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故事

陳淺墨又朝門口處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甘心，只好提起酒杯來上一口悶酒。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應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陳淺墨自言自語放下酒杯，卻不敢看何桀一眼，自己說的這句話正是何桀當初教給他的。

「啥是修身？就是獨善其身！」

「啥是齊家？就是孝順爹媽！老婆孩子熱炕頭！」

「修身齊家都沒整明白呢，治什麼國？平什麼天下？」

何桀給了陳淺墨一個白眼，自己現在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要啥沒啥。陳淺墨也是個半吊子。

九幽監的旁人不說，就僅憑顧軒和李念兒兩人的聖識，已經是第三批聖識者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更別提還有兩位江東大都督坐鎮。

兩個在這裏吃飯喝酒的累贅何必過去添亂？想看熱鬧大可翻翻明早的新聞，那可比在現場看精彩多了。

聽到「爹媽」二字，陳淺墨心中忽覺難過，自己從小並沒有得到多少他們的照顧，甚至被嫌棄。

「也從來沒聽到過何老師提起爸媽。」

「有什麼好提的！一個短命鬼，一個失蹤的瘋子。」

短短一句話脫口而出，何桀身體中的聖識乾咳兩聲，顯然在注重孝道的儒家面前，何桀這樣的說辭讓老夫子很是不舒服。

「啊？」

陳淺墨也被何桀的話驚的張大了嘴巴，上一秒還在談孝順，下一秒......

何桀放下手中的筷子，這段回憶似乎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再提起。

本來應該是一個殷實的三口之家，父親是一位官差，母親也是一位老師。

那位官差總當自己是一股清流，發現了上司貪污的罪證。還沒等上報，上司早就和歹徒狼狽為奸，在一次任務中命喪當場。

錯就錯在人這輩子不能太過正直。如果你身處黑暗，那就和黑暗為伍，如果你身處光明，那就和光明同行。

何父丟了那條爛命不說，那位被歹徒買通的領導還給這位自詡清流的官差扣上了一個叛徒的罪名。

何桀的母親用了八年時間四處奔走，尋求證據和幫助，也沒讓案件重現天日。

何桀在八年時間裏受盡了無數白眼和嘲諷，即便品學兼優，也沒讓旁人的冷眼少上一分。

八年光陰，父親死的窩囊，母親犯了瘋病失蹤。還好那犯罪團伙終於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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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打盡，良心發現講出了當年何父身死的詳情。

聽着何桀平靜的不能再過平靜的語氣，陳淺墨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點燃的香煙散在周圍的歡聲笑語里，落在桌上的沉默里。

「當時沒人搭理我，就連幾個老師上課，都讓我從教室里滾出去。」

何桀臉上掛着笑容，也掛着無奈。

「還好...還好有個老傢伙不嫌棄我，也沒放棄我。」

何桀說着，想起自己的那位老師，現在想來，如果他還活着，也年過六旬了吧。

「他說我這種人最應該當老師。」

一個精幹的中年男人，留着精神的寸頭站在講台上，目光矍鑠敲著黑板講課。何桀腦子裏現在就是這幅畫面。

「為什麼？」

陳淺墨現在想來，自己似乎從小也不怎麼受人待見，但總比何桀要好。

為什麼？

何桀也一直再想為什麼，那時候自己只懂得對那位老師唯命是從，在他看來，那就是自己的救星。

也許見過人間險惡，才能讓學生知道人間險惡，

也許見過世間無常，才能教學生面對世間無常。

「快看，快看！」

旁邊一桌的人拿着手機，上面傳來的是剛才一段精彩的打鬥畫面。畫面中正是顧軒。

雖然拍攝視頻的人看起來離現場很遠，應當是張善友用陣法隔絕了打鬥現場，

看熱鬧的人總是不嫌事大，一眾人索性將這段視頻投放在牆上的電視上。

顧軒依舊那一副弔兒郎當的富家公子模樣，脖子上掛着大金鏈子，手上提着青龍偃月刀，起先就佔了上風。

電視前的人們歡呼雀躍，這就是我們華夏的武聖！

陳淺墨看的更是兩眼發光，從隔壁桌要來了原視頻，一遍遍在自己的手機上播放着。什麼時候才能這樣威武，小混混也是全民英雄。

小飯館里的人們仍舊釋放着他們的快樂，可何桀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視頻中和顧軒打鬥的那人他見過，就是那晚在停車場出現的人，那晚顧軒僅僅一刀就讓此人溜之大吉。

可今晚卻在視頻中看不到任何退縮的樣子。

顧軒的聖識可是關二爺，在華夏歷史上，對面那人的聖識在關二爺的刀下，可是連一分鐘都沒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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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巨響忽然打斷了小飯館里的快樂，緊接着接二連三的響動讓人們心慌不已。

筷子上的一片肉掉在桌上，何桀瞬間丟下筷子，化作一道光影沖了出去。

還沒看清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一輛轎車竟然迎面而來，砸向何桀。

側身躍起，單手泄力。何桀兩手拖住轎車輕輕一甩，轎車平穩落在地上，車上一對夫妻早就嚇的魂飛魄散。

此時街上已經亂作一團，人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奔跑，擱家小店湧出的人群更是驚慌失措，不知所以。

幾輛官差的車疾馳而來橫在馬路中央，一邊疏散人群，一邊只能用凡人之軀去抵擋對面的兩位聖識者。

「何老師！」

陳淺墨朝着何桀大喊，此時何桀是離兩個聖識者最近的人，身後是不斷的尖叫和催促離開的呵斥。

「蠢貨！沒看出來還有些力氣！」

站在何桀對面的人冷笑幾聲。這兩人看起來平平無奇，一個帶着眼鏡看上去十分瘦弱，一個已經是頭髮花白的老人。

而剛才那輛車，就是這個帶着眼鏡的男人扔過來的。

陳淺墨對聖術的掌握基本還處在新手期，一路連滾帶爬的跑到何桀身邊。

「喲，原來是起桃花陣的那個下三濫啊？」

眼鏡男眯着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才認出何桀。

何桀輕笑一聲，所謂桃花陣在華夏歷史上是有的，特別是三國爭霸的年代，桃花陣確實屬於低端陣法。

「你個教書匠，以為我們倆會和那兩口子一樣廢物？」

老頭開口說話，不屑的瞟了一眼何桀。

「無禮！」

忽然一道水柱從空中射來，老頭來不及躲閃，當頭被水柱衝倒在地。

遠處的借口緩緩走來一人，他撫了撫眼睛，恭恭敬敬的朝着何桀作輯。

「馮墨見過先生！」

馮墨臉上掛着雲淡風輕的微笑。

陳淺墨心想，這人的出場方式是不是永遠都這麼優雅。

「你們李郭二人還真是感情好，一個正統將軍為什麼總和馬賊待在一起。」

馮墨轉過頭去，他身後的地面上忽然塌陷出兩個大洞，隨即兩道擎天水柱噴涌而出。

「今天江東水師，就來會會你們這些雜牌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