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系列之問情

「公子，快點。」小仙一身男子打扮，而卓文君也扮作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哥。「知道啦。」卓文君懶洋洋地答了一句，卻還是左顧右盼的。小仙只好又折回去，將卓文君拖著走，「再不去就關門了，那個酒家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消費的。」

「為什麼呀？」卓文君湊到小仙面前，睜大眼睛好奇地問。小仙連忙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你去了就知道了。」卓文君不屑地哼了一聲，任憑小仙拉著她往城南走去，途中她也不忘「招蜂引蝶」，惹得不少女子為她羞紅了臉，她卻惡趣味地暗中偷笑。

「到了。」卓文君忙著環顧周圍，差點撞上小仙，氣的小仙在她手上狠狠捏了一把。「聽雨樓？」卓文君對小仙吐吐舌頭，轉頭看向酒家的招牌。招牌額匾是用白底紅字做成的，十分顯眼，「聽雨樓」三字勾連不斷，隱隱透出幾分豪邁不羈。

佇立在酒家大門兩旁的小二眼睛十分尖，知道卓文君二人非富即貴，馬上掛著微笑湊了上來，「二位請進。」小仙老成地揮揮手，「我已經訂好了座位。」「不知公子貴姓？」小二邊領著卓文君和小仙往酒家裡走邊問。「卓。」小仙回答。「原來是卓公子，這邊請。」小二立馬又換上副恭敬的表情，引導著二人向二樓走去。

卓文君稍微掃視了下周圍，卻驚訝地發現在這酒家裡的客人有當地的富豪、鄉紳、官員，還有許多才子，個個都身份顯赫。這兒的主人應該不簡單，卓文君暗自下了結論。「小仙，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身份了？」卓文君輕聲耳語。「不是我，是小姐你。」小仙也不多說，把嘴巴閉的緊緊的。卓文君疑惑地撓撓後腦勺。

「卓公子，到了。」小二在一扇房門前停下了腳步，伸手推開門，然後轉身離開。「小姐，我們進去吧。」小仙忽然甜甜地笑了，將卓文君推進了房間。接著小仙又將卓文君摁在椅子上，朗聲道：「小姐，我們先欣賞小曲，等會再吃東西。」卓文君微微點點頭，她已經確定，這鬼靈精怪的小仙絕對有事瞞著她，她倒要看看小仙賣的什麼關子。

「開始吧。」小仙扭頭向簾幔后說道。

簾幔後有人？卓文君擰起眉心，這丫頭到底要幹什麼？簾幔是鵝黃的絲織成的，朦朧中可見有人影晃動，似乎還是個男子。

忽有琴聲如繞指柔，沁人心田，似愛意無限，似男女纏綿，漸漸趨於平靜，只聞得一男子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若狂……」

「司馬相如！」卓文君詫異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歌聲。簾幔后的男子的身影頓了頓，然後站起身來，撩開了簾幔。

如清玉般無暇乾淨的面容，高挑的鼻樑，水般的眸子，氣質若玉，彷彿春雨洗禮過後的撫柳。男子微笑著走出了簾幔，他有禮地抱了抱拳頭，「卓小姐，在下就是司馬相如。」卓文君獃獃地望著司馬相如，表情有幾分驚訝幾分憤怒還有幾分歡喜，她結結巴巴地說道：「登登登…登徒浪子？」司馬相如露出几絲尷尬，「卓小姐見笑了，那時在下還不知道是卓小姐本人，冒犯了。」

卓文君好不容易回過神，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將司馬相如大量了一遍，不敢置信地追問道：「你真是司馬相如？」「哈哈，如假包換！」司馬相如爽朗大笑一聲。好似被他豪爽的性格感染，卓文君也撲嗤一下笑出聲，她頗有大氣地拍拍胸脯，「我卓文君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

「那在下就此謝過了。」司馬相如拂起衣服下擺，移步到窗邊，將窗帘輕輕放下，遮住午後燦爛的陽光，房間里頓時陰暗起來。

卓文君生生警覺，連連後退幾步，再一回頭，卻發現小仙竟沒了蹤影。房間中安靜下來，隨後噗噗噗幾聲，房間中亮起了紅燭，一個接一個，圍著房間形成了一個光圈。而在卓文君訝異的眼光中，司馬相如含情脈脈地手捧一個桃木匣子立在窗邊，紅色的花瓣飛舞盤旋著從屋頂落下，空氣中瀰漫著馨香，清風從屋外吹進，撩動司馬相如的衣擺，幾縷陽光透過窗戶映照著他堅毅的側臉。

卓文君面容有些許微微發紅，只是在燭光中瞧不清楚。燭光中朦朧傳來司馬相如的聲音：「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對她傾心的人有很多，有人送她大而圓潤的南海珍珠，有人送她極其珍貴的翡翠玉簪，有人送她價值不菲的豪宅，卻從未有人使她的心顫抖過。而今，卓文君聽見自己堅定又肯定的回答：「好。」

司馬相如微弱的光下打開了桃木匣子，裡面正放著一對藍田玉，名曰鳳求凰。「願與佳人共度一生。」他溫柔地笑著，如荷花般溫和。

天色微暝，卓文君早已回到卓府中換好了女裝，此時正靜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她揉了揉雙頰，卻還是可以感覺到傳入掌心的熱度，她覺得自己快要燃燒起來了。太丟人了，作為一個女子怎能這樣不矜持。

卓文君記得自己被司馬相如深情的眼神弄得迷迷糊糊地點頭，迷迷糊糊地接受了鳳玉，迷迷糊糊地和他許下了一輩子的諾言。等到她反應過來，她已經徹底淪陷了。不過，她也覺得心裡甜滋滋的，她早已注意到這個未及弱冠就名滿天下的才子，若是和他…和他……

就在卓文君胡思亂想間，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卓文君慌忙收回了心思，她深吸幾口氣平復了心情，才對門外的人問道：「誰呀？」「文君，睡了嗎？」是卓王孫的聲音。「爹，我已經寬衣了。」卓文君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側身躺下。「那爹就站在外面和你說吧。」隱約聽到卓王孫嘆了口氣。「好的，爹。」卓文君側耳傾聽。「文君，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憐早早就失了丈夫，」卓王孫頓了頓，「今日吏部侍郎來拜訪，說……他想為他兒子提親。」卓文君一陣心驚，「爹，我不要！」「文君，爹不逼你，你再想想吧。」卓王孫說完便離去，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卓文君卧在床上愣愣地直盯著房頂。窗外的晚風吹滅了蠟燭，房間里一片悄然。

元宵過後，大地回春。成都自古以來，就是屬京城外最富庶的土地。店鋪紛紛開張，一時間熱鬧非凡。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開了一家名為「聽雨樓」的酒樓，傳說老闆俊朗不凡，老闆娘貌美如花。於是無數人慕名前往，想一睹這對璧人。「司馬色狼，還愣著幹嘛，快過來幫忙。」聽雨樓中的夥計早已對老闆娘的「潑辣」熟視無睹了。果然，不出大家所料，老闆腆著臉，笑眯眯地圍在老闆娘周圍獻殷勤，只差沒裝條搖來搖去的尾巴了。「君兒，叫我做什麼呢……」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說服小仙幫忙，把他的君兒「拐」來的，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建元九年，漢武帝劉徹重用司馬相如。同年，工部侍郎的小女兒自願下嫁司馬相如做側室。

婚後，卓文君作《白頭吟》《決別詩》，司馬相如深感愧疚，與其重歸於好，恩愛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