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仙家

第十三章 仙家

「只是宋讓濁世之人,怎敢唐突仙家?」宋讓見身後之人現,便只好住了腳,道。

「呵呵,我家姐妹皆是世外之人,卻並無人間女子那諸多規矩,既來便是有因緣,壯士不必拘謹。」那女聲笑道。

「也是,這女子皆是神仙中人,於那世俗之中規矩自有不同,我來見仙人,心中卻怎懷著世俗的心思?不該不該。」想到此,宋讓便轉過身來,道:「如此則實是冒昧。」

抬頭一看,卻見亭中兩個身影已然站起,望著這邊,當前一個黃衣女子道:「壯士何不上前一敘?」

宋讓諾應一聲,便上前去,在亭下站住,抬頭往那亭中看去。卻見亭中坐著兩位女子,一個黃衣一個白衣,皆是面貌妍麗,冰肌玉骨,實是人間不曾成雙的絕sè。宋讓見了,也不由心中撲騰,忙暗運一口氣,這才平靜心神,道:「敢不從命?」

宋讓入得亭子,兩個女子將他請入座中,又命侍女上來幾樣果子,一壺瓊漿,那當頭的黃衣女子這才道:「壯士自何處來?」

宋讓道:「某姓宋名讓,乃并州人士,去那神笏峰出雲觀中尋訪真人,不想誤入此地,倒是唐突了。」

白衣女子聞言道:「原來這般,神笏峰妾身倒是聽聞過,只是那出雲觀主黃元道人xìng情怪異,只怕壯士難得見上面。」

宋讓道:「我自一顆誠心,想那黃元道長必然慈悲。卻不知道二位仙子如何稱呼?仙師何處?」

那黃衣女子笑道:「我家姐妹以戚為姓,妾身喚作九娘,妹妹喚作十一娘。原本乃是北方望族之女,後來尋仙訪道,拜在枯木嶺玉明真人坐下學道,如今已有三百年,卻不曾離開過這英山。」

「玉明真人?」

宋讓心中一震,想起那虎妖臨死之前也說它的師尊百足道人也是那玉明祖師的弟子,不由便有些疑竇,那女子見他神sè有異,便道:「莫非壯士也識得我家師尊?」

宋讓忙道:「卻不識得,只聞這名字道骨仙風當是有大道德的真人。」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壯士好見識,我家師尊神通無量,道德jīng深,在天下也是數得著的。」

宋讓聞言,心中道:「看這兩個女子模樣倒不似邪道之人,便算那百足道人為惡,不明就裡,卻也不能就這般全怪到那玉明真人身上去。」

想到這裡,宋讓面上不露,心中卻還是不免生了幾分提防。

「壯士遠道而來,我家姐妹並無甚招待,唯有這『帝流漿』,乃是滋養之物,壯士可品嘗一二。」這黃衣女子一說,旁邊便有一個侍女上來,提起桌上鳳嘴壺,注入一杯瓊漿,端到宋讓面前。

宋讓一看,卻見白玉杯中一泓金黃漿液,流轉變幻,泛出金光,好似融了一杯黃金一般。

宋讓端起來,湊到鼻尖一聞,卻只覺得一股凜冽清香之氣自鼻孔竄入,流入肺脈,一時間竟有一種熏熏yù醉之感。

「未飲先醉,當真仙釀。」宋讓贊了一聲,便仰頭將那一杯帝流漿飲入口中。

好似一團玄冰扔進油鍋,宋讓只覺那帝流漿入嘴反倒如一尾活魚,直入腹中,而後便炸開來,無數冰冷yīn寒之氣散開來,蔓延出去,頓時好似腹中吞了一座冰山,五臟六腑都凍得僵硬。

