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託夢勸退兵

（汴京城內，員外府。）

(少女靠在桌上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聽到車馬嘈雜聲，室外扣門聲響，來者是一位頂冠束帶的宮人。

此人(行禮作輯)說道：柳姑娘，我乃前朝哲宗皇帝近身，追憶舊事無不咨嗟，我國曾為金人所滅，送走豺狼又來猛虎，國家存亡在此一戰。姑娘是大宋子民，乃不二人選。我受陛下差遣不得不以大事相告，請姑娘謹記於心，務必完成此任

少女：公公不必拘禮，有話請說

前朝宮人：我朝當今理宗皇帝命全子才，趙葵等將率軍直趨汴京意圖收復三京，撫定中原，殊不知此番貿然進兵乃是亡國之舉。今蒙古騎兵已在洛陽設伏，我軍一到必定全軍覆沒。如此，我大宋必定再遭亡國之難吶…(掩面哭泣)請姑娘即刻告知全子才將軍當趁趙葵主力軍未到達趕緊撤軍…

少女：公公，傳物帶話乃舉手之勞，但…空口白話，二位將軍是不會相信我的。

前朝宮人：姑娘放心，奴家雖然沒有我哲宗皇帝手諭作憑證，但你只要如實相告，全子才將軍一定照辦，不過，那趙葵就…先帝有諭若勸止失敗，也乃天意…請姑娘儘力而為，奴家告辭了(長揖)……

(話音剛落，已不見人影。)

少女隨即驚醒過來。夢境過於真實，前朝宮人的字字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時女童受驚醒來……)

(外景，汴京城城門外。人物，宋將全子才兵入中原。汴京城守將李伯淵，李賤奴，李琦獻城來降。城中百姓夾道相迎。)

(內景，汴京城門樓。時間，白天。人物，全子才，李伯淵，李賤奴，李琦。宋軍隨將領數人。)

李賤奴：全將軍，一路辛勞

全子才：李元帥

李賤奴：是

全子才：我率軍一路而來，渡過淮河在城父城，見到居民十餘戶，在亳州只有守城軍七名，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活人都沒看到幾個。

李賤奴：蒙古人攻城掠地兵馬所到處人煙滅絕。

全子才：中原的破壞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李伯淵：將軍之後的行軍計劃是？

全子才：我軍到此，軍糧遲遲未到，城中可有糧資？

李賤奴：沒有

李琦：現城中百姓皆以挖掘野菜充饑，上頓不接下頓…

全子才：……

宋軍副將黃延：軍無糧草寸步難行。不如先在此屯兵休整，再做打算。

全子才：只能如此

(內景，員外府內。女童受驚而醒哭泣不已。)

少女：（安慰）沒事了

女童：他每天都欺負我們…嗚嗚…(哭)

少女：已經過去了，別再想了

女童：小憐姐是不是死了

少女：是

（女童哭泣不已。敲門聲響。)

趙達：柳姑娘

少女：(開門)趙大哥

趙達：我帶吃的來了

(內景，員外府飯廳。時間，白天。人員，少女，趙達，女童及傷患者。)

趙達：吃的不多，湊合下吧

少女：(端)吃完飯，把葯喝了。趙大哥我出去一趟

趙達：好

(外景，汴京城門。)

少女：柳念希有要事面見全子才將軍，請小哥通報一聲

守軍：有什麼事嗎？

少女：重要事。

守軍：將軍不是你想見就見的

少女：事態緊急，還請行個方便

守軍：（打量）究竟什麼事啊？

少女：機密，誤了事，你擔當不起

守軍：真的？好吧，跟我來

(內景，汴京城將軍府。白天。人物，全子才，黃延，宋軍隨軍官數名。)

副將黃延：糧草官，軍糧幾時運到？

糧草官：我多次派人去催，但…

黃延：大軍駐地不前若皇上怪罪，我們所有人的頭都不夠斬

隨軍參謀劉子澄：蒙古人將黃河南岸河堤掘開，水放到淮河一帶，大片土地變成沼澤，多處地方水深至腰部，一些地方甚至漲到脖子高，行軍補給線已被嚴重破壞

糧草官：正是因為這樣兩淮的運糧隊陷入黃河泥潭，寸步難移，得繞一個大圈子才能抵達，糧才遲遲不到

情報官：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如何是好？

宋兵(進)：將軍，有人要見你

少女：(進，行禮)柳希見過將軍。民女有緊急軍情相告

全子才：什麼事？

少女：…

(其他眾將軍官心領神會地退下了。)

