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早生貴子?你們皇上有那個功能?◎

夜深人靜,枕邊人呼吸均勻平穩。

尹崇月圓睜兩眼,仍被震撼主宰,難以入眠。

沒道理啊!皇上幹嘛告訴自己?他就來點個卯,看自己一眼,跟別人說,「這新貴妃長得怪噁心人,朕不喜歡。」然後就再也不來讓自己守活寡,那他的秘密就不會有人知道的啊?

尹崇月不是真傻,她只是被這滔天的秘密驚駭成傻子,隨着時辰的推移,她逐漸恢復的神智終於積累到足以執行判斷,於是稍加思索便想了個明白。

她必須是個知情者。

師父大概早就清楚一切,要知道,在自己旁邊躺着這位少女天子,當年還是自己師父在宮變中救下的,師父與先皇交情頗深備受器重,也有這樣一層關節。先帝的原配皇後為他生下一對龍鳳胎后離世,先帝夫妻和睦恩愛,整個後宮剩下兩個后妃從無所出,太子之位自然而然是給這名正言順的嫡長子的。十有八/九,睡在身邊這位便是那先帝唯一的掌上明珠璧陽公主,她所頂替的正是自己當年的同胞哥哥、先帝唯一的子嗣:太子蕭恪。

先皇曾下詔痛斥叛軍行徑如禽獸,屠戮半數宮人,還將年僅三歲的璧陽公主以戟穿腹,再挑於槍尖之上……如今看來慘遭毒手的想必是真太子。而先皇為保國祚穩固與時事太平,假稱公主遇難。一番偷龍轉鳳李代桃僵,如今的皇帝便是當年的公主,而師父知曉一切仍然為自己安排下這樣的姻緣,想必早已對先帝和身邊這位有所交代。

少女天子需要一個宮中朋友和盟友,師父就為她親手培養了一個自己。

尹崇月頓覺渾身無力,深感命運作弄,師父待她猶如親孫女一般疼愛,原來……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孩……

眼下卻不是哀感這個的時候,她知道了天下最不能知道的危險秘密,如果此時不能快快拿出些剖白,怕就成了本朝歷史上最短命的貴妃。

對,貴妃。再沒有比后妃入宮更好的名義讓兩人結識並坦誠的方法了,自己當皇后的話太多規矩掣肘,貴妃高低合適。有了這個「枕邊人」,皇帝不必再納三宮六院增加暴露身份的風險,而自己藉著貴妃的身份「善妒」一些,「跋扈」一些,給皇帝一個借口。

看來她尹崇月是不用拿皇上束胸的絲帶自盡了。

至少暫時。

想明白了,她便敢開口說話了。

「皇上要是沒睡,臣妾有話想說。」

「你終於想清楚了?」

看來新婚之夜太過刺激,自己「男人」也睡不着。

尹崇月往皇上那邊挪挪,滿身禮服環佩叮噹還沒脫,磕碰起來像奏樂似的。「嗯,臣妾明白師父的用意了。」

「還以為要等你一夜才明白過來。」蕭恪睜了眼卻沒往她這邊看,「還好,到底是國師選的人,不算那麼傻。」

被全天下最恐怖的秘密在新婚之夜來這麼一嚇,自己能緩過來這麼快已經算是冰雪聰明人間獨一份了,這大姐還不知足?尹崇月有點來氣,但還是性命和正事要緊。

算了,湊合過吧,還能和離咋地?

她忍住腹誹說道:「既然是師父的意思,我……臣妾必當遵從。」

她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啊……

蕭恪似乎對她言簡意賅的效忠還算滿意,「國師駕鶴西去前曾入宮對朕提及你。」

提到師父,尹崇月心中一時百味陳雜。「師父說了什麼?」一夜驚變,她不知怎麼身心俱疲,沒那麼想知道,但又覺得自己應該知曉。

「萬望皇上如我一般信任貴妃,務必告之她真相,讓她從旁襄助。」

「那就先謝皇上和師父的信任了。」尹崇月裝不出十二分的熱情說這句話,但總歸隱藏好心中的落寞。

晦暗不明的燭光里,蕭恪的面容和聲音都不再像初見時那般如沐春風,淡漠的冷硬以及一絲可以察覺的疲憊凝固成了新的帝王聲線。「既然都說開了,那就別穿着衣服了。」

尹崇月大驚,揪住自己衣襟再度後退。「咱倆都是女的,這步乾脆就省了吧!」她一着急連尊稱都忘了。

蕭恪轉頭朝她說道:「明天宮女進來看見你進洞房時穿什麼樣,睡一晚還是什麼樣難免起疑。你要是做個寵妃幫我遮擋,至少要把樣子做全。」

也有道理。反正也是女的,脫了又能怎麼樣。

尹崇月乾脆利索一層層剝開自己,最後一件裏衣都扯下來。

「也不用脫這麼乾淨……」蕭恪顯得有點對自己的新貴妃摸不著頭腦。

「脫得乾淨點,顯得咱倆今夜戰況激烈,也彰顯皇上您威武雄壯。」尹崇月脫完躺平說道。

蕭恪一時無語,她真的不大聰明又好像懂很多的樣子……國師沒有騙人嗎?

