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愛如山

爸爸一米六幾的個子，精瘦的肩膀一個人挑起家庭重擔。印象最深的是爸爸老是加班。打田栽秧要加班，種烤煙更是連續幾個月加班，編竹簍還是得晚上加班。家裡干農活的人倒是不少，可惜沒有戰鬥力。姐姐們各有各的心思，並不是爸爸的得力助手。媽媽主要負責洗衣做飯，爸爸則是耕地種田。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媽媽中午並不休息，還得扛起鋤頭到地里。

爸爸實在太累太累拉呀，長期的睡眠不足、連吃飯都瞌睡。正吃著飯呢，不知怎的就閉上雙眼沉沉的睡去，一不留神碗筷掉在地上，又突然驚醒。爸爸不分白天黑夜的幹活，起早貪黑的忙碌是為了誰呢？還不是為了我和哥哥姐姐有書讀、有衣穿嘛。媽媽心疼無比，默默的撿起掉在地上灑落一地的飯菜，還有已經摔壞的瓷碗。靜靜的離開。生怕打擾了父親休息一般。父親真的又困又累，不堪重負。姐姐們在家少有零花錢的，最多在有結餘的時候爸爸適當給一點或者賣了烤煙添置幾件新衣服。姐姐們會在農閑的時候摘金銀花，打五倍子。野生的金銀花藥效雖好，可總愛生長在荊棘叢生的地方，所以要有所獲也不是容易的事。好在賣的錢會一分不少的成為自己一個人的。即使太陽再厲害，天氣再熱都無法阻擋人們對錢財的渴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點都沒有錯。

爸爸脾氣是比較暴躁的，三句話不投機就會和媽媽吵起來，甚至爆粗口。不堪忍受的媽媽有時氣的呀，恨不得和爸爸一刀兩斷。可是自我記事以來爸爸沒有打過我也沒有罵過我。真如姐姐們憤憤不平的說的那樣，嬌生慣養那個就像心肝寶貝一樣。上街再沒錢一定買幾個餅子，買一大堆糖果。幹什麼呀？拿給寶貝兒子吃唄。我的牙齒現在因為吃的糖太多，鈣化。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得了糖尿病喲。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依。水滿則溢，月盈則虧。諸君千萬別學我，過度的消耗糟蹋哦，那是要付出愛的代價的。

父愛如山，給我一片蔚藍的晴空。日漸蒼老的爸爸總是滿臉堆笑：「我兒子勤快，讀書又好。將來一定有出息……」

爸爸會唱蓮花落，是著名的山歌形式，在集體的時候就相當於現在的流行歌曲，在老百姓中傳唱。歌唱祖國，歌頌社會主義是那個時代的主旋律，是最喜聞樂見的生活方式。月上枝頭，深藍的天空漂著幾朵白雲。我們一家人還在院子里忙碌，或是綁煙葉，或是剝玉米，或是收稻子。父親會主動述說光輝的歷史，戰鬥英雄的故事。從紅軍長征講到抗美援朝，都是說的一個理，任何時候做人都要本本分分的，老老實實地。不要自作聰明的，免得夜路走多了見鬼，大風大浪都經過後陰溝裡翻船。

爸爸鄭重其事，語重心長的說，解放前有人到爺爺家裡，三番五次的邀請爺爺上山當土匪，佔山為王。還說什麼「混混世界撈混混魚，昏昏世界亂世出英雄云云」。簡直不知所謂，危害鄉里還子稱英雄——大言不慚，後來劉鄧大軍會師南下，望風而逃潰不成軍。死的死散的散，罪大惡極之徒還被公審，最後槍決。爸爸說，作為人，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至少有「忠」、「孝」二字。一撇一捺是為人，頂天立地的人呢。不忠不孝就是不仁不義，忘恩負義。羊羔都懂得反撫，何況死人。安居樂業才有家，爸爸是不會和「英雄」一起呼風喚雨的。爸爸媽媽都沒有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期盼，只希望我們快快樂樂的成長，將來報效祖國，光宗耀祖。兒女成才比自己有本事還要開心，可見父親毫無保留的沉甸甸的愛是多麼的深重，淳厚。

三姐走了，四姐也走了。很不光彩的走，爸爸的脾氣越來越糟糕，動不動就火冒三丈。「都是沒有變成器，眼睛瞎穿啦！」

媽媽首當其衝的成為被殃及。於是本來很冷清的一個家多了無休止的爭吵。爸爸干農活兒忙的焦頭爛額，偏偏生活愛開玩笑。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就是我面對的現實。往事如風不堪回首，前程如夢路在何方？誰說年少不知愁滋味？我都快愁白了頭，到底怎樣媽媽才不哭泣，爸爸才不心急如焚？

四五十歲的父親，日漸衰老。本來是人到中年精力正旺，可是不堪重壓未老先衰。

爸爸呀，你歇息一會兒。爸爸呀，千萬別和媽媽慪氣吵鬧了好嗎？我心裡好難過的。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會乖乖的聽你教誨，早日接過您肩頭的擔子。爸爸很忙，沒有聽到我的心聲，囫圇吞棗狼吞虎咽一頓后，又拖著疲憊的身軀幹農活去咯。哥哥念初中，我還在小學。已經是四五年級快畢業了。時間過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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