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現在播報晨間新聞。昨日二十時三十六分,我市石垣山附近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
港口黑手黨,幹部休息室。
瀧川悠一揭開蓋在臉上的書,向聲源處看去時視線還有些模糊。
「抱歉。」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扯了扯肩上滑下的風衣,「我睡著了。」
「沒關係。」尾崎紅葉笑著安撫道,「反正我們也只是在討論鷗外大人下個月出行的隨行問題。」
森鷗外的異能是個名叫愛麗絲的女孩子,他在這方面有獨特的癖好,沒事的時候就帶著對方逛街,連挑選小洋裙都是親力親為。
瀧川悠一不理解,只能用變態解釋。
「只是,我稍微有些好奇。」
「突然改變計劃並不像你以前的作風。」尾崎紅葉放下手中的茶杯,頗有深意地說道,「是和你讓我調查的那個號碼有關嗎?」
「……算是吧。」
瀧川悠一打了個哈欠,不太在意地說道,「我相信雷歐君的自救能力——當然,要是其中只活了他一個就更好了。」
這次的情報泄露提醒了他,黑衣組織比他預料的還要可怕許多。
必須得在敵人成長起來之前把他們除掉。
當時意識到這點的瀧川悠一腦中閃過了很多種可能性,使用異能將對方抹除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這種情況下,只有六道骸一個人活下來就太奇怪了。
瀧川悠一說到這裡頓了頓,他趴在沙發的靠背上,想起那顆躲開的炸彈。
「不過,其中最主要的原因……」
瀧川悠一支著下巴,悠悠地彎起眼睛。
「既然都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了,我也是有報復心的啊。」
……
「是嗎。」得到答案的尾崎紅葉無奈地笑起來,「下次至少再帶一個人吧,昨天他們向我彙報你和太宰的定位消失的時候,廣津都準備帶人去支援了。」
港口黑手黨被留在倉庫的那批人員抵達時,兩輛車都已墜入山崖。瀧川悠一站在破損的護欄處,腳邊蹲著個太宰。
少年聽到身後的呼喚時回過頭來,他在車燈的光線下迷茫地眨了眨眼,隨後露出了一個超級無敵溫柔的笑容。
【「辛苦了。」】
——當然,這樣的場景是尾崎紅葉麾下的一個參加了這次行動的部下描述的。
太宰眨眨眼,聽出尾崎紅葉的言外之意:「什麼嘛,是悠一讓我踩油門的哦。」
中原中也抓住重點,疑惑地抬頭:「你會開車?」
太宰:「以前織田作讓我開過一次。」
中原中也:「然後呢?」
太宰:「然後他邊吐邊說下次絕對要讓我離方向盤遠一點。」
中原中也沉默,幾乎能想象出對方大笑著「哈哈哈哈織田作!讓你看看我的開車技術」的恐怖畫面。
尾崎紅葉對此倒不是很驚訝,她手裡的扇子搖了搖,遮住大半張臉的表情:「畢竟你們其中也只有悠一到了能考駕照的年紀。」
瀧川悠一笑不出來。
他默默地把剛才揭下來的書又蓋回了臉上,企圖矇騙自我。
沙發對面的電視機還在播報著新聞,除此以外,空曠的休息室內只能聽見落在窗台上的麻雀的叫聲。
在這樣的氛圍中,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對視了一眼,他們沒有說話,貼心地選擇了最為善意的方式。
但太宰卻在短暫的沉思過後笑出了聲。
「悠一。」他用一種緩慢、戲弄的腔調說道,「你掛科了嗎?」
「……」
-
「木村警部,港口黑手黨的人到了。」
下午三點,警視廳。
木村讓聽著身後年輕警官的彙報,目光卻沒從監控的屏幕上移開。
狹小的審訊室里,銀髮的少年翹腿坐著,他擺弄著手機,好像是在玩著什麼遊戲,身後站著一個年齡相仿的部下。
竟然真的來了。
木村讓面色陰沉,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裡這次石垣山事件的報告。
「我知道了。」
他說著,推門而入。
木村讓的動作使得芥川龍之介微微挪動了目光,他張了張唇,正欲說些什麼,卻被瀧川悠一的一個手勢制止。
「等一下,我馬上就能贏太宰了。」
紅色的轎車衝過終點線,瀧川悠一看著上面0.01秒的分差,心情不錯地向後靠在椅背上。
他將手機塞到抿唇不語的芥川手裡,彎著唇角半是威脅半是命令地道:「芥川。」