「皇上。」

「嗯?」聽見尹崇月躺在枕邊叫自己,蕭恪回應道。

「你那個……又大又白……不是……就那個……不用重新纏好么……」

「一早薛平會先入內打點,她與你是活着的唯二知情者。」

蕭恪將重音放在活着兩字上,尹崇月一點就透,當即閉嘴閉眼躺好,只怕皇帝一個心血來潮,抄起地上的絲帛就給自己勒死。

剛才她還有功夫惆悵,如今到了保命重要關節,其他的小情緒哪有容身之所。

總歸一夜安穩。

尹崇月後半夜還真睡著了。她醒來的時候,一個大太監打扮的人已然為皇帝纏好束胸,這人想必就是自幼跟在皇帝身邊大名鼎鼎的薛公公,他與皇帝一樣年歲一同長大,大概就是她身邊的婢女,如今也不得不女扮男裝。

不過大概扮太監要比扮男人容易。

皇帝只穿好裏衣后,薛公公便拍一拍手,十幾個宮女魚貫而入,伺候梳洗,她們縱使在宮中多年,進殿見到床上□□長發凌亂只摟着綉被的尹崇月,也免不了紅了臉。

尹崇月看了好生奇怪,脫光光的又不是你們,臉紅個什麼勁兒……

按照規矩,若是帝后大婚,二人要共同早起拜見太后,尹崇月低了一級,她就只能自己去。

皇帝還有政事要忙,眾人簇擁着他穿戴整齊,才給尹崇月套上嶄新的裏衣,簡單梳洗,她與所有人一道行禮,說着恭送皇上,待蕭恪出門才起身。

忽然,蕭恪邁出一步後轉身返回,將身軀壓近,溫熱的呼氣隨他的面容與雙唇靠近淋在尹崇月的耳朵上。

「向太后請安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

伺候的宮女看來這便是一夜旖旎后的恩愛餘韻,皇上和新貴妃看來兩情繾綣,早起還咬着耳朵說上悄悄話,好一番親昵柔情。

不等紅了臉的尹崇月回過神,蕭恪已然離去,宮女們待他儀仗遠走,便將艷羨與欽佩的目光投向這位後宮第一個幸福女主人,再齊齊跪地。

「恭喜娘娘,祝娘娘早生貴子。」

早生貴子?你們皇上有那個功能?

尹崇月哭笑不得。

今日無大朝,但天章殿例行問政仍要早至。

薛平跟在皇帝身後,卻覺得今日自己熟悉的天子腳步不如從前穩健,雖然只是難以察覺的時快時慢,和幾乎瞬間的頓挫停滯,但他還是捕捉到一絲來自皇帝的不安。

蕭恪當然不安,她的秘密,在如今世上有了第三個活人知曉。

其實國師離世前,曾入宮當面交代過自己的話,昨夜他只說了一半。

「萬望皇上如我一般信任貴妃,務必告之她真相,讓她從旁襄助。貴妃心性豁達,大智若愚,別有一番氣象存於心胸,絕非貪利忘義之徒,皇上若願意,可以拿她當做摯友,她必定千倍以情還之。皇上……忠義固然難得,但至交之情並非出自德行和修養,而出自於心,教化有時是無法相較的。」

國師或許是她曾經最為信任的人,也知曉這一安排早在十七年前就已做好,如今不過只是履行,但她仍有忐忑。

說來奇怪,她擔心的倒並非是尹崇月是否值得信任,而是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新貴妃是不是能過太后那關。

離天章殿只差一個宮門,蕭恪忽地停下。

身後太監們訓練有素,立刻站住,噤聲一動不動。

「去寧壽宮。」蕭恪轉身下令。

薛平有些意外,自打親政起,皇帝從沒缺席過天章殿議政,於是他低聲道:「皇上,今日盧大人與佟將軍覲見是為邰州匪患。」

盧雪隱……

蕭恪聽到這個名字就胃疼,他若要是個昏君,第一個想不用找理由弄死的人就是這位盧大人。

「就說太後身子不大好,朕和貴妃去請安。讓他們等著。」

作者有話說:

先讓男主活在心理活動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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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禍國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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