便在冷得極時,那冰冷之氣忽然一轉,化作無邊火海,頓時宋讓只覺腹中熱浪鼓盪出來,連皮帶骨都要燒作灰燼。

好在只是一瞬,那無邊火海又化作無盡寒氣,如此八寒八熱,那帝流漿方才化作一團微寒之氣,自腹中升起,流入肺脈之中。

「呼!」

宋讓長出一口氣,只覺整個人飄飄然然,熏熏醉醉,好似大冷天洗了一場極熱的澡,渾身上下無有一個毛孔不舒坦。

「當真仙釀!」

宋讓連贊兩聲仙釀,又讓一旁的侍女滿上,那侍女卻並不動。

白衣女子戚十一娘笑著止住道:「此物太yīn,需要元陽調配,壯士雖然雄壯,元陽卻有限,還需節制。」

宋讓聞言,想起方才那八寒八熱之狀,乃知這戚十一娘說得並不為假。

那九娘又道:「雖然帝流漿不能多飲,倒還有些其他酒釀。」

說罷將手一拍,卻見亭外走來一對白衣侍女,皆都手托金盤,盤上放著各sè酒菜,翩翩而來。

「此乃八果釀。」

侍女上來在宋讓面前斟了一杯淡綠酒液,那黃衣女子笑道:「壯士請。」

宋讓持杯一飲而盡,只覺醇厚溫和,比之那帝流漿卻是要綿長一些,卻不及其回味悠長。那女子又換來侍女添上一杯淺紅sè酒液,道:「此乃煙霞釀。」

宋讓又飲盡,只覺渾身隨風飄蕩,如一縷煙霞,逍遙之處,不可言傳。

那九娘見宋讓飲過,又換來一杯,如此這般,一直飲了數十種酒釀,綿醇燥冽,各個不同,只飲到了黃昏過去,月上枝頭,便是宋讓這等酒量,也覺有些熏醉了。

「時候不早!」

宋讓站起身來,剛剛準備告辭,那九娘卻道:「宋壯士遠道而來,無有歇腳之處,不如在這洞府歇息一晚,來rì卻再計較?」

不等宋讓答話,旁邊卻涌過來四五個侍女,不由分說將宋讓往廂房擁去,宋讓雖然神力,卻如何使得出來?只被推進了客房之中。

「也罷,卻不過深情,今rì且歇在這裡,等到明rì,卻再作別。」

想到此,宋讓也覺微微有些醉意,便擁那錦衾睡了一宿。

待到第二rì,宋讓早上起來,打點行李,正要找那兩位女子作別,一開門,卻見門外站著兩個白衣侍女。

見宋讓出來,兩個侍女忙將洗漱器具端了進來,殷勤服侍,宋讓掙扎一番,兩個女子卻不離去,沒奈何只得就著水洗漱一番。

清潔一完,正待問那九娘十一娘去處時,卻聽門外來了個黃衣侍女道:「娘娘請壯士上九音閣。」

「哦?」

宋讓問道:「那九音閣是甚去處?」

那侍女道:「乃是娘娘琴房。」

宋讓點頭道:「正好要與兩位娘娘作別,如此請仙子帶路。」

那侍女便走在前面,繞過幾座庭院,卻聽隱隱有琴聲傳來,抬頭一看,卻是一座幽靜院落,遍植芭蕉,中間一座四角亭子,卻比一般亭子寬敞許多,如一座大廳一般,只是四面通透。上兩張琴台,上坐的正是那戚九娘、戚十一娘。

那侍女引宋讓入了九音閣,坐上下一張几子,便侍在一旁,自有那侍女端來酒菜果子。

「宋壯士昨夜睡得可安穩?」那戚九娘道。

宋讓正要說出告辭的話,話還未出嘴,卻聽那戚九娘先說了,只得道:「卻是叨擾了,十分安穩,只是...」

戚九娘卻不等他說完,笑道:「宋壯士可識得音律?」

宋讓道:「宋讓粗人一個,並不識音律。」

一旁的十一娘道:「那卻正好,我姐妹二人初學後進,只不敢上行家面前賣弄,如今壯士若肯聽,卻也十分的好。」

宋讓道:「實恐辱沒了仙音。」

九娘卻笑道:「無妨。」便netbsp;這兩位娘娘卻不是初學乍練,便連宋讓這種門外漢也聽得入了神,不覺以至午時,兩位娘娘方才停了。宋讓這才抽出空來將去意說明。

「壯士如何這般著急,你看這大雪封山,山間的路也多給隱沒了,如何好走?不若等過上幾rì,雪稍微消融一些,方才好走。」那十一娘卻道。

宋讓道:「實是事有緊急,不得盤桓。」

那九娘卻微嗔道:「莫非壯士怨我姐妹招待不周?」

宋讓忙道:「斷無此事。」

那九娘這才笑道:「若不是,那便多盤桓幾rì。」

宋讓無法,只得從命,便又在二人處留了四五rì,每rì只是醇酒美食,聽弦賞樂,連每rì夜裡咳血都好了許多。rì子雖然自在,只是宋讓心中卻只想往那神笏峰去,顯得心不在焉。

眼見得幾rì好艷陽,那山中積雪漸消,這rì晚宴,宋讓便又向兩個女子說出去意。

兩個女子聞言,沉默半晌,那九娘方才道:「今rì已經不合出行,壯士若定要去時,不若等到明rì。」

十一娘也道:「今rì便算出去,如何還能走路,不若明rì再走。」

宋讓眼見兩個女子留的殷切,也不好不通情理,只得道:「從命。」

兩個女子卻又歡喜起來,各來敬酒,宋讓也不抗拒,很吃了幾杯,這才各自散去。

回到房中,宋讓只覺今rì酒勁頗大,倒床便酣酣睡去。

睡到半夜,宋讓忽覺腹中急切,便起床出了房門。因著此地乃是女仙之所,宋讓不敢隨意,害怕唐突了仙人,只得去尋那茅廁。

走到半路,卻忽然聽有人聲,悉悉索索,朝這邊來,宋讓慌忙躲一邊的竹叢中去。

「那宋讓也當真不識得好歹,娘娘見他身軀雄壯,本錢深厚,有意抬舉,留他做個長久郎君,百般挽留,他卻這般不通人情,當真可恨。」

說話的不是兩個娘娘,卻是一個侍女。

宋讓聞聽竟是談論他,便將耳尖豎起來,卻聽另一個侍女道:「可不是,那莽夫這些rì子吃好喝好,得了許多好處,明rì便是收割之時,娘娘享用了,我們也須吃些湯尾。」

宋讓聞言,毛骨悚然,往那兩個身影望去,卻見月光之下,兩個侍女卻拖個又長又細的影子,分明卻是兩條遊動的長蟲。宋讓睜大眼睛,待看分明,卻又只看到兩個女子的身影而已。

回到屋中,宋讓長吸幾口氣,方才壓住心中的驚懼,想起先前她們自稱師出玉明祖師,心中暗道:「莫非這兩個竟真是妖怪不成?此時走為上策。」

剛yù收拾東西走人,心中卻又一轉念,道:「我這般走掉,若那兩個女子並非妖物,豈非不義?況她們便是妖物,我這樣走她們豈能不加提防?卻反失了先機。不若明rì早上我試她們一試,若是良人,卻還依舊,若是妖物,有了提防,卻也不怕。」

心中將計定下,宋讓卻再無半點睡意,只是抱槍站在床后,等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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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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