全子才：現在就我和你，有事不妨直說

少女：昨夜前朝哲宗皇帝報夢於我，讓我前來告知將軍，此番進兵收復失地太過草率還請將軍即刻退兵，以保全營將士性命。

全子才：哲宗皇帝？

少女：是

全子才：呵呵，一介草民妄談軍機要事是要殺頭的，你知不知道？

少女：民女所言句句屬實絕非瞎話。不瞞將軍，我乃修習禪宗之人，先人報夢並不是什麼怪事。更何況對此次出兵將軍心中難道沒有絲毫的疑慮嗎？

全子才：……。就算你說的是實話，真話，前朝哲宗皇帝怎麼不報夢給當今聖上或者我，而偏偏是你？

少女：將軍征戰沙場，有肅殺之氣，亡靈接近不得，當今聖上更有祥雲瑞氣籠罩，陽氣熾烈，陰氣不敢靠近

全子才：…。

少女：如勸將軍退兵，將軍一定照辦，只不過趙將軍就…

全子才：沒錯，他一定不會。而是大舉揮兵進攻洛陽。

少女：但洛陽已有騎兵埋伏。

(全子才大驚。)

少女：我軍一到一舉殲滅，到時候我們必定一敗塗地潰不成軍，全營將士只會白白送命。日後蒙古也會以這次進兵作借口而率軍南侵。這就是哲宗皇帝要我轉告將軍的話。請將軍定奪。

全子才：好。我知道了，這件事你有沒有和其他人說？

少女：沒有。

全子才：事關重大不可對外透露。目前我軍無糧草，不能進兵洛陽，撤軍不是我說了算的。你是宋人？怎麼到汴京的？

少女：這…

全子才：我行軍到此實屬不易，一路汪洋沼澤…汴京城中當年「清明上河圖」的繁榮景象已不復存在，只剩森森白骨，猶如人間地獄。不管這汴京城能不能守，我希望你儘快回江南去…

少女：是。...。

(內景，蒙古營帳內。白天。蒙古諸王大會。)

窩闊台：今中原，西夏，高麗，回鶻諸國盡以臣稱附，唯有江南一帶，尚有阻滯。朕準備御駕親征，卿等以為何如？

大將塔察兒：臣雖駑鈍，願仗天威，掃清浙江淮河，何勞陛下親臨不測之地！今宋軍北進，我已率部兵退到黃河以北，故意以弱示敵，誘其深入。

謀士李實：只要宋軍兵至洛陽就切斷他們的後路，一舉剿滅。皇上先發兵攻打西蜀，再順流而下江南唾手可得

窩闊台：傳朕旨，塔察兒，即日起火速領軍南下

塔察兒：是

(內景，員外府客房內。少女進房后，女童起身。)

女童：(哭，抱住)姐姐，你去哪兒了？我好害怕，你別丟下我…

少女：你睡著了所以我去了趟藥鋪，但沒找到葯。

女童：葯？

少女：給一個妹妹找的。

女童：她病了嗎？

少女：是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女童：阿德。

少女：阿德

女童：阿爹起的。他說女孩子要才德兼備

少女：但……你卻遭到殘暴無德之事

阿德：我的家人已經死了(哭)

少女：今天起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阿德：(抱住)姐姐，阿德只有一個要求，不要離開我

少女：我不會的，現在呢你好好休息

阿德：(哭)不，我不想睡覺，睡著了會做噩夢，我害怕，我不想再夢到崔將軍了

少女：過去的事別再想了，只要不亂想就不會做噩夢

阿德：不，我害怕，我不敢睡著，一睡著，崔將軍就來了(哭)…

少女：阿德，那些不開心的事姐姐會幫你把它忘記

阿德：真的嗎？

少女：當然。來，先躺下

(女童平躺著。)

阿德：你別走

少女：我不走。

(有少女在旁女童很快睡著了。)

(外景，泗州。時間，白天。宋軍趙葵主軍部隊。一匹快馬回報。)

宋軍：全將軍已取得汴京，尚未進兵洛陽。

趙葵：為何？

宋軍：只知道沒有糧草，不能進兵。

趙葵：(大怒)梁副官，傳令，全軍將士，兵不得駐步馬不能停蹄，直驅汴京

副官：(對全軍)趙將軍有令，三軍將士，兵不得駐步馬不能停蹄，有違號令者，斬！

(眾將士加快行軍腳步。)

(內景，員外府。時間，白天。人物，少女，熟睡女童阿德。)

(阿德正做噩夢，眉頭緊鎖，妮妮囈語。只見少女打開針石包，取出細針，對阿德的主穴，氣海，關元，足三里，百會，扎針。漸漸地女童氣相開始緩和，放鬆，沉睡下去了。針灸治療后，少女退出房門。)

(內景，城南民房。時間，晚上。人物，老夫婦二人，女童小萸躺在床上。)

老婦人：(摸)有點燙。

老人：莫不是又發病了?

