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偽人

「啊！！」

qi看到眼前面容可怖的已死之人，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雖然她有遠超常人的理智，但終究也只是一個女生。

巨大的恐懼讓這個穿着黑色繁複長裙的姑娘放聲尖叫，就連還在不斷接近的奇怪腳步聲也顧不上躲避，跌跌撞撞的朝着另一車廂跑去。

……

另一側，塵正被眼前這個詭異的玩偶嚇得滲出冷汗，在驚魂未定之時，突然聽見從遠處的車廂內似乎傳來了某人的尖叫聲。

「…好像是qi。」

塵聽到尖叫后立馬從隨身的破行李箱中取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將打火機熄滅后裝入口袋中就朝着聲音來源跑去。

「真是見鬼，不過還好血手印和奇怪的玩偶看上去沒什麼攻擊性，只是很嚇人。」

塵一邊在狹小的車廂中試圖快速奔跑，一邊不斷的深呼吸平復心情。

沒事的，沒事的。

這應該只是一場惡作劇，對。

只是某個貪玩的乘客所做的惡作劇罷了。

別怕，塵，你可是個男人。

塵手中普通的水果刀也給予了他一些勇氣。

一番簡單的心裏暗示下來，塵距離傳出尖叫的車廂越來越近了。

「……?」

有什麼東西正在跟着我。

塵感到墜入深海般的寒冷。

因為他的餘光清楚的看到了他跑過的無人車廂的所有車窗上都佈滿了一隻又一隻血手印。

而且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涌動聲。

有什麼東西從一開始的車廂正在向他跑來。

一瞬間，塵的腎上腺素飆升，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樣瘋狂的律動着，他不顧一切的拚命向前跑去，就連腿在高速移動之下被尖銳的桌角所划傷也毫無知覺。

「跑，快跑！」

黑暗的車廂內，塵的呼吸聲變得十分急促，但他身後的莫名之物也變得更加迅速，奇怪的聲響變得更加接近。

終於，塵看到了眼前還在失魂尖叫的qi，他一把扯住qi的長裙，毫不停頓的向前繼續奔去。

「別怕，別怕，是我，先走，一會再聊！」

塵一邊將扯住長裙的手換成抓住qi的手腕，一邊喘著氣安撫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女。

他們就這樣不知道跑了多少車廂，終於把身後什麼東西甩開了，而此時，車廂內的電力供應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等到塵瞪大雙眼，確認了這節車廂的車窗上並沒有鮮紅的血手印，背後也沒有傳來詭異的涌動聲之後，猛然將連接前後車廂的門緊閉，靠在一個座位上長舒一口氣。

「呼…哈……」

這節車廂顯得十分的華貴，就連每一個空座上都放上了紫色天鵝絨的座墊，共用的桌子也似乎是用實心紅木雕鑿而成，上面鋪上了一層精緻的金邊桌布。

車廂內柔和的黃色燈光穩定的發着光，空氣中一股令人懷念的氣息若隱若現。四周安靜的有些奇怪，這裏沒有鐵軌聲，也沒有雨聲，只有輕微的，從車廂頂部的擴音器中傳出的爵士樂聲。

在這樣的環境下，似乎剛才所發生過的一切都只是不復存在的幻想。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塵查看着自己右腿上因為剛才逃亡而不小心被桌角劃破的傷疤，現在才覺得鑽心的疼。

有些奇怪。

但塵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

明明現在一切都安好，哪怕腿上多了一道有些深的血痕，

也十分安詳。

不..不對。

好好想想，哪裏出了問題。

塵又一次被奇怪的恐懼感佔據全身。

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想不出來。」

在儘力的思考之後，塵放棄了尋找不和諧感的源頭。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他剛把還很木訥的qi在身後的長座上安置好，自己背對着她準備休息一下。

但下一秒，從後方車廂門處傳來的敲門聲打破了塵休息的幻想。

「…塵？是你嗎？」

「你不是說去上個廁所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qi頗有些疑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像是觸電一般，塵的雙眼瞬間瞪到最大，他將一直在另一隻手中的水果刀死死的握住，冷汗從他的額頭落下。

…qi？

如果門外的是qi，那麼我身後的那個，我一直拉着跑了這麼久的那個，到底是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他。