「是?」
「不準輸哦。」
「……」芥川龍之介看了眼手機上太宰不斷發過來的[再比一場]的消息,一時間如臨大敵。
「那麼——」
桌子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瀧川悠一闔眼之間緩慢挪過視線。
他全然沒有身為黑手黨的自覺,反而禮貌地點了下頭。
「感謝您的邀請,木村警部。」
木村讓眸色漸深。
少年長了一張無害的臉,用「邀請」這個詞輕描淡寫地就將自己與這次事件撇清了關係。
木村讓按捺不住脾氣,一掌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昨天晚上七點三十六分,石垣山腳的倉庫發生交火,死傷人數為二十一人。」
一沓照片被摔到了瀧川悠一的面前,血染紅的地面上,到處都是斷肢殘骸。
「有證人提供消息,曾在三十分看到你們進入。」
木村讓說這句話時目光銳利,瀧川悠一卻還是一副不急不緩的態度。
「是嗎。」少年抬起眼來,「證人呢?」
木村讓一愣。
一個恐怖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升起,他立即通知監控室中的警官聯繫正在證人家樓下蹲守的警察,但傳來的消息是一切正常。
「等……」對講機里的信號突然嘈雜了一會兒,緊接著是一聲刺耳的槍聲。
短暫的沉默過後,木村聽到那頭警官顫抖的聲音。
「死、死了?」
木村讓握緊了拳頭,立即將視線投向一旁鎮定自若的瀧川悠一。
但少年卻攤了攤手,笑得無辜:「這可和我沒有關係,我只是坐著而已,你的同事都看著,不是嗎?」
中計了。
這才是面前這個狡猾的傢伙會到這裡來的真正原因。
瀧川悠一說著,將面前的照片推了回去。
「你要去哪?我們還沒有結束。」木村讓見他站起,不由自主地摸向別在腰間的槍。
「別誤會。」瀧川悠一說,他看了眼芥川遞來的手機上「YouLose」的界面,遲疑了一下才放回口袋。
「我的時間很緊,之所以接受邀請到這裡來,是因為我以為木村警部你想找我敘敘舊。」
穿著警服的男人怔住。
「三年前,銀座附近的小賣部。」瀧川悠一平靜地陳述道,「我們見過的,不是嗎?」
這小子,知道了竟然還敢來到這裡。
木村讓握緊拳頭,清晰地認知到如果強制將對方留在這裡會發生什麼。
「別太囂張了。」他沉聲警告道,「作為一個叛徒,就算你現在投靠的港口黑手黨無所不能……」
「叛徒?」瀧川悠一露出驚訝的表情,「原來如此,看來你是個正常人嘛。」
托木村的福,他前幾天莫名其妙搞到的洗白點數都快掉完了。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
不等木村回答,瀧川悠一走出審訊室的大門時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雖然在笑,眼神卻冰冷得像把刀子。
「木村警部,我們確實是無所不能的。」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只要是為了組織,殺死誰都無所謂。
如果有必要,甚至連自己也能捨棄。
這是森鷗外灌輸在港口黑手黨每一個成員腦子裡的思想。
瀧川悠一覺得不無道理,但並不贊成最後一點。
「這不是回港口黑手黨的路。」跟著瀧川悠一走了半晌,芥川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疑惑地皺起眉頭。
「這個嘛,我剛剛撒謊了。」瀧川悠一神秘地說,「我不是因為敘舊才來的,只是有一家很好吃的拉麵店我想來很久了,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芥川龍之介沉默,他聽著瀧川愉悅地哼起了歌,拉開拉麵店的大門。
歌聲戛然而止。
瀧川悠一看著那望過來的三雙熟悉的眼睛,又看了看對面坐著的疑似女警的存在。
少年想到剛剛在警視廳里說的大話,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見他沒有動作,芥川警惕地問了聲:「怎麼了?」
瀧川悠一搖了搖頭,若無其事地挑了個偏僻的位置。
「沒什麼。」他回答道,「就是我們好像又被警察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