老婦人：是吧。

老人：如何是好

老婦人：柳姑娘她…

老人：城裡沒有葯。燒得厲害得叫姑娘來瞧瞧

(外景，汴京城門。時間，白天。人物，趙葵率淮東兵五萬趕到汴京與全子才會師。)

趙葵：我們謀划佔據潼關堅守黃河，你到汴京已半月有餘，怎麼還不進攻洛陽，佔據潼關？

全子才：糧餉未集，無法進兵

趙葵：(忿然作色)現蒙古人未至，正好乘虛進擊，若等到糧餉，恐怕蒙古人早已南下了。

全子才：進攻么，糧草未備，不進攻么，機會就要錯過了。怎麼辦？

趙葵：(憤怒)你延誤戰機該當軍法處置，等我拿下洛陽再將你治罪。現在，立即再派人去向史嵩之催糧。

全子才：是

趙葵：徐敏子

徐敏子：末將在。

趙葵：你為前鋒部隊監軍，率軍一萬三千人直攻洛陽。楊義

楊義：末將在

趙葵：你率領廬州強弩軍一萬五千人作為後應，得到軍糧後進軍洛陽。全子才留守汴京。

眾將：是

(外景，汴京城街道。時間，白天。老人，趙達，錢三，劉四，孫五。老人正去員外府路上。遇見趙錢劉孫四人。)

老人：阿達

趙錢劉孫：牛大叔

老人：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趙達：哦，宋軍在招募士兵，我們去應徵

老人：宋軍要走了嗎？

劉四：出兵洛陽。

老人：難道城裡的男人都要從軍服役？

孫五：當然不是啦，自願的

錢三：每天務農，埋屍體，我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男人大丈夫應當有所作為，而不是庸庸碌碌過日子

老人：有志氣

趙達：不說了牛大叔，我們先走了

老人：好…

(內景，汴京城某戶人家。時間，白天。人物，少女，婦女，老婆婆。少女在床榻前給一老婦聽診，婦女站立在旁。少女聽脈完畢，起身。)

婦女：我婆婆她怎麼了？

少女：老太太是風火頭痛之症。故而引起卧寐不安，多驚多怒，頭痛而暈，耳鳴口苦。不是什麼大問題。

婦女：姑娘，你一定要治好她。我沒了丈夫和孩子，不想連唯一的親人也失去(哭)

少女：別擔心，扎幾次針，多喝水就會沒事了

婦女：多謝姑娘

(少女打開針石包，立即給老婆婆針灸不在話下。)

(內景，員外府。時間，白天。牛老漢進門。)

老人：柳姑娘，柳姑娘…

女童阿德：姐姐出去了

老人：去哪兒了？

阿德：有人病了，姐姐瞧她去了

老人：幾時回來？

阿德：(搖頭)沒說

老人：對了，其他傷患者呢

阿德：他們沒什麼大礙各自走了。你找姐姐看病嗎？

老人：我侄女小萸病發了，請姑娘去看看

阿德：哦，是小萸妹妹

老人：姑娘回來和她說一聲

阿德：好。伯伯別擔心，姐姐說，雖然現在找不到葯，但小萸的病她會治好的

老人：她真這麼說？

阿德：嗯

老人：太好了

(內景，汴京城某戶人家。時間，白天。人物，少女，婦女，老婆婆。少女行針完畢，收好針具。)

少女：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

婦女：(拿起桌上的布包，遞給少女)姑娘，這幾個瘦野果，拿去吃

少女：不，行醫救人是我份內事

婦女：你不收我過意不去，只是幾個瘦果，拿去填肚子

少女：這…

婦女：是我的心意，收下吧(塞到少女手中)

少女：謝謝

(外景，汴京城。時間，白天。少女從民房出來，走到空蕩蕩的大街，見到兩個推車的老漢迎面走來。)

老漢：(對另一個說)我若年輕十年，也願意從軍，至少不用挨餓

(聞言，大事不妙。立即趕到城門。方知，今早已兵發洛陽。於是找了個官兵說道。)

少女：官爺，我要面見全子才將軍

官兵：你是什麼人？

少女：請轉告柳希求見

官兵：等著

(內景，汴京城門樓上。宋軍正在商議方才出兵一事。人物，趙葵，黃延，糧草官，隨軍參謀劉子澄。)

糧草官：將軍已將軍中一半糧草分給徐將軍去攻打洛陽，但幾番催促糧草還是遲遲未到，倘若軍中斷糧如何是好？

黃延：史嵩之一直反對出兵，據關守河的策略如果成功了，頭功自然不會落在他的頭上。更何況史嵩之與將軍素來不和。這次必定是故意延誤運糧。

趙葵：(氣憤)等我上報朝廷狠狠參他一本。

隨軍參謀劉子澄：只怕未到洛陽則糧草已盡

(少女來回踱步，等了將近半注香時間，才見等到那官兵。)

官兵：全將軍說不見你。

少女：官爺，我非見將軍不可

官兵：將軍不見你，聽不懂嗎？

少女：那勞煩官爺我要見趙將軍

官兵：你有完沒完？趙將軍軍務繁忙，不得空見你

少女：官爺，幫幫忙

官兵：不行，走開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