「別相信她。」

從塵的身後傳來的冰冷的聲音。

那是qi的聲音無誤。

「一直在你身邊的是我啊，門外的一定就是這趟列車的怪物。」

塵還是沒有回頭，他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水果刀，精神極度緊繃，這不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

「？塵！」

從門外傳來的劇烈的敲門聲。

「別被蠱惑了，我一直沒有出過包廂啊？」

門外的qi有些焦急的大喊，似乎聽到了車廂內另一個自己的說話聲。

「別相信她，是你牽着我的手跑了一路，不是嗎？」

背後冰冷的聲音越來越近，塵能感受到一隻手搭載了他的肩上，那隻手沒有任何的溫度。

強烈的恐懼讓塵難以回頭，但在更加強烈的求生欲之下，他大吼著用手中的水果刀向後刺去，然後拚命跑向車廂外。

「去死啊！你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短時間內被如此刺激的塵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瘋狂的向後揮舞着手中閃著寒光的匕首，就在匕首扎入某個東西無法取出后，他拼盡全身力氣逃出了華麗車廂。

車廂外的qi手疾眼快的關上了車廂門，這時，塵終於看清了一路上他所牽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身上扎有水果刀的，就是一開始用鮮血在沒有五官的臉上塗抹出歪歪扭扭的面龐的人偶。

祂被塵用匕首扎中的地方並沒有露出填充物，而是流出了暗紅色的血液。

那張像是在哭又是在笑的血臉此時正緊緊的貼在車門窗前，對着二人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但就當他們再向窗口看去的時候，一切又重新歸於正常，只剩下塵右腿上頗深的傷口證明著一切並非幻夢。

「你沒事吧，那…是什麼？」

qi顯然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磕磕絆絆的一邊用她包里隨身帶的布料給塵的傷口止血，一邊問道。

但在她低頭處理傷口的時候，缺遲遲聽不到回答，她有些疑惑的抬起頭，卻發現塵充滿血色的雙眼正死死的盯着她。

「你叫什麼。」塵問。

「qi啊？」qi有些奇怪。

「你還記得我抽到的第一張塔羅牌是什麼嗎？」塵又問。

「『命運之輪『嘛。」qi脫口而出。

而這時，她也知道了塵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

「傻啊，你摸摸看，我是不是真正的qi？」

qi沒好氣的把自己的手遞給還有戒心的塵面前，用眼神示意他牽一下。

但這個動作顯然觸碰到了他某些不好的回憶，這個少年突然開始瘋狂的掙扎。甚至打傷了正在給她包紮傷口的qi。

「不..不，你是玩偶，你不是活人！！」

「滾..快滾！！」

看來那張詭異的血臉一直在塵腦中揮之不去。-

qi嘆了口氣，想着，或許剛才那個詭異玩偶就是這樣被他牽着跑了一路的。

也沒有在意會被發狂的塵誤傷，有着一頭漂亮金髮的qi就這樣環抱住了眼前哭喪著臉口中喃喃自語宛若瘋魔的塵。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我是真正的qi。」

qi用盡全身力氣抱緊懷中還在掙扎的塵，輕聲細語的在他耳邊低語。

「你瞧，哪有玩偶的身上是溫熱的，而且還有香味？」

像是在哄小孩子入睡一樣，qi溫柔的撫摸著塵的長發。

漸漸的，懷中的塵不再掙扎，而是緩慢的喘著氣調整呼吸。

qi抱着他的力度也漸漸放的溫柔，到最後她把自己的臉靠在塵的頭髮上，一遍又一遍的用手安撫着他備受驚嚇的心。

「好點了？」

qi一臉戲謔的看着剛剛清醒就從她懷中掙脫的塵。

「難道說我懷裏比那個玩偶還恐怖？」

說着，她好奇的嗅了嗅自己的胳膊。

「挺好聞的？我用的香水可是自己調製的天然香水。」

qi當然知道眼前的黑色單馬尾少年只是因為被以哄小孩的姿態安撫而感到無地自容，但強烈的惡作劇之心讓她忍不住調侃兩句。

「好吧，讓我在算為你包紮的治療費，和被你打的好疼的醫療費之前，讓我先聽聽你的遭遇。」

看着彷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塵，qi笑了笑，收起了調笑，重新變回了平時理性的聲調。