛，慢慢的過去，不要跑！」男孩放下瑩瑩，反而跨前一步，盯着那雙綠光不放，沒有辦法，它就在天梯旁邊。
女孩兒屏住呼吸慢慢移動不敢出聲，走過了狼身才小聲招呼，「哥哥，你快點過來！」
男孩不敢應聲，因為離的很近，慢慢也就看清了輪廓，確實是狼不假，而且比普通狼大了幾倍不止，哪怕是趴在地上，眼睛也與他持平。
狼嘴呼吸的熱氣噴在臉上，汗水落進了眼睛，也不敢眨上一下，這等巨獸，怕是一張嘴就把自己吞了。
好在似乎巨狼不餓，或者嫌棄他不夠分量，打了個哈欠又繼續睡覺。男孩兒這才敢移動腳步，走開十幾米背上女孩兒就跑，直跑的喘不上氣才驚奇的發現，「咦，開始上山了？」
「怎麼沒有看到其他人？咱們不會走錯路了吧？」一路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抬頭看去，沒有盡頭的山路上還是空無一人。
「我不知道！」瑩瑩老老實實的回答，惹來一句嘲笑，「傻丫頭！」
「哥哥，你累了嗎，讓瑩瑩自己走吧！」
「沒有，我比你大了一倍，這點路算什麼，你再聽聽，是不是這個方向？」男孩喘息著一步步挪動，身上已經流不出汗來。
「嗯，他們好像說午時三刻……我聽不清楚，」女孩兒聽了會，「哥哥，是不是要開飯了呀，哥哥你餓了么？」
男孩心裏一驚，午時三刻不是選拔結束的時間嗎，心裏吃驚面上不作聲色，放下小姑娘，「嗯，一天一夜餓的要死了，這樣，好妹妹，你跑的快，去幫哥哥搶兩個饅頭，別讓那些傢伙給吃光了。」
「嗯，哥哥放心，瑩瑩一定給你留着！」
男孩在後面大聲叮囑，「快點啊，別忘了告訴他們你是陳真人家裏來的！」
「哈哈……笑死我了！」
天梯出口，差不多所有進入天梯的孩子都已經出來，正圍在長桌上進餐，一個髒兮兮的孩子卻躲在角落，抱着衣襟里的兩個饅頭，眼睛裏淚水打轉。
「你們聽到沒有，他說是陳真人家裏的人，哈哈，」一個衣裳華麗的小胖子笑的最歡，「誰不知道陳真人已經歲過千年，醉心仙道從未成家，凡間怎麼會有家人！」
「就是，要是有也是來自真人妹妹的夫家，那可是咱們中州大地的皇室，一個乞丐竟然還敢想攀附陳真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胖子走過去，呸的一口吐在女孩身上，瑩瑩死命護住了懷裏的饅頭。
「乞丐就是乞丐，也不知道哪怕這裏的一粒米也比饅頭珍貴了多少倍！」小胖子轉向韓東，「師兄，依我看也不用等了，她那個哥哥也不會是好人，就一同趕下山去吧！」
瑩瑩大聲反對，「你胡說，哥哥最好了，」說着就要奔向天梯，韓東連忙攔住，「小師妹不可！」選拔規矩明明白白，若是錯過了，哪怕得了師叔標記，也只會嘆一聲機緣不夠。
「放開我，我要去找哥哥……」
「傻丫頭，着什麼急吧，我不是來了！」男孩氣喘吁吁爬上出口，瑩瑩立刻撲了上去，委屈哭泣，「哥哥，他們說要把你趕下山，你帶瑩瑩走吧。」
「哼，丫頭放心，老……我是來求仙學長生的，我不同意，誰能趕我下山！」男孩對着韓東行禮，「師兄，敢問最後一名是哪個？」
韓東不疑有它，指了指胖子，男孩道謝一聲走了過去，啪啪，甩了兩個耳光，然後擰著胖子耳朵就拖到出口，一腳踹了下去，「師兄，現在這最後一個名額是不是屬於我了？」
還可以這樣？
韓東覺得好笑，不過他也看那胖子不順眼，於是說道，「你先留下，等見過